面对着这声势浩荡的一剑,乌祁山没有选择防守,他选择抢攻。
乌祁山很擅于战斗,因为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在战斗,为了活下去。一开始是和北冥的那些生物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这是生死之战,拳拳到肉,没有什么尊严,没有什么情面,只是为了活下去。
而后他在雪地里趴了三个月,这同样是一场战斗,他在和自己战斗,一个猎人在猎物通通强于他时,他便是猎物,他需要等待,等待猎物不再强于他,等待猎物鹬蚌相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并不是所有黄雀都打的过螳螂,在那些强的过分的螳螂眼里,黄雀不过是身边一个长的大些带羽毛的大蝉。
后来便是化形时与李靖的战斗,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李靖比上次那个什么龙和鹏还要强大无数倍,对于这次战斗能逃出来完全靠的是运气,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所以乌祁山对于战斗总结出来三个要点:勇气,耐性,运气。对于实力差不多的对手,狭路相逢,勇者胜;对于某些实力强于自己但是你不找他他就不会来找你的人,那么就需要等待,每个人不可能永远都是强大的,他会疲惫之后沉沉睡觉,他会因为家人逝去而过度伤心,守株待兔并不是聪明人的做法,但是送死同样也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守株待兔,可能一无所获,但终究,还是有人吃到兔子的;但是对于某些对你有敌意,想在短期之内杀死你的敌人,那么,能逃多远逃多远,不要想着丝血反杀这等不切实际地东西,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哪怕求爹爹告奶奶,舍弃一切能舍弃的,抓住自己的命,只要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性。
乌祁山并不觉得增长天王强于他,之所以一逃再逃只是为了去救小舅子,但是现在被人关住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既然逃不掉了,那么就先把你打的半死吧。
乌祁山如是想着,也是这样做的,他正握黑枪,黑枪中等长度,与寻常剑一般长,适合抢攻,反握白枪,白枪较短,与肘间持平,适合防守。
青云这来势汹汹的一剑,携带着漫天龙卷,龙卷呈浓稠的黑色,仿佛吞噬一切。乌祁山不闻不问,反握白枪,用于格挡,正握黑枪,打在了青云剑离剑柄一尺九寸长的位置,不偏不倚,因为这里,是它的七寸。
打蛇讲究打七寸,与人对敌也是一样,他们总有一些脆弱的地方,比如青云的这个位置,被乌祁山一枪打过来,飘飞好远,然后不服气的又冲出来,无人驭使的剑挽起无数道令人目眩的剑花,围绕着乌祁山,乌祁山看似被困在其中,其实一边用白枪格挡,一边用黑枪专攻秘银力量最薄弱的位置,打得那把早已生出灵智的剑,越来越生气。
乌祁山与青云在半空中交手上百次,青云每每想斩去乌祁山身上的那些线时,都被他轻描淡写的侧身闪过,在一次被黑枪挑飞至远处的时候,青云终于没有再扑上去,它老老实实地飞到远处,远处是一个身穿宝甲的魁梧男人,乌祁山英俊如白玉般的脸庞出现无奈地神色,说道:“有完没完?”
增长天王握住宝剑,青云剑的剑柄很长,增长天王的手很宽大,刚刚好被握住,一寸不长,一寸不短,握住宝剑的那一刻开始,增长天王的气势焕然天成,剑与人仿佛合二为一,形成一个独立的世界,增长天王声如洪钟,缓缓说道:“你现在随我回去,亦可从轻发落,否则,小心本天王将你数罪并罚。”
知道对方要动真格的了,乌祁山莫名有些兴奋,不自觉地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试探性地问道:“天王当真不可行个方便?”
“方便?”增长天王冷哼一声,“自本天王掌管这一洲之地开始,见过太多方便之事所酿成的灾祸,似你这等大妖,放入民间,一举一动,都是震荡,我与你行了方便,一洲生灵的方便谁来行?”
