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是对此时不满呗。”宋老太说了一句,又道:“就只知道埋怨这个埋怨那个,难道你们就没想想,那擎王和皇上难道不知道养大二妮儿的是谁,他们又为何独独只封赏了老三?”
见张氏和张氏均是面露疑惑,宋老太突然冷着脸道:“那说明,咱们家的事情都没瞒过人家的眼,家里究竟谁才是对二妮儿好的人皇上和擎王都知道。圣旨越过了你爹直接封到了老三头上,说明你们的那点子自私都被人看的清楚,直接就被否定了将来由你们继承爵位的权利……”
宋老太的嘲讽让张氏无地自容,可是张氏却有些担心,“那……我们这以前是有些小算计,也就是惦记点银子,也没做什么坏事儿,皇上和擎王这么尊贵的人,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儿跟我们计较吧?”
“那谁知道呢,毕竟我们家二妮儿这么招人爱。”宋老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张氏这时候也没心情去惦记爵位和好处了,满脑子都在想以前究竟是什么地方的罪过宋柠栀。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不少。
张氏出去之后,宋老太这才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思。
这个儿媳啊,没脑子还爱贪小便宜,本事不大还想把什么都搂在自己怀里。
老三家的如今虽然也算是宋家人,可是那性子实在是不行,人还好,就是性子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什么事儿都得指着老三。
得亏老三是他们兄弟几个里最聪明的,不然,有这么个媳妇,绝对比张氏还能得罪人。
如今看来,老三媳妇到是不错的,长得好拿得出手,性子虽然看似温吞,可是从当初和老三成亲闹新房时能把人打出去来看,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
媳妇是好的,就是老三这孩子,被她养的太过耿直了一些。
在这乡下还行,真去了京城,也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
原本已经答应了宋柠栀去京城,可是此刻,宋老太心里又动摇了。
宋柠栀和宋禾宝终于摆脱族人,回到院子里,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无奈的笑了。
“小婶怀有身孕,刚刚人这么多,也不知道挤到了没有,小叔赶紧去看看吧。”宋柠栀好心叮嘱。
宋禾宝顿时慎重起来,“那我就先回房了,你也趁着这点功夫好好躲躲清闲吧,接下来这两天,恐怕家里会有的忙了。”
宋柠栀点头,宋禾宝这才离去。
宋柠栀回到房间,看到坐在炕上的宋老太,跟她商量,“娘,擎王说三天后出发进京,重新建宅子的事情肯定来不及了,不如,建宅子的事情就交给长生还有大伯来监督吧?”
宋老太犹犹豫豫,还是叹息一声,“二妮儿啊,娘总觉得,离家进京,还是不太安稳,要不……”
好不容易有机会疼这个孙女,如今又要离开,可是舍下孙女,她心中又实在不舍,宋老太两面为难。
宋柠栀心理却咯噔一下,“奶不想跟我一起去京城吗?”
“也不是不想,那京城繁华着呢,奶还是当年逃难的时候去过一次,也没机会好好逛过,就是一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心里头怪不安稳的。”宋老太道。
宋柠栀安抚宋老太,“怎么会不安稳呢,小叔如今是侯爷,还有侯府,我在京城也置办了宅院,到时候。我们一家还住在一起,娘若是想家,也可以回来望山村看看……”
若是以前,宋柠栀情愿自己来回两头跑,也不愿意让宋老太这么大把年纪奔波,可是现在,她上京已是势在必得,宋家人也只有跟她在一起,她才能安心。
毕竟,还有个时刻对她有威胁的太子府,把宋家人留下,宋柠栀怕只会成为别人手中威胁她的利器。
就如同清离,若不是母亲的命被别人抓在手里,他又何至于背叛穆北渊呢!
宋老太原本也只是心有惶恐,被宋柠栀说了几句,最终还是决定跟孙女一块进京。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孙女啊!
夜里,宋老爷子回来,宋老太问,“事情怎么样了?你跟族长说了吗?”
