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将剑高高举起,风澈眼眸徒然一变,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平地乍起一阵香风,乘思焕一惊:“不好,是狐媚术!”
说时迟那时快,剑落一半之刻,时依忽觉力消三分,紧接着背后一道掌劲袭来,她虽全力运劲,却发现气劲全无,心中斗志莫名锐减。于是生生被击中胸口,没能受住,顿时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一道迅疾的白色身影闪过,目标直指时依,乘思焕连忙出剑抗衡,然而那人身法极快,她们中了这阵狐媚术,内功斗志一时全消,反应慢得出奇,寥寥几招,便觉力不从心,败下阵来。
那人欲扬手一掌劈下取她性命,乘思焕周身顿时现出一道清圣护结,化消掌劲。
“护结?”
眼见无法伤她肉身,那人冷哼一声,一扬衣袖,乘思焕只嗅到一阵香气,随后倒地不醒。
看清来人,风澈喘着粗气从地上起身,踉跄了几下,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笑道:“三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当真要看着我这个弟弟送死呢。”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化功替风澈疗伤。此人眉眼和风澈有几分相似,只是看起来稳重一些,但眼神却又冷又凶,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多亏六弟扰乱她的心神,我才有机可乘,将你救下。”
时依胸口发闷,一阵晕眩,倒在地上。
她努力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正常情况下狐媚术对她并不起作用才对,究竟是为何……
琴音!对了,是那阵琴音。
琴音入心,既能抚神,也能乱神。
方才她打斗间便有所察觉,那阵琴音似乎很是贴合她之心境,像是清清楚楚了解她的想法一般。她虽察觉,但那时心中有怒火,无暇分心抵抗。
风澈来到她面前:“哎呀呀,三哥下手也真是没轻没重,把我的小美人打伤成这副模样。”
时依听得心头一阵恶寒,然而在这阵香风中她每多呆一刻,力量便多流失一分,无可奈何。
风驭觑了他一眼,径直走过来,捡起掉落在她身旁的引霄落,凑近闻了闻,缭缭剑气中蕴藏的充沛灵气让他不由的闭起眼睛,细细享受。
“真是好剑!”
她想挣扎去抢夺,却发现自己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后灵识渐失,昏了过去。
“六弟,你这次太过冒险了,若不是羽弦及时通知我,我再想救你恐怕只能去跟冥界抢人了。”
风驭口吻中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关切,毕竟风澈是他们狐族众皇子里年纪最小的,雄心极盛,他急于表现,急于邀功都能理解。
“是我低估她了,到底是瑾缺的弟子。”
“好在没出事,你下次应当吸取教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将人带回去吧,免得大哥久等,也好尽快医治你的伤势。”
风澈抱起地上的时依,连人带剑一同消失在凄清月下。
妖族,十二寒夜殿,夕颜宫。
“时依,时依……”
听到有人叫她,眼皮挣扎了一下,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思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里是……”
此处是一间颇为干净的牢房,没有恶臭味也无血腥味,更没有摆满残酷的刑具,倒是布置得像一个简陋的房间,光线从上方一个小小的窗口照进来。
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被沉重的铁链束缚住,根本无法挣脱。活动范围仅限在这方小小的监牢里。
再看乘思焕,面容憔悴,不免自责,叹气道:“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有我爹的保护,好着呢。倒是你伤得颇为严重,现在如何?”
说话间,门开了。两个小狐妖端着茶水饭菜走了进来,菜式颇为丰盛。
“二位姑娘请慢用。”
小妖退出去后,空间安静下来,两个人相互看了又看,桌上饭菜升腾起的香气使得氛围多了几分微妙狂野。
时依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吃不吃?”
乘思焕犹犹豫豫:“咱们虽沦为阶下囚,但好歹傲骨铮铮,也是有原则的,我认为咱们不应该吃。”
时依眼望饭碗,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达成约定。
“让我先运功疗伤。”
她原地打坐,然而怎么样也凝不出气劲,总觉得身体过于羸弱,无法气走周身。
她叹了口气:“这狐媚术究竟何时才能解开。”
“快则一两个时辰,慢则半天,你睡了这么久,应该早就解开了呀。”
听完这话,时依立即明白了症结所在——纯属饥饿无力。不由咽了咽口水,肚子叫了起来。这边声音方消,乘思焕那边也叫了起来。
她咬咬唇,眼神不自主地飘向桌上的饭菜,为难道:“其实我每次用引霄落,都会耗费大量的体力,不吃饭根本办法补回来,这会已经饿得快不行了……”
乘思焕也同样看了一眼饭菜,舔舔嘴唇:“我听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也不晚,咱们也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豪杰,就不用这么苛责自己了吧……”
“对对对,其实吧,名声什么的,也没这么重要呢……”
只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意见又重新达成一致——吃!大吃特吃!
关于吃饭,时依向来是有事无事,饭要吃三碗。自从她经历过饿到眼见皆为食的地步后,便深深记住了那种挨饿的感觉,自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她进食的脚步。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杯盘皆空。两人坐在凳子上打饱嗝,神情都有些木木的。
“思焕,你爹会发现你被抓来这里吗?”
乘思焕摸了摸下巴:“难说,他老人家一向不太关注我的动向,不过你放心,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回来救我们的。”
“难说难说,你们道门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或者传讯术什么的?”
“有时有,可昨晚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来得及留下记号啊。”
“哎!看来你现在还是先老老实实当个筹码,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对你怎样。”
“那你呢?”
“我?可能危险了。”
如果狐族早早在三教安排了眼线,那也应该知道她早已经不是霁月山的人,想拿她作为筹码去跟仙门谈条件并不现实;而风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要说她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无非就是引霄落。
但引霄落已经认主,绝不可能被为他们所用。除非……
思绪流转间,门又开了。明晃晃的日光中,现出风澈那倾颓邪魅的脸来。
他看到一旁空了的盘子,露出满意的神情:“你们比那些俘虏聪明了百倍不止,还真是好伺候。”
他走进来,见乘思焕和时依紧紧依偎在一起,便指着乘思焕道:“把她带走。”
她手脚也被铁链束缚,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两个壮汉架了出去,一路破口大骂不止,渐渐走远。
时依也懒得跟他置气:“我们跟饭菜又没有仇怨,干嘛要糟蹋。你们妖界的食物不错,以后你叫人多送些来,最好要好吃的,人界不常见的。还有,我俩食量大,这么少不够吃。”
风澈对身后的侍从沉声道:“听见了吗?以后就照这位姑娘说的做。”
时依冷哼一声:“你何必讨好?”
他笑道:“我高兴。”
他坐在时依面前,双眼盯着她不放,似乎要把她看出花来。
时依心内不悦:“你废这么大力气把我抓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一直盯着我看吧。”
风澈示意身边的人退下:“我只是想多看看,这么美的人,可惜就快看不到了。”
“你们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