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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快哉此饮 (2)

一发现目标,这五人立刻飞身下马,围了上来。

“且慢!”嵇康站起来傲然道:“我不和你们来。我这位兄弟身手颇为不弱,你们何不一试?”

那五人当然知道嵇康是谁,不用说也不敢乱来。当下为首一人点头道:“那样最好。不过这事我们会向大将军如实禀告,到时有请中散大夫到大将军府一叙。”

嵇康怎么会怕司马氏父子?当下冷笑道:“那要看我有没有兴趣了。”

那人脸色一沉:“这位是——”

阮咸不想说出叔父的名字来,大喝道:“你们谁先上?”

五人做了个手势,无声无息地从三面掩杀过来。

阮咸势如灵燕,退而复进,在空中掠了一道弧线,那手中之剑果真如燕尾,向五人剪来。

谁知这五人都把刀望空一挡,拼成了一堵刀墙,阮咸如燕飞大海被海浪所眩,骤然受阻,晃身落下,口中失声道:“刀镜!”

那五人甚是自傲,冷笑道:“正是。”

阮咸大怒:“我岂惧哉!”挥剑复进。

那五人又把刀望空一举,“刀镜”反光四射,阮咸无法看清,只得凭感觉出了一招“四海游龙”。

惜乎这时那五人忽然撤刀……

阮咸手下落空,正感诧异,忽觉那五人已成合围之势,正拖刀逼来。

阮咸大骇,始知这五人实是司马昭手下养的高手,不可轻敌,乃凝神戒备,重新出击。

见五人已拖刀而至,阮咸轻叱道:“呔!”

以左足划地,激起沙尘一片,环射五人……

那五人哈哈一笑,变“拖刀势”为“挑刀势”,刀锋一弹,凉飕飕已至阮咸面门。

阮咸正要他们如此,当下应变奇快,立即换招封杀,双腕一绞,那五人顿感刀锋忽钝,涩而不下,急抽刀倒跃,又自空中将刀合形为“刀镜”,镜光含刀光,向阮咸袭来。

阮咸飞跃在旁,斜眼望去,见不远处的刘伶还在那儿安然高卧,心中大乐。

那五人将“刀镜”一斜,刀光明晃晃一片向阮咸罩来,似无可逃。

阮成忽将青钮剑一挺,大喝道:“秦皇看花!”剑锋如吐花蕊,剑芒如绽花瓣,将“刀镜”反手罩住,遂破此阵。

镜中之花为“镜花”,镜花本非花,故“刀镜”亦非镜,无镜必无刀,“刀镜”乃溃。

嵇康见阮咸以一招“秦皇看花”破了这五人的“刀镜”之阵,含笑点首。因怕那几人逼急了拼命,缓言道:

“够了,今天就与各位玩到此如何?”

阮咸飞身跃出圈外,把那五人僵在了那里,脸上尽都表情古怪,显然刚才阮咸招呼的那几下,实在是不轻。

这五人铁青着脸,正要上马,阮咸忽又道:

“我们这儿有位朋友醉了,你们何不留下一匹马来让他骑?”

五人不敢违抗,只好留下一匹马,匆匆离去。领头那人回头扫了一眼,眼神十分怨毒。

阮咸嵇康二人大笑,相视畅然。今天收拾了一下这些平时狗仗人势欺人惯了的狗奴才,实是平生快事;何况此地风景甚佳,更何况身旁又醉卧着一位新交的好友?

两人小心地把刘伶扶上马,一路照顾着回了阮府。

刘伶在马背上闪悠悠的,酣然未醒。

刘伶醒来时,阮籍已经上早朝了,没有会着。嵇康是闲人,一般都不上什么早朝,万一哪天来了兴趣,自然会到朝廷走走。

丈夫不在家,江氏出来招待客人。嵇康在一旁帮忙,指挥阮咸拿这拿那,简直就像一家人一样。刘伶这才知道,原来嵇康与阮籍交情这么好。听说还有一位山涛,不知又如何?

午宴甚丰,刘伶过意不去。嵇康哪容他客套,连拿大杯来灌,三人又是一醉。

刘伶记挂家中的丑妻,嚷着要回去;嵇康阮咸两人还要闹,倒是江氏贤惠,让两个家人随刘爷回府。

刘伶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有人跟随,连忙摆手谢绝。阮咸见刘伶认真的样子,大笑;到底放心不下,暗中跟在了刘伶身后。

一路上,阮咸见刘伶昂然穿行闹市,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脸上又始终微笑着,知道他心里高兴,自己也就十分高兴了。快到东城时,刘伶的熟人多了起来,卖菜的、赶车的、开店的,谁见了都招呼他。走到一个小巷子旁,忽见一个胖胖的妇人在那儿站着,见了刘伶二话不说,一把就上前拉住。

阮咸吓了一大跳,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那就是刘伶的夫人呀!眼见夫妻俩丑都得可以,偏又感情好得什么似的,阮咸心中暗笑不已,赶紧回去向江氏和嵇康报告。

江氏狠狠地教训了侄儿一通,说:“阿咸,你为什么笑刘先生和他的夫人?我看他们如此恩爱,倒比那些家里养着娇妻美妾的人要好得多呢。以后再莫如此了。”

寄姑在一旁听了江氏的话非常赞同,也说:“我过去听我娘说,我们那地方上有两兄弟,老大娶了个要饭的姑娘,老二娶了个小姐,一个美一个丑。谁知要饭的姑娘到了他们家,可能干啦,两三年家产就丰富了。老二两个呢,都好吃懒做,结果也不到两三年就败落了,倒要靠老大吃饭哩。”

