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外面原本困乏无力的安大富,在听到屋内安宁传来尖叫之后,瞬间打了个寒颤,立马精神起来。
下了梯子,安大富一路跑到安宁房山,“安宁,你咋了?”
房门并没有上锁,安大富很顺手,就推开了房门。
在房门即将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穆无忧或许是下意识的动作,一翻身体,就落到了炕里面,拉开安宁身上的薄被钻了进去。
“安姑娘,得罪了……”
穆无忧的手虽然放开了安宁的嘴巴,可是,却又借着被子的遮挡放在了她的喉咙处。
那姿势,仿佛,下一秒就能扭断她的脖子一般。
过去十九年的时间里,穆无忧从未想过,他竟然有一天会对一个女孩子做出如此无理的举动。
然而,如今却迫不得已。
为了不暴露自己,也为了对方的名声。
“我没事儿,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而已!”穆无忧的手指还在被子下面捏着她的喉咙,安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然也不敢乱说话。
而且,穆无忧可是个高手,她爸安大富就是个普通人,就算让他知道了自己的险境,也不过是让他陪自己一起陷入危险而已。
“没事儿就好,你这丫头,大半夜的一声尖叫,吓我一跳你!”安大富顿时松了口气。
想想他刚刚,正蹲在梯子上趴在墙头往外看呢,突然一声尖叫,吓得他差点没掉下来。
还好,关键是看他抓的紧。
不然,万一掉下来了,恐怕就是不死,也得半残。
“我……我不是故意的。”安宁满脑门的冷汗,试图转移话题,“外面怎么样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安大富摇了摇头,“异常倒是没有,现在才是半夜里,爸在上去蹲一会儿,到后半夜再看看情况吧!”
“好,那你赶紧去吧,我困了,还想接着睡会儿。”安宁道。
穆无忧就趴在被子里,和她之间仅仅隔了不到两指的距离,而且一只手臂还从她脖颈上绕了过来,几根手指放在她的喉咙处。
甚至,她右边手臂上不时能感觉到一阵温热,那感觉,村民就是他呼吸时喘出来的热气。
安宁真怕,安大富再不出去,她会绷不住。
安宁的表现让安大富觉得有些不对,可是深夜里,他也看不清楚炕上的具体情况。
闺女毕竟大了,此刻又躺在炕上,他也不可能走过去仔细查看。
最后,安大富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闺女,你是真的没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千万别硬忍着。”
古代医疗落后,他可不想,自家宝贝闺女经受那种,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无药可医的经历。
安大富不知道,可是穆无忧却深有体会。
在安大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宁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黑暗里,被子下虽然有些闷热,但穆无忧的嘴脸还是没忍住上仰了那么一下。
这丫头会有此表现,肯定是怕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暴露吧?
可惜她却不知道,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其实早就有猜测了。
“我真的没事儿,叔,你赶紧出去看着吧,我们累了这么久,别让那什么东西给钻了空子。”叔这个字,安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奈何,安大富已经困得极致,却没有听出安宁话里的端倪,“行,我看着去,你继续睡吧。”
说完,安大富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等房门关上之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安宁对他的称呼!
随之,他傻傻的一笑。
这个臭丫头,还真是睡迷糊了。
竟然管他叫起叔来了。
虽然平时安宁也都是这么叫他,但是那确实在有外人的情况下。
而此刻……
对了,安宁这么叫他的时候,都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
安大富脑袋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想法,难不成,宁宁刚刚之所以这么称呼他,而是因为房间里面躲了人?
那……他的宁宁此刻会不会有危险?
安大富虽然心有怀疑,可是到底也是个老油条了,不会做出冲动之事。
所以,在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一下子冲进屋里去,而是趴在门上,仔细的听里面的声音。
如果屋里此刻真的有外人,那么在他出去之后,那人肯定不会依旧躲着那么安静。
奈何,安大富趴在门上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这才不得不起身离去。
临走时,他还不津责怪自己,真是以前电视看的太多,所以想的也太多了。
就他们家现在这小门小户的条件,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贼人闯入闺房挟持的事情来!
