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才十岁的穆无极一言不发,但仔细看去,那张和穆北渊像了个十成十的小脸上,明显在穆无虞说起妹妹这两个字的时候露出一丝渴望。
直到穆无虞提名问他,“老三,你说,娘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穆无极这才淡定的吐出两个字来。
穆无虞欲哭无泪。
“我说你们俩,多个兄弟不好吗?干嘛一个个的都惦记妹妹?”
穆无痕和穆无极同时看了穆无虞一眼,并且快速的转移开目光,表示两看两相厌。
弟弟这种生物,谁有谁知道。
至于妹妹如何,还没拥有的他们暂时还无法理解。
而穆无虞却想到了那谁那谁家舞枪弄棒的闺女,一想到以后自己也有个那么凶悍的妹妹,顿觉生无可恋。
所以,等产婆从里面出来,穆无虞飞奔似的的上前,“我娘怎么样了?生了吗?男孩女孩?”
“回二公子,王妃已经生了,母子平安,恭喜战王府又添小公子……”
穆无虞高兴的一跺脚,而身后的兄弟俩已经预想到,他们老爹的日子最近估计不太好过。
因为,从娘亲怀孕开始,脾气就一直没好过。
最后还是用妹妹来安慰了她那颗暴躁的心。
如今妹妹泡汤了,所以,老爹看来又要倒霉了。
一个月后的满月宴,皇上皇后为表示隆恩,从京城大老远的送来了诸多赏赐。
穆北渊也为小儿子取了名字,名为穆无忧,寓意一生无忧。
奈何,从出生开始,穆无忧就一声不吭,高冷的令人心忧,就连产婆打他屁股,也仅仅只换来他一个寒如冰霜的眼神。
穆无忧的性子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名字,反而令人担忧的很。
从出生开始,穆无忧就不肯喝奶。
这种不肯喝奶,是谁的都不肯喝,包括找来的一众奶娘。
眼看着穆无忧那种大有不把自己饿死誓不罢休的行为,急的宋柠栀抱着刚出生的他掉了整整一天的金豆子。
然后,宋柠栀惊奇的发现,这小不点竟然哭了。
这种哭并不是大声的哭,而只是无声的流泪,却更加让人感到心酸。
最后,宋柠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弄来了奶瓶喂他,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吃了起来。
就这么,穆无忧成为了战王府第一个吃奶粉长大的小公子。
穆无忧从来不让穆北渊抱,也不是一抱就哭,他就那么闭着眼睛,对穆北渊一副躲避的模样,就已经说明了所有。
穆无忧三岁的时候随着宋柠栀回了一趟望山村,从此就黏上了宋禾宝,任凭谁怎么说,都不愿意再回穆王府,可愁坏了宋柠栀。
也是这一次,宋柠栀第一次听到了穆无忧开口,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娘。
但是,所求的却是要留在望山村。
这时候,宋柠栀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一直不愿意说话。
她这个小儿子,小小年纪就不一般呢!
明媚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在屋内的木板床上,躺在床上的人儿睫毛轻轻颤动,随着嘤咛一声,安宁睁开长而浓密的眼帘。
刺目的阳光使得她下意识的伸手去遮挡,等彻底适应之后,安宁才放下酸疼而无力的手臂。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吃惊。
这是哪?
安宁微微张口,想要惊叫出声,可是喉咙里的痛意却让她止住了声音。
“我不管,我和他爹平时赚的银子都交给了家里,手里没有一分余钱,如今孩子命在旦夕,爹娘必须拿出钱来给我闺女治病……”
门外妇女凄厉的尖叫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安宁再次硬撑着抬手,拍了拍自己乱成一锅粥的脑袋。
忽然之间,脑海中犹如一阵走马观花一般,激的她头脑一阵眩晕,同时涌进了许多让她无比熟悉却又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来。
“二妹,你醒了?”
