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时间快一点过。
是的,在远远没来的希望之前我们显得十分渺小,除了每天在心里不停的默念快一点儿过去之后毫无其它办法。
对于陆与舟来说是希望,对于陈玉梅来说是离愁,两个月的时间也没那么漫长,一晃而过,只是这该离开的人明明说好了不犹豫,最后还是枯坐在家门口不见动作。
“咋了?”陈玉梅从山上回来看着呆坐在门口的陆与舟。
陆与舟抬头看向满身泥渍的陈玉梅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舍不得的情绪“没怎么。”
“没怎么你在这里坐着干啥,牛不吃啦?人不吃啦?多大的人了也不懂点事,别以为你是大学生就不用干农活了,你看看人家那些电视上的大学生哪个不是勤快的要死,你在看看你,这还不是大学生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陆与舟站起来拿着凳子就朝屋里走去。
陈玉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严肃的道:“我又说错话了?”
陆与舟才没回答她。
晚饭的时候母子谁都没开口,最后还是陈玉梅率先忍不住。
“吃完饭你跟你二叔说一声,让他送你去镇上坐车。”
陆与舟的二叔陆大壮,一听名字还真是亲兄弟,连名字都几乎一样,这也怪不得陆与舟爷爷,农村取名字都是按照家谱来的,到了陆大海这一辈刚好是大字辈,不管是什么姓后面再跟上一个字,但凡是中间是大也不见得多好听。
“知道了,我已经说过了。”陆与舟低头。
“东西都收好了?”
陆与舟听母亲这样说一下子就站起来,陈玉梅还以为是怎么了,抬头关心的问。
陆与舟放下碗筷直接朝着房间走去:“不吃了,我收东西。”
陈玉梅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你在吃一点!”
“不吃了”陆与舟的声音已经从房间里传来,陈玉梅无奈的摇头,儿子大了,始终是由不得娘了。
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陈玉梅也没了多少食欲,将饭菜收了起来,这一晚差点连家畜都忘了喂,一锅的碗筷没有清洗。
夜里陆与舟躺在床上激动的睡不着,陈玉梅同样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其中的心情只有当事人才能够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从小看着陆与舟长大的陈玉梅这一刻充满了担忧,担心陆与舟是不是能够习惯异地他乡的饮食,会不会想家。
凌晨三点就开始有了一些鸡鸣,陆与舟还是不能够入睡,索性就不睡了,爬起来又开始整理起了行囊,其实也没多少带的,陆与舟打开背包再一次确定了通知书是不是还在,在看着里面要求的各种材料是否准备完全,确定无误后盘腿坐在了床上,看着手机一分一秒的等待着天明。
十点过后陆与舟听到了门外的响动,陈玉梅也因为睡不着觉爬了起来,厨房里开始有了碰撞的声音。
五点过后陆与舟打开了房间门,正好和陈玉梅来了一个照面。
“你起了啊?”陈玉梅微笑着开口。
陆与舟“嗯”的一声点头。
“快去洗脸吧,桌子上有面,我给你煮好了。”陈玉梅走到陆与舟身前身后摸了摸陆与舟的头发。
陆与舟有些不适应的闪开了,快步走向门外去洗漱。
灯光有些昏暗,但是陈玉梅的眼里还是闪过亮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趁着陆与舟洗漱的时间,陈玉梅走进了房间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放进了陆与舟的包里,很快又悄悄的出了房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还没洗漱好就听见二叔陆大壮的声音传了进来:“小舟,好了没有,快走了,待会儿要下雨!”
“嗯?要下雨?”陈玉梅听的很清楚,立马抬头看向天空,但是哪里看得见,天都还没亮。
“来了”陆与舟回应着,擦了一把脸跑回房间拿上行囊就要走。
陈玉梅赶紧跟过来:“把面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来不及了。”
陆与舟头也没抬的就跑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陈玉梅跟了出来,但是陆与舟已经坐上了陆大壮的摩托车,骑着摩托车的大壮回头看向陈玉梅:“嫂子你回去吧。”
说完就走了,陈玉梅伸出来的手又放了回去,儿子始终是走了。
桌子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底下藏着两个荷包蛋,但是陆与舟似乎连看都没看一眼,陈玉梅缓缓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每一嘴都有些哽咽,在陈玉梅的想象中,自己应该会坐在边上看着儿子吃完这碗自己特地煮的面,带着暖洋洋的状态踏上路途,可这一切始终都是想象。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大壮和陆与舟已经从公路上出了石寨,一回头石寨就真的只是在了身后,越来越远,可惜陆与舟再也看不见吃着面的陈玉梅,终于连石寨也不见了身影。
“怎么了?舍不得了?”大壮侧着头问一言不发的与舟。
陆与舟赶紧的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穷的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哈哈,你小子,我就说你长大能成大事吧”大壮大笑道。
“怎么样,这一次去大城市可把你爽歪歪了吧。”大壮忍不住的开口,农村人对于大城市总有一种特别的向往。
“爽个锤子,我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当少爷。”陆与舟鄙夷的开口。
“我看你小子呀就是去当少爷,专门被别人玩的那种,哈哈哈。”虽说是陆与舟的二叔,但两人相差了也没多少年纪,从小也算是一起玩到大的,私下里都直呼名字。
“大壮,我看是你想去当少爷吧。”陆与舟打趣。
大壮并不掩饰:“想啊,怎么不想,有女人,还能有钱赚,谁不想,那些大城市里的女人可比这些农村婆娘好玩多了。”大壮一边说还一边露出猥琐的表情。
“去去去,你个骚货,别把我带坏了,小心我跟我爸告你。”
“嘿嘿”大壮一下子没了声音。
自小大壮最怕的就是与舟的父亲陆大海了,从小可没少被收拾。
两人一下子没了交谈,周围又都归于平静了,石寨倒是慢慢的活跃了起来,一家一户都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陆与舟嘀咕着“别了,石寨。”
天边的太阳慢慢的抬起了头,先用光线温暖了这此起彼伏的大山,照出不一样的风景,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