安大富不知道,这种事情,还真就发生在他们家了。
炕上,安宁僵硬着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
明明安大富已经离开了良久,可穆无忧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动作。
安宁气恼。
县令大人准备什么时候才放开我?”
穆无忧这才放开安宁,翻身从炕上跳下来,一套动作行如流水,帅气无比。
然而,安宁却没有心情欣赏。
“抱歉。”穆无忧开口。
不管怎样,今日,确实是自己莽撞,也难怪小姑娘会生气。
安宁暗中翻了个白眼。
道歉这句话,就犹如空头支票一样,屁用没有。
不过转眼,安宁就想好了报复的办法。
“看不出来,县令大人原来好这口啊!”
从安宁那调戏的目光看来,穆无忧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他理亏,所以,他不开口。
而安宁,却没打算放过他。
“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县令大人擅闯女子闺房,难不成这就是大人家里的好家教?”
显而易见,在安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穆无优脸色明显黑沉起来。
转头,他眼中的阴沉已经汇聚成了一团,“安姑娘需要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有些人有些事,总会归不是谁都能谈论谁都能挑错的!”
他自己无所谓,反正,他的灵魂本就肮脏,被骂过太多次,也不差再多这一次!
可是,辱骂王府不行。
战王府的威严,不是谁都可以挑战的。
安宁明显被他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才不愿意在他面前输了气势,“大人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大人觉得,擅闯女子闺房毁坏她人名誉才是对的?”
“本官已经说了抱歉!”穆无忧再次重复。
“那大人觉得,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安宁不依不饶。
“那姑娘想如何?”穆无忧也看出来了,安宁这明显是故意的。
安宁旁若无人地掀开被子,从炕上起来,站在穆无忧面前。
面前的少年身姿修长挺拔,面冠如玉,安宁站在他面前,也只到他腰窝。
然而,气势却一点都不少。
“大人刚刚抱了我的身体,睡了我的炕,已经坏了我的闺名,我可是好人家的闺女,不是外面那些随随便便的歌姬,都已经这样了,难道……大人就不打算负责?”
安宁这么说可不是为了攀附富贵,而是故意为难他罢了。
安宁心里确定,穆无忧喜欢的是男人。
因为那一世,她曾亲耳听到离梦君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他。
当时,离梦君威胁他的时候曾说过,“县令大人只需要帮我隐瞒严氏母子跳河的事情与我有关,那么大人与身边属下断袖的事情我自然也会帮大人守口如瓶,不然,大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声誉,难道,也不在乎战王府的声誉吗?要是王府四公子是断袖的事情被传了出去,那大人以后如何见人,王府又有何颜面立于东岳呢?”
那时,她才知道,他不止是隆安县县令,他还是战王府的四公子!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那时的她就在假山后面。
穆无忧的声音一贯的清冷,可是说出的话,却刺得人心痛。
他说,“哦?那你希望,我如何帮你隐瞒?”
离梦君:“这隆安县可是大人的地盘,而且,还有周英这个替死鬼在,我相信,只要大人愿意帮忙,丞相府绝对查不出当年的真相,而作为回报,大人想要的,我都会尽量满足!”
后来的话……
后来的话,她好像没有继续听下去。
当时,她胆子非常小,听到这里之后就觉得心惊胆战,给吓跑了。
再后来,她一个人躲在角山的山洞里哭了很长时间,突然做了一个她这一生所做过的最大胆的决定。
想到死去的娘亲和弟弟还有继父,以及残废的小舅舅,她心中格外的恨。
所以,她出门买了毒药,下在了县衙后面的水井里。
离梦君和穆无忧有没有被毒死她不知道。
她却清楚的记得,她亲手端的那碗被下了毒的汤被安炳峰喝了个干净,她亲眼看着他吐血,然后喝下了汤盅里剩下的汤水。
想到这里,又想到毒汤在腹中绞痛的那种感觉,安宁瞬间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意识也开始回拢。
然而,安宁这边刚刚回神之后,就听穆无忧空灵的声音传来,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