安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灰扑扑奇怪衣服的男孩发出来的声音。
从刚刚涌进来的记忆里得知,这是她现在所占据的这副身体的大哥。
没错,安宁赶了波穿越的时髦,只是悲剧的是,没穿成公主千金,也没穿成皇后王妃,而是穿到了古代的最底层,一个普通农户之家的农家女。
并且,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她这具身体的身份,还是母亲带过来的拖油瓶。
而刚刚叫她二妹的男孩儿,正是她的继兄高大牛。
没等安宁有任何回应,高大牛正值变声期难听的嗓音又冲着门外喊道:“爹,娘,二妹醒了……”
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安宁被一位五官艳丽却面黄肌瘦的妇女抱在怀中,“我的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娘了……”
整个上半身都被人抱在怀里,让内心一向叛逆的安宁觉得很不自在,可是,从妇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奶香味,又让她觉得莫名的有些安心。
“她娘,孩子刚醒,你别抱这么紧,别嘞着孩子喘不过气来。”男人有些木纳的声音响起,却又含着浓浓的关心。
“唉,看我,真是太没有轻重了。”严氏自责着松了些力道,又朝着高大牛道:“大牛,你赶紧再去找李郎中过来给宁宁瞧瞧,这孩子烧了好几天,别烧出什么问题来。”
“唉,我这就去。”高大牛转头就跑,十来岁的小伙子步伐跑的飞快。
门口紧接着传来一声老迈的声音,“大牛,你干什么去?”
“娘让我去找李郎中来给宁宁看看。”高大牛老实的回答。
“不准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闲钱给一个拖油瓶丫头片子看病抓药?”
然而,高大牛却只留下一句,“奶,我娘让去的。”
说完之后,只留下一个背影。
老妇气的跳脚,“这个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旁边,高老头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抽了一口自己的老烟枪吞云吐雾,对于老太太的跳脚丝毫不理,仿佛这院子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屋内,严氏因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美目狠狠的瞪了旁边站着的男人一眼,“高木头,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当初给我的保证,说往后一定好好照顾我们母女?”
说着,严氏凶狠的表情忽然委屈了起来,一双眼睛也开始通红,声音半是沙哑,“可怜我闺女都烧了两天,你们家就连个大夫都不肯给请……”
高木头顿时慌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开口安慰,“他娘,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等会先让李郎中给开药,明天四叔家的工钱就该结了,然后咱在付给李郎中药钱。”
严氏顿时止住了眼泪,充满希望的看着高木头,“你说真的?那到时候,你把工钱给了李郎中,娘那边能愿意?”
高木头叹了口气,“娘那边,我去说。”
不愿意还能咋滴,钱都给了人,娘再厉害,还能要回来不成。
严氏这才破涕为笑,“他爹,你真好,能遇见你这么个倚靠,真是上天开眼,我们母女三生有幸了。”
高木头高大的汉子,也不由得在这一刻化为了绕指柔,“说这些干啥,都是应该的。”
把她们母女接回来的时候他就保证过,余生一定会对她们好,如今,他也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只是,做的还不够好。
想到自家老娘的抠门和固执,高木头又有些无奈。
还躺在严氏怀里的安宁,只觉得一阵牙酸。
她这原身的老娘还真是厉害,这继父明显被吃的死死的模样。
不,不止是继父,还有三房这一大家子,都被吃的死死的,若不然,作为三房长子的高大牛,也不能敢反驳高老太太。
等李郎中过来看完之后,安宁被硬逼着喝下了一碗黑乎乎苦的掉渣的药,这才终于得以安静下来,也终于腾出功夫,有时间理清自己在脑子中犹如乱麻一般的思绪。
原主安宁和她同名同姓,就是一个小农女,十二岁的年龄除了长相比一般的女娃子漂亮一些之外,其它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可能是由于自小没有父亲的缘故,原主性格比较懦弱,两年前,跟随着守寡的母亲严氏进了高家的门,性子就越发的透明起来了。
说起高家,在这十里村也算是比较出名的人家,当然,这个出名不是因为本身有什么大的贡献,而是因为高家老太太是这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泼妇而得名。
高家有五子,原主继父高木头排行老三不上不下,不过,高木头却有一手木匠手艺,在生计上就比别人强上一些。
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就知道,屋子虽然破旧,可是衣柜箱拢却一样不少。
只可惜,高家没有分家,所以,高木头在能干,也存不下什么体己,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严氏为了她这点药钱发愁了。
而原主这一次之所以会生病……
其中的原因,让安宁回想起来,恨不能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