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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许下一个愿望

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去江畔散步。远远地,江面上的一盏盏或高或低,冉冉上升着的光亮吸引了我。最初,我以为是热气球,走近,随着江堤旁一字排开的十几个商贩招揽客人的吆喝声,才清楚那些被我误会成热气球的光亮原来是一盏盏许愿灯。

所谓的许愿灯是用红色的宣纸粘叠成四角形的“纸口袋”。升空前,将“纸口袋”撑起来,袋口朝下,将袋里的燃料点燃后,因为燃烧产生的热气就会迅速将“纸口袋”充满,当“纸口袋”膨胀到一定程度,松手,“纸口袋”就会带着火烛冉冉升向高空……

所谓的许愿灯就是运用了热气球的原理制成的。

不断地有青年男女携手点燃、放飞一盏盏许愿灯,一盏盏许愿灯有如被点燃的或是开放着的花朵,红而泛着黄色的光晕,聚合起一个画面。画面称不上华丽,反而有些单调和缺乏构思,但却意外地在我的眼睛里形成生动。

望着夜空中的一盏盏许愿灯,看着眼前一个个虔诚的许愿者,思绪中突然跳出一个问题:“如果给我一次放飞许愿灯的机会,我会许下怎样的愿望?”随着这个问题,我的脑海中突然就蜂拥出一个个愿望:让我那因脑血栓后遗症而行动不便的母亲手脚灵活、身体健康起来;让我正读初中的女儿学习进步、一生顺利;让30年前唐山的那一场地震没有发生、让那些生离死别的伤痛远离人们;让战争永远不再降临……无一例外,我们的愿望似乎都是与现实有一定距离的,实现起来都难以唾手而得。

如果只有一个愿望可以选择,我会选择哪一个呢?

生命,应该是跟随着渴望的一次长行。渴望美丽、渴望幸福、渴望飞翔……并不是每个渴望都可以通过努力抵达,有的渴望和现实之间仿佛隔着无边无际的苍茫西部草原,但却不能阻挡其祥和耀眼的光芒。很多渴望之所以成为愿望,多半是因为深知无望,这也正是所有愿望的动人之处。这时候,当长期积压在心底的渴望一旦遇到寄托的出口,势必就会澎湃而出。而这简单的人工制作的许愿灯,正是迎合了人们寄托的出口而受宠起来的吧!

我将许愿灯的事情说给朋友们听,并孩子气地追问着,如果一定让每个人都许一个愿望,他们都会许下一个什么样的愿望。朋友们的回答千奇百怪:有人期望自己能够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有人渴望自己能像比尔·盖茨一样财富加身,有人渴望自己长命百岁幸福无边……回到家中,我将许愿灯的事情说给女儿,并问女儿会许下一个什么样的愿望?女儿沉思片刻,认真地对我说道:“我想去看天安门,去登长城。”大约一周后,暑假来临的第二天,我带领女儿去了北京,看了天安门,登了长城。那个暑假于我突然就多了许多幸福和快乐。

我们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会有自己的渴望,渴望虽然因人而异,但都因为实现起来有一定难度,又因为在于心,它们在我们的内心渐渐演变成一个渗透骨血般的愿望。也许,因为能力,因为机缘,因为环境,我们的愿望一时间难以实现。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人实现其愿望,想一想,当那个人实现了心灵的愿望时,应该是怎样的幸福和快乐,而这对于我们,托举起对方愿望的我们,应该是另一种安慰和美丽吧!

能够实现我们的愿望是人生最美丽的事情,是对自己生命的芬芳,而能够运用自身的能力帮助身边的人实现愿望,帮助他人美丽,则是把美丽扩散,是另起一行的美丽。许下一个愿望,并懂得适时地用双手托起他人的愿望,这才是丰盈的人生。

你有什么愿望,在这里许下,或许,某一天,就会有一双手来帮你托举起你的愿望,但前提是,你是否有一颗肯帮助他人托举起愿望的心……

我在一家杂志社工作。

严格地说,我并不适合这份工作。虽然我热爱文学,在杂志报纸上发表过一些作品,出版过几本专著,但是,我从内心里排斥这种朝九晚五,被时间规则束缚着的生活。所以,身为一个部门头头的我,非但很少以身作则,反而常常迟到早退。每每有朋友问我怎么又迟到,我总是冠冕堂皇地回答朋友,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赶稿子,早晨起床晚了,上班就晚了。实际上,即便我早晨起得不晚,我也习惯在家中磨蹭到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才出家门。之所以这样,一个原因是在内心里抵触规矩地去上班,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喜欢在早晨上班高峰时,和太多人挤在路上。夹杂在脚步匆匆的上班人群中,总会让我有一种变成机器的感觉,没有温暖和快乐,甚至缺少细腻和温润。

记得,有一个下雨的早晨,出家门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晚了,因为习惯打车上下班,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没有等来一辆空出租车,我索性撑着伞步行往单位方向走,走出大约2公里,见空出租车渐渐多起来,才停下来等出租车。

我想,大多数人都向往那种自由自在、天马行空的生活吧!只是,更多的人懂得把向往藏在现实生活的规则规章下,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着。我却寻找着一切借口实施着自己的我行我素,这样的寻找和努力总显得离群索居,甚至格格不入,仿佛一只蝴蝶总想飞离花海,飞翔在大海上空一样。而实际呢,无论我多么抵触,仍旧需要适当地去遵循规则,因为,我必须要完成工作。

这天,因为午饭的应酬,我回到办公室已经临近下午三点,刚坐到办公桌前,就发现办公桌旁的窗户处有一只蝴蝶。不知道那只蝴蝶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到办公室内的,但看得出,它一定已经发觉自己犯了错误,所以在不停地尝试飞出去,但这只蝴蝶似乎视力有问题,它每次尝试都局限在它面前的那扇关着的窗户。

办公室的窗户是那种三扇结构的,靠近我这一侧的一扇窗户开着,另外两扇则关着,这只蝴蝶每次都只是对着那扇关着的窗户向外飞,但每次都毫无意外地被窗玻璃挡住。让人敬佩的是,它却不肯放弃,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尝试飞出去。看了一会儿,暗想,这只蝴蝶总会飞出去的,我开始埋头忙碌手头的工作。

到下班时间了,我下意识地去查看那只蝴蝶是否飞出窗口,发现,它仍旧在那扇关着的窗户前以近乎挣扎的姿态不停撞向窗玻璃。

它是那样的向往窗外的天空和自由,以至于,它一次次、锲而不舍地尝试着飞出去。我暗想,如果没有人帮忙,它怕是永远都无法飞出去,如果飞不出去,它即便不累死,也会饿死。想到这里,我跳上办公桌,打开了蝴蝶一次次撞向的那扇窗户,窗户打开的瞬间,蝴蝶飞了出去……看着蝴蝶扇动着翅膀消失在窗外的天空中,我的心突然有温暖漫过。

对于我,打开窗户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那只蝴蝶,却是重生。

此刻,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仍旧为自己打开窗户带来的温暖润泽着,那一刻,我虽然没有成为一只蝴蝶,但我却成为让一只蝴蝶重生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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