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归家时,还在不适地摩挲鞋子。
抬头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人抱着披风站在门前,虽然是夜,他一眼都能看出那是他的越萝。
脚上的不适应在那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松了缰绳,向她飞奔而去。
越萝被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味在鼻尖萦绕。
“都叫你不必等我,你还在大门口等我。”他心口不一的埋怨。
越萝也不管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回抱住他,笑着打趣:“你这人,谁说我是在等你了?”
“哈哈哈。”霍允笑声爽朗。
一番耳鬓厮磨后,越萝把披风给他系上,两人手牵着手,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对了,我鞋今天穿错了,怪不舒服的。”
“啊!没有在殿前失礼吧。”
“没有没有,回去换了就好。”
洗漱完毕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霍允搂着自家夫人,跟她事无巨细地交代了整个事情,逗得越萝咯咯直笑。
最后说到了长公主景葶,她的表情才变得凝重起来。
挣脱着爬出霍允怀里,她居高临下地把玩着他的头发。
“怎么了?”霍允疑惑。
“你说,这长公主是不是中意你啊?”越萝抛出疑惑,莫名其妙地找茬,莫名其妙地跟他搭讪,明明跟霍缈缈一点关系都没有。
妻子在拈酸吃醋,他自然高兴的,不过说长公主中意他,这是哪门子判断的,反正打死他他都不信有这回事。
“我不知道。”霍允诚实回答。
越萝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将手搁在他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频率,“如果说回到十年前,假设长公主中意你,你会选择尚公主,还是选择娶我?”
她眼睛,湿漉漉的,蕴含许多情意。二人沉默相对一会,霍允猛地起身。
吻落在她的眉心处,喉结滚动,他嗓音嘶哑地回答她:“当然是,选择——你。”
一语双关,越萝脸颊直至耳根处一片绯红。
“流氓。”她小声说道,手抵住他的胸膛。
“哈哈哈哈。”他低声笑,伏在她耳畔:“只对你。”
仿若这方寸天地,只存在永不分离的彼此。
霍缈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上一次幻觉,她还特别自信满满地说自己护得住她们,现在想来十分可笑。
她,护不住啊!这次侥幸装疯卖傻逃了过去,下次呢,下下次呢,以后只要是个有权势的人,都能欺负她们一下。
那个女人还叫她不要回去,不回去就等着死在这里么。
烦躁ヽ(‘⌒′メ)ノ
她扯过被子,把头完全盖住。不想了,她要睡觉。也许明天就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夜深了。烦着烦着的霍缈缈再次入了那个地方。
比前两次好的是,这次这个地方不像之前那般,厚密的浓雾散了许多,不远的周围可以视物。
这里不像是树林,不是湖泊草原,脚底下踩着的像是云团,仙气缭绕的模样。
“这次,竟然不是黑黢黢的了,神奇。”她在地面上蹭了蹭,结实无比,她放心了。
“无,你在么?”她把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的样子。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看来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人了。
她开始走动起来,走过的地方会显得明亮一点,只是四周的景色依然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走到最后也没有走到终点,这一晚她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任何征兆和指示都没有,在戏耍她一样。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仰头指着头顶的地方,却在下一秒愣住了,头上白白的地方,像是一块幕布,在演绎着什么。
焦躁的心情像是被人用熨斗一样抚平了,她无所谓地躺倒在地,细细地观看着。
幕布里,看不清楚面容的小人儿在表演,它讲述着一个女子短暂的一生。
那门匾上,刻着霍府二字,她就明白了,这是废后霍缈缈的故事。
大琅200年,霍府降生的小姑娘令全国的红梅都绽放了,家中一角却因为一簇小火苗燃起了火,越烧越旺,天都惹红了一片。于是霍家一边灭火,一边仓促地为她取名,于是她仓促地就有了一个名字——霍缈缈。
国师苍渚却说,此女有凤命。一时间,好女百家求,霍家的门槛将将被皇室的人踏破了。
景殊那会还不是太子,皇帝健壮安康,嫡子尚且用不着。景殊只有跟着霍老太傅身边学习,同行的还有越萝,谢临泽。
接下来就是很套路的青梅竹马的故事,景殊近水楼台先得月,赢得了霍缈缈的青睐。
彼时,皇后闻青忙着协理后宫,这期间,她残忍决绝地将所有障碍送上绝路或者尚在绝路,这样,才为她的儿女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景殊成为太子后,搬去了太子的潜邸,并顺利取得霍缈缈为妻。
或许是残忍血腥的事做得太多,闻青在景殊成为太子的不久后,毫无缘由的就疯了。
疯掉的人是不配为后的,她被幽禁在了言泗宫。
皇帝很快立宠爱的女子燕氏为继后,燕家势力庞大,很是得意,连太子一派都敢打压。
霍太傅说,皇帝糊涂了。
皇帝的确糊涂了,除了第一年完美举行了一次祭祀大典。后面基本就是沉迷于美色之中,政务军务全权拿给燕氏。
景殊的日子不太好过,没有闻皇后,原本保他的一派,要么中立,要么倒戈,要么辞官归隐。
为了获得更大的助力,他在那几年广纳侧妃良娣美妾,太子潜邸的女人越来越多。
加上子嗣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是她的,霍缈缈睿智的心被嫉妒磋磨干净了,所以她既不是一个贤明的太子妃,也没有成为一个贤明的皇后。
可能她唯一的作用,就是他们霍家,她的爷爷霍太傅,以死求正统,她的父母不得不交出军权,早早“退休去环游全国”。
霍家的力量被抽空,似乎她也没多大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