“说了说了,族长到是要坚持族里出钱,但是我没同意。”宋老爷子道。
宋老太这才放心。
宋柠栀知道宋老太和宋老爷子商量的事情之后,也觉得甚为暖心。
在这一刻,是不是亲生,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收养的,她都已经在宋老爷子夫妻心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大房夫妻也在夜话,原本张氏对于宋禾宝受到封赏的事情也是心有不快,可是在听完宋老太的话之后,她的心境就完全转变了。
如今的生活已是求之不得,娘也已经许诺,上京的时候不会抛下他们。
总之,以后的日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
再说,宋森原本就是个乡下汉,就算当了侯爷,到了京城去交际也是问题,像如今这样也好,老三得了好处,同样,他以后也得冒着危险和那些官老爷打交道。
只是,张氏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可惜,她的话在宋家本就是可有可无,所以,压根就没人搭理她。
竖日,宋森夫妻和已经断亲了数时年的李家齐聚,还有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纷纷上门祝贺。
宋森夫妻两个对于宋老太来说,还造不成什么伤害,曾经,她没有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现在,就更加不会放在眼里了。
不管事情如何或者谁有意见,又或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对于宋柠栀来说,都不重要了。
宋氏一族整整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从镇上有名的酒楼里请了十多个大厨,又有村里的妇人帮忙,不管是谁,来者是客,都有一口饭吃,可谓是宾主尽欢。
官道上,马车里,宋柠栀伸出自己的小手,撩开马车一旁的帘子,目光紧紧地望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小山村,还有那些不管曾经如何,这一刻都出来送别自己的族人,内心突然升起一股惆怅。
这一别,下次再回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两天后,穆北渊从战场上下来,一双眼眸神色如冰,可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之间,又温如春水。
一边脱下身上已经染血的铠甲,穆北渊吩咐,“贺京,准备快马,本王要赶往西河村。”
贺京无奈,“主子,昨天就已经传来了消息,宋姑娘已经被封为长福郡主,赐封地泾阳,在前天,已经跟随擎王上京了。”
突然之间,穆北渊正在解铠甲的动作一停,“既然前天已经走了,想必擎王到西河村也有好几天时间了吧,为何不早早通知本王?”
“回主子,战事在即,时刻不容分心,属下也是为主子着想。”南溪与东陵打得最火热的时候,就算主子知道了又能如何,还能为了一个宋姑娘放下这数万将士吗?
贺京正是知道宋姑娘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大胆地隐瞒了这一消息,就怕王爷分心。
可是,此刻感受着从穆北渊身上传来的压迫,只让贺京感觉背上犹如被压了千斤一般。
砰的一声,贺京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砸落在一旁,随即一口鲜血喷出。
“贺京,是不是本王最近太仁慈了,所以才让你们一个个都长了胆子,竟然敢打着为本王好的旗号去隐瞒消息!”穆北渊面色阴沉。
贺京撑起身体跪在地上,“属下有罪,属下愿意承担,望主子惩罚。”
不管有什么理由,什么原因,他终究是隐瞒了王爷,这是作为一个属下的大忌。
可是,贺京不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哪怕依旧会受到惩罚。
可是,他却不能看着主子为难,也不能看着在他心中英明神武的主子,为了宋姑娘抛下边关数十万大军,受百姓的责骂。
贺京之所以这么做,因为他心中可以肯定,如果在大军和宋姑娘之间只能2选1的话,主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宋姑娘。
贺京更知道,主子其实根本就无心权势,之所以会被王府困住,也只是因为当年老王爷的遗愿和穆王府的荣耀而已。
这些年,唯一能被王爷放在心里的,也不过一个宋姑娘。
原本,他们的作战计划就是耗死对方,可是,主子的突然命令,在一个月之内结束战争本就不太可能,都是主子和边关将士拿命拼来的结果。
可是如今,时间如果再次缩短,此战不说他们一定会输,但也绝对存在很大的风险。
所以,贺京才会擅自做主。
事情已经如此,看着地上跪着的贺京,穆北渊杀了他的心都有。
可是,他终究还保留几份理智,“自己去领罚,还有,让贺仓留下,你回王府去吧。”
“主子?”贺京不可置信。
他可是自小由老王爷训练,然后跟着王爷,从不离身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