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小弟的农场淹水了,蜜蜂小姐的工厂淋湿了,田鼠先生的小儿子走失了,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因为悲伤的作者不喜欢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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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肖晓筱,是一名在职医生。
我觉得我越来越像医生了。等一下,为什么我要说像?
说来也奇怪,最近做手术时我对于伤口的恐惧感居然小了很多。最起码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没有了。
仔细想想的话,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最近跟沈安一起处理过不少的伤口,先是马宁那大片的烧伤,还有小叶子的鞭伤。我发觉只要我沉浸在处理伤口这件事情上的时候,那种恐惧感就仿佛消失一样。
说到沈安,这家伙自从上次去县城找过老肖,并且从老肖那里走了之后就又消失了。电话打不通,发信息没人回,简直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而我,就又回到了那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平静日子。
这种平静直到有一天,赵院长笑眯眯的找到我为止。
“肖晓筱啊,最近听说你工作做的不错嘛。”赵院长满脸堆着笑容,手里端着他那个保温杯吸溜着说。
“都是领导们的支持和鼓励。”我急忙正襟危坐,一般领导会这么跟你说话,不是升职就是加薪。除非他下面要说但是。
“但是……”
我听到这两个字身子就软了,我伸出手说:“院长你不用说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即使我不在这里工作了,我也会铭记您老人家的苦心栽培。”
赵院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说:“你要走?不干了?”
“您这个但是……”
赵院长这才哭笑不得的说:“但是你还没有考到职业医师证,我没法专门开科室给你,所以先委屈你继续做助手。”
唉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工作保不住了呢。
“不过,最近确实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做。”赵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文件递给我说,“国家中医院最近为了宣传中医,和电视台一起举办了一个真人秀节目。”
“真人秀?”
这不搞笑呢吗?医学还能搞真人秀?怎么,一群医生在一起给别人针灸拔罐,推拿正骨?
我接过文件翻了翻,这才发现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
“渤海湾附近有个小岛,那是国家中医院的中药种植基地。里面除了大棚批量培养种植的药材之外,还有一大片人工种植,天然生长的长期药物。”赵院长站起来说。
“这次真人秀本着宣传中医,加强中医理念的原则,从各大中医院中挑选在职不满一年的中医类医生参加。我们医院虽然不是中医类医院,但是也有一个名额,这个名额,我想给你。”
“给我?”我迷茫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为什么呀?我连西医都没学好。”
“不要这么想嘛,不求名次,贵在参与。而且你是我们市中心医院形象气质最好的医生,不选你我可想不到选谁了。”赵院长笑嘻嘻的看着我。
听听,形象气质最好的医生,我这张脸哪禁得起这么夸,当即站起身说:“您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看看,这领导,对待下属简直就是春风般温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时间就在这周末,拍摄时间暂定为一周,你得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赵院长说着又递过来一个信封,“这个是主办方的邀请函和联系方式,你的资料我已经递交上去了。你这两天收拾一下,坐车去津门,到时候提前打上面的电话,会有人去接你。”
我靠,这个通告也太急了吧?周末开始拍摄,现在都周五了。我还说抽空看看什么《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之类的,抱抱佛脚,这下可好,别说抱佛脚了,脚丫子我都不一定见得到。
“我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东西啊?针灸的银针和火罐什么的。”
“不用,你又不会用,回头再给人扎坏了,收拾衣服就行了。记得把机票留着,回头人家给报销的。”
出了院长办公室,我的脑子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上电视了?我肖晓筱居然要上电视了?怪不得我最近总是梦到我在一台摄影机前摆pose,原来注定我今天要踏足演艺圈!
收拾东西,买票坐飞机的事情就不说了。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上飞机前专门到书店买了三四本中医类的书。看一眼是一眼,经验告诉我,只要少说话,我对中医一窍不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穿帮。
必要的时候皱着眉头故作深沉的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上飞机前给主办方打了个电话,对方听说是参赛选手,愣了一下问:“你的领队呢?”
我一听就呆住了,啥?还有领队?
