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柠栀却是摇了摇头。
动人坟头，那是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做的，她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劳烦唐捕头将涂家的那些人都集中起来，我要一个一个问清楚，我可不相信谁会无缘无故得了这样一种怪病。”
说是毒，又是病，说是病可又是毒，连她见了都头大。
“另外，我这边等一下先开个方子，麻烦唐捕头先去抓几帖药来，找一个病重，一个病轻者来试药，我想，大家都应该会愿意过来的。”
“好，我这就去办。”
唐捕头应声，狠狠地瞪了涂老爷一眼，这才离开。
“宋姑娘，您这才忙着，我便不打搅您了，先……”
涂老爷见自己害怕的那个人离开了，便也想找个借口离开，心里想着他们涂家的丑事绝对不能被几个下人捅出来，必须得先去好好叮嘱一番才行。
可是宋柠栀是什么人，岂能看不出涂老爷那点儿小心思？
抬眼，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涂老爷扯了个笑脸，“不忙，不忙，涂老爷若是无事，便与我先聊一会儿？左右我一人在这边也是无聊。”
“这……”
涂老爷嘴角严重地抽搐了几下。
他跟宋柠栀有什么好聊的，又不相熟，她不是已经清楚他不想说那些事情了嘛，难道是想旁敲侧击的打听？当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人，与外面的人打交道也不是白打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知道的。
可是同时，涂老爷也知道宋柠栀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他见着自己家那些家丁。
“我家里还有病人，确实不能多留，宋姑娘若是要找人聊天，其他几位老爷应该很是乐意的。”
他直白地说道。
“是吗？”
宋柠栀眸光一寒，冷冷一笑。
“涂老爷是急着去向那些个家丁仆役交代几句，让他们对我和唐捕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嗯？”既然这个人那么给脸不要脸，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我……”
涂老爷一噎，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宋柠栀。
这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是用来嘲讽他的，因为刚才他便说了这八个字，之后却没有说什么实话，他心知肚明。
“又或者说，涂老爷心里也是惦记令公子的，想让我去看一看他，是不是？涂老爷。”宋柠栀又问道。
“你——”
听到她的话，涂老爷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恨恨地瞪着宋柠栀。
“涂老爷不必如此诧异，我也只是心里怎么猜测的，便怎么说而已，涂老爷若是实在惦记令公子，我想，唐捕头一定很乐意帮你这个忙的，我也是乐意效劳得紧。”
宋柠栀又道。
“你，你……”
涂老爷被她气得，整个人都要颤抖了。
她这是公然威胁与他啊，想他堂堂一个老爷，又是年岁大出宋柠栀那么多，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威胁了？
“宋姑娘，你可知晓，此次县衙中的赏金，有一大半可是我涂家出的。”
他自然也不是任由外人威胁的，想要威胁他，那得看宋柠栀有没有这个本事，他冷着脸，像是看待小丑一般对着宋柠栀问道。
“这个自然知道。”
宋柠栀也不与他打马虎眼，直接点头。
“那你还敢……”
“不过，难道那不是应该的吗？”
正当涂老爷气势一下子增强，想要讥笑宋柠栀一番的时候，只听得宋柠栀又开口了。
“我就在想啊，这县令大人也太仁慈了，这事要是换到我的身上，害了那么多的人，我一定抄了那个罪魁祸首的家，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只是让他出这么点儿银子，真是太便宜他了，涂老爷，你说是不是？”
“呃！”
涂老爷被重重一噎。
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宋姑娘，你……”
“别在我这里你你我我的了，涂老爷，我很忙的，还真没功夫在这里陪你玩这些猫腻儿，但有一句话你听好了，若是你再想耍什么小心眼，我这张嘴也不是吃素的，保准能让你吃不了，还兜着带回家！”
宋柠栀眸光一厉，整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威压，将涂老爷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你，我……”
涂老爷抬手，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后背已经被浸湿了。