阮咸见婶子教育他,妻了也教育他,脸上大不自在,干咳了几声以掩盖窘态。嵇康在一旁看着十分有趣,和阮咸又聊了一会儿,说到刘伶身居陋巷,两人都赞叹不已。

嵇康想,人家刘伶都知道回家看老婆,自己也该回去了,当F向江氏告别。嵇康有三个家,一是兄长嵇喜的府邸,一是皇帝赐给他和柔桑公主居住的府邸,还有一个就是山阳的那片大竹林了。

娶了柔桑后,嵇康不多久就厌倦了与皇室的人来往,干脆移家山阳竹林,在林中原来草庐的地基上修了一座大别墅,名曰“林中居。”此地有万亩竹浪,绿荫如海,隐居子居焉,更喜佳人无数,为空山奇景。

刚过黄河,就看见柔桑公主和几个侍女迎了过来。

“桑儿!”嵇康飞身下船,把妻子轻拥在了怀里。

王戎最近认识一人,此人自小聪慧异常,好读兵书;如今也才不过二三十岁,就已在军中身居要职,与东吴大将陆逊合称“南北二公子。”

此人叫钟会,其父钟繇原是汉朝大臣。钟会为人精明强干,深为司马懿父子所喜,十分倚重。

这时王戎的父亲王浑没在洛阳做官了,王戎乐得没人管,交游更加广泛。认识钟会后,又把山涛介绍给了钟会。

山涛的官是越做越大了,不消说,他对朝廷中权力分布的格局看得很清。这钟会也与我山公山大人一样,同为司马大将军效命,又是新崛起的少壮派军官,正可谓前途不可限量,不可不交。

山涛与钟会二人平常所说的,大多是政治军事方面的大题目,王戎插不上嘴。可是他可以谈学问,故依然是“此中人物”。

钟会为人轻狂,好大喜功,老是想表现自己。王戎怕他赠恶自己在学问上高过他,这于仕途实在是大大有碍,平时十分注意克制,谁知反而弄得钟会日趋自大起来。

钟会皮肤白皙,五官秀朗,一看就是个贵族。事实上他确实是个贵族。

然而贵族到底比不上皇族显赫,而且他的学问谁也不会认为真的要比阮公、嵇生好。王戎后来才明白:钟会是嫉妒嵇康的。

嫉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次宴饮,朝中大臣与京中名士共聚一厅,嵇康风流潇洒,出语惊人,根本不容他人有发言的机会。话说完,人也醉倒了,然满堂文武皆好之。但也许那就是钟会的嫉妒之始?

王戎去见钟会。

钟会正在堂上把玩《太公兵法》,见王戎来了,忽然想,何不运用运用书上的道理,捉弄这小子一番。

王戎是何人,见了钟会脸上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肚子里在想什么,但又焉能不防?

钟会先发制人:“溶仲是不是又来向我借钱了?”

王戎有些生气,脸上却毫不动声色:“借钱不如借书,听说钟将军府上颇有奇书,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钟会将手中的《太公兵法》翻得哗哗响,笑道:“我现在只看兵书,其他的书嘛……嘿!”他这“嘿”的意思自然是:其他的书嘛,不看也罢。你向我借书,我的书你可都不懂。

王戎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话,心想“又来了”,却装作不懂道:“何谓兵书?”

钟会哑然失笑:“所谓兵书,当然就是讲究怎样带兵打仗的书了。”

“否!”王戎道:“你说的是‘将书’而非‘兵书’。‘将

书’研究怎样带兵打仗,是写给做将领的人看的书。‘兵书’则是写给士卒们看的。依我之见,钟将车所看的都是‘将书’,而且我敢说你从未看过一本兵书!”

“我从没看过一本兵书?”钟会又气又好笑,但想想也难以反驳。这王戎,说话果然厉害,不可小觑。这将书、兵书之辩,大有嚼头。但钟会决非那种愿意承认失败的人,当下大笑道:

“哈哈,士卒者唯听令于将。所谓将书,也就是兵书了。兵即将也。溶仲,你未免太胶柱鼓瑟了吧?”

王戎眨了眨眼道:“这真是奇了。就算兵书可以当将书讲,这兵字怎么可以当将字讲呢?将可以杀兵,兵可以杀将吗?不通不通,今天你的话,句句不通。莫非有意考验在下?”

钟会见反被这小子取笑,心中大怒,脸上却又是一阵大笑:“本将军随大将军讨蜀以来,大小战事不下百次,你却说我不通,我们何不上马一试?”

王戎哪敢与他上马一试,见好就收,当下笑了笑也就过去了。心里却想:这人原来气量这么小,又这么霸道。如果在战场上,恐怕手下人不好受,对方也不好受。

二人到后园观花。正徘徊间,王戎看到园中东墙下的一丛翠竹,忽然想起那日阮公说,中散大夫在山阳有一片大竹林,中有数间雅舍,可以栖身;如今无事,我何不去走走,强似在这儿呆着?此念一起,王戎呆着可就难受了,望着那丛翠竹只顾出神。

钟会见王戎不专心陪他,十分不快,问有何事?王戎不好瞒他,只得实说了。

钟会听了点点头道:“那你去吧,代我向阮公并中散大夫问好。”

王戎原以为钟会会让自己带他一起去,那可就犯难了,嵇康显然是不会欢迎的。现在钟会居然不缠着去,倒省去了他的一番难处。于是匆匆告别,离开了钟府。

路上,王戎隐隐觉得钟会这人有些不大对劲,以后须防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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