“懂了。”乌祁山双手反握双枪,屈膝一蹬,向增长天王飞去,声音在这片领域里回响,“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说话,就是对牛弹琴。”
乌祁山纵身一跃,手握双枪向增长天王刺去,这一刺速度极快,天王只得格挡,黑白双枪刺在青云宝剑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之声,而后乌祁山洁白的双脚踩在青云剑上,两脚继续一蹬,蹬的增长天王一个趔趄,双手继续反握双枪,向增长天王刺去,刺的还是上一次的那个位置。
如此反复了六次,增长天王从一开始的单手,到第二次搭上双手,第六次还搭上了左肘,才堪堪防御住乌祁山的攻势。
“果然是一只猴子,只会一蹦一跳的。”增效天王怒斥道。
在第七次乌祁山反蹬后跳时,增长天王不再摆出防守姿态,右手握剑向前,左肘贴着宝剑立于身前,速度陡然加快,竟在乌祁山还在空中的空挡发起了抢攻,一条青龙的虚影围绕着剑身低沉地吼叫,似乎在诉说着对身前那人不满已久。
青色色的空间如流水般滑动,紧跟着这龙吟一剑,像川流不息的大河流入大海时的声势一般恐怖,这便是领域里的增幅效果。
乌祁山曾经看见过一条大河流入漆黑如渊的北冥,北冥地势比那条河矮上几万仗,河水顷刻倒流进北冥,砸起白色的浪花,无可阻挡。
大河之水天上来。
乌祁山在空中避无可避,目前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防御,将这一剑的威势转为最低的伤势,然后等待下一个机会进行反攻。
但是乌祁山不想等,他等不起。
乌祁山闭目,口中念念有词:“天魔,解。”
念闭。
乌祁山好像不再是乌祁山,在这片空间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洁白的赤足,黑衣,黑发,如玉的脸庞,他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
带着黑白两色的虚影,他在半空中随意扭转腾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身子,而后以更快的速度朝那青龙飞掠而去,青龙来势汹汹,气势如虹。
乌祁山却无声无息,身法诡异至极,手持双枪,便绕着青龙悄无声息地飞了过去。
“噌。”
乌祁山与增长天王交身而过。
青龙不再是纯粹的青色,身上带着数不清伤痕,伤痕泛着黑白两色的光芒,银龙爆开。
一缕鲜血从增长天王嘴角流出,增长天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道:“你,你竟然学会了禺绒王的天魔变!”
“机缘巧合而已。”乌祁山淡淡地说道。
三千五百多年前,北海一海岛上有一侠客,侠客在海岛上生活,身旁只有一只金色的猴子相伴。时天地灵气浓密,猴子生出灵智,百年之后,侠客归天,只留一把剑与一本剑谱。将主人安葬后,猴子悟剑七十年,终于悟得神通,而后带着剑与剑谱,在东岸找到破旧的木筏,这是主人来时留下的。
乘上木筏,带上足够的淡水和干肉,开始了漂流之旅,不知何年何月,猴子终于上岸。时群妖并起,想与天神争辉,猴子靠岸,被引为一方来投奔的妖王,号为禺绒王。
在神妖大战中,当属禺绒王杀敌最多,一把青虹剑,杀的天界人仰马翻,杀的不知多少天兵天将闻剑胆寒,且当时有一传说,说那天外天外天之外,有一生物,名为魔,以神为食,食千神之后,可化为天魔,禺绒王及群妖取其寓意,将禺绒王的那战场上变幻莫测杀戮之术,取名为,天魔变。
神妖大战结束后,据天庭战后统计报告显示,死于禺绒王剑下的天兵天将,足有四千九百一十二人之多。
“本天王不管你从何处习来此法,旦习此禁术者,杀无赦!”增长天王厉声喝道。此时增长天王身旁又聚拢八条青龙,右手握住宝剑置于肩头,左手两指并成剑指紧贴剑身,八条青龙蓄势待发。
乌祁山轻挑枪花,一举一动,皆有虚影相随,动静之间,仿佛有人提笔在画一副山水墨画。
“取我性命么?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乌祁山平静地说道,本就极为白皙的脸颊在天魔变的作用下没有一丝血色,就只剩下纯粹的白,仿佛一张白纸。
八龙环绕着增长天王借着青色领域如流水一般龙游天际,一剑居中刺,八龙四周围,乌祁山身形飘忽不定,带着一尾墨色与白色,与增长天王相向而行。
一撇一捺一横一顿,青龙上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墨痕,那是乌祁山留下的笔触,好似三岁稚童胡乱提笔在一副名画上随意涂抹一般。
增长天王搽搽嘴角流出的鲜血,对着乌祁山身后大声吼道:“魔礼海,你再不出来,我就快被你家的妖孽打死了!”
乌祁山身后,不远处的青色领域如波纹般荡漾开来,持国天王挠挠稀疏的脑袋,露出洁白的牙齿,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大,能不能不打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