说了那么半天的话，才发现这个看着一点气势都没有，十足的土包子小姑娘，竟然还是个厉害的角色，之前她是想要扮猪吃老虎啊，这才没显露出自己的本事。
如今这气势一下子显露出来了，还真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我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没有没法知道的，涂老爷，你要知道我是郎中，即是会治病，自然也会……下毒，想要一个我开口说话，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嘛，你说，是不是？”
宋柠栀冷睨着他，问道。
“是，是。”涂老爷只能应声。
“所以，涂老爷，你现在还是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吧，等唐捕头那边的事情有了结果，我自会请你离开，不会让你多留一刻的。”
宋柠栀道。
……
唐捕头到底是捕头，才半个时辰的功夫，也不用宋柠栀问话，就将涂家的事情弄清楚七七八八了，到了宋柠栀这里，看着那个还缩在角落的涂老爷，更是没好脸色。
“宋姑娘，我审出来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您且听听。”唐捕头又扫了一眼涂老爷，才看向宋柠栀。
“唐捕头您且说。”宋柠栀道。
“这涂小公子啊，真的不是个人，虽然在外看着倒像是挺好的一个人，但他身边的那些人都知道，他们家那公子就是个登徒子！”
说到这里，唐捕头又看了一眼涂老爷，见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立即黑眸一瞪，吓得他不敢说话了。
“怎么，涂老爷莫非是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对？”
“不，不，魏老爷所言……无错，无错。”涂老爷赶紧摇头。
“没错就少张你那张臭嘴，自己的儿子教育成这样的德行！”唐捕头不客气地说道。
“宋姑娘，据我审那些家丁得知，那涂公子前前后后买过不少小姑娘进府，光是现在还在涂府里的，不算他的正妻，姨娘就有十九个，通房丫环更是数不胜数。
这个人啊，每日不思进取，都是在女人堆里寻欢作乐，据说，还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害死过不少年轻姑娘，那些尸首，都被埋在了涂府中的一个破院落里，现在我手底下的衙役正在按着家丁所指，挖掘那些尸首。”
提到这位已死的涂公子，他也是暗暗磨牙，没想到枫林县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什么尸首，唐捕头您可千万不能听府里的下人乱说啊，我儿虽然妻妾多了一些，但那可是为了延绵子嗣，是我涂家自家的事情，无关他人啊。”
涂老爷脸色刷白，却还在那里强行辩解。
他儿子是什么德行他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了，但这些年一直藏着掩着，也没有让外人发觉什么。
反正他银子多，给儿子多找几个女人侍候起居，多生几个孙子也是延绵子嗣，那也是在常理之中，别人想说什么自是不可能的。
最多就是羡慕他又多添了几个孙子。
“去你娘的与他人无关。”唐捕头对着涂老爷就是一声怒吼。
“你当我没有查到吗？你那个‘好’儿子强抢的民女多了，虽然你们做得隐蔽，都是多山沟里抢那些长得好看的，没人让外人发现，但你就真的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了？”
“我……”
涂老爷一时哑言，低着脑袋不敢说什么了。
“这件事情我是一定会禀报县令大人的，涂老爷，你的那番无辜说词，还是日后去对县令大人说吧。”唐捕头又说了一句，才看向宋柠栀。
“宋姑娘，这些对您来说也没什么用，我也只是气愤不过。不过，我倒是真的审出来一些事情，据涂公子的贴身侍婢所言，涂公子在染病之前没多久，正巧抢回来一个小姑娘，据她们所言，那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很得涂公子欢喜。
但那小姑娘似乎不是自愿的，偷偷跑过好几次，却都是被涂府家丁给抓回来了，之后怀上了涂公子的孩子，羞愤之余，割腕自杀了。
是一尸两命！”
闻言，宋柠栀紧握着拳头一下子敲在了破败的土墙面上，猩红的目光瞪着涂老爷。
涂老爷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更是不敢说话，连头都不敢抬。
心里暗暗后悔，反正家里那么多孙子呢，传宗接代绝对不成问题，早知道，便直接将那个孽子弄死得了，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啊。
“一尸两命之后，尸体呢？”宋柠栀看向涂老爷，冷声问。
“这……这我哪知道啊，那孽子的事情我都不知情的，也是在他死了之后，才知道他竟然干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涂老爷立即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