主办方见我不说话,也乐着说:“没事,你是西医院来的吧?到时候我们安排车辆在机场等你。”
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我就说赵英明这个老匹夫怎么对我这么好,合着别人都怕丢人。
我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姓赵的在医院里跟别人是这样说的:“你们可不要觉得这是好差事,咱们医院都是西医,去了谁能保证不被淘汰?到时候丢你们的人还是丢我的人?反正都要被淘汰丢人,为什么不找个没什么事情做,又脸皮厚点的去呢?”
这个老东西!
从淮南坐飞机去津门市需要不到三个小时,我一路上抱着中医书一顿暴看,看得我头晕眼花。下了飞机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的书就跟白看了一样。
脑子里唯一记得的就是《伤寒杂病论》里序言的一句话:余闻吾师张绍刚先生之言曰……
真奇怪,张绍刚不是主持人吗?
提着我惯性携带的皮箱加医药箱,刚走出接机厅就看到一个人手里举着“我是中医”的牌子站在那左顾右看。
这节目名字真够可乐的,还《我是中医》,看着这个名字我嘴里就忍不住哼着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小调:姐是老中医,姐专治吹……
我一边哼着一边四处找摄像头,真人秀节目一般不是都会录一个从下车开始的个人介绍吗?这人谁谁谁,干什么的,有什么优势,然后回头再出点什么小状况打脸,套路。
接机的那个人见我走过来,看了看手里的照片,询问了一句:“肖医生?”
“对,是我。”我故作镇定。谁知道哪里有没有摄像头。
“就你一个人吗?不是说淮南市还有一位参赛选手吗?”
我愣了一下,没人告诉我啊?我这节目参加的,什么都不知道。
正奇怪的时候,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问:“请问你们是《我是中医》的举办方吗?”
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甜甜腻腻的,好熟悉。我回头一看,顿时惊的手里的药箱差点没有拿住。
“蔡苗苗!”
我心情那个激动,冲过去抱着她差点没把这个小妮子抱起来。
苗苗也激动的抱着我,眼睛里泛着光。
“苗苗,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对了,我记得你当时是一年吧?”我小声的跟苗苗说着,生怕别人听到她坐牢的事情。
“我表现的好啊,”苗苗眯着眼睛笑着说。
我疼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哎,你总不会也是来参加这个真人秀的吧?”
“是啊,”苗苗脸色有些不太对,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四周说,“就你一个人吗?沈大哥没来?”
“他?他来干什么?他既不是医生又不是中医的。”我奇怪的问,“不对啊,你也不是医生啊?”
“二位二位,既然人齐了,那咱们走吧,你说在这晃悠介叫嘛事儿啊是吧?”接机这位带着点津门口音,听着跟快板似的,就上面这段,你仔细琢磨琢磨,绝对能用快板唱出来。
我跟苗苗把东西往车里一放,苗苗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四处看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我参加这个节目的激动和害怕被蔡苗苗的出现一扫而空,一路上只顾着跟她聊天。
这才知道,原定一年的刑期因为她表现的良好,而且还因为意外救治了一位突发性心肌梗塞的犯人,又记了一个大功,愣是给减了几个月,出来已经两周了。
可是问到她怎么来参加节目的时候,她总是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医院的安排,这就让我有些奇怪。
老赵说我们市只有一个名额,难道其他医院也有名额只是老赵不知道?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我开始看着这辆车,这才注意到车顶位置架了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和蔡苗苗。
“这该不是已经在拍了吧?”我指着摄像头冲着开车的师傅问。
“不是,这车以前还接大明星,这是给他们用的。”
得,自作多情了呗。我这才想到,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这次参加节目的有多少人,如果很多的话,可能我们连上镜头的可能性都没有。
想到这我不禁问:“这次节目都是什么内容啊?”
苗苗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司机师傅。
“去了就知道了。”司机师傅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说,“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没听说你们学医的也能搞真人秀节目呢。”
谁说不是呢,这去了要是还有个海选那指定完蛋。
别说针灸拔罐推拿正骨,但凡我能说出二十味以上的中药名称,就算我肖晓筱小母牛坐飞机!
听听,跟津门人说话,歇后语都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