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
黄道吉日,易嫁娶,出行,搬家动土。
肖家张灯结彩。
一大早几辆马车和一行人就来到肖家新院子门口,村里的人都来围观,这场面就像大户人家的嫁女迎亲。
上官玥儿今天穿了一身浅绯色长衫在肖家人的簇拥下上了马车,而后他们才上了另一辆马车。
东方卿和燕北辰也跟着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一波家奴。
阿福驾着的一辆马车在前头,马车里面坐的是孔大虎。
这孔大虎做事就是派场,一路锣鼓震天,这认一个干闺女都比当年迎娶大夫人的场面还要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孔大虎现在有了闺女。
行至北河坡林间大道。
偶有风起,林间树叶哗哗作响。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上官玥儿伸手挑开窗帘探出头向外看去,只见一行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那带头的大汉浓眉大目,下巴还有一道很久以前落下的刀疤,一身灰色劲装站在锣鼓队前面,邪笑着道:
“孔老爷,好大的派场。”
这时候孔大虎已经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了,随后上官玥儿和燕北辰赶上前来。
“孔二豹你想干什么?”孔大虎驮着微胖的肚子用手指着那领头人。
孔二豹一声大笑,道:“听说这北河坡有条规矩,这要是有喜事就得挡道讨赏钱。”
孔大虎知道他这个弟弟今天就是故意捣乱的,即便知道还是要按照北河坡的风俗堵住他的嘴,对身后的随从说道:
“阿福,去取十吊钱散给他们。”
“是老爷。”阿福上了马车从箱子里取出了随行备下的钱串。
阿福捧着沉甸甸的十吊钱上前递给孔二豹,孔二豹一把抓在手里,回头对着身后九个属下大声问道:
“你们说给这十吊钱我们放行不?”
“不放行。”那些黑衣人异口同声。
“哗”的一声。
孔二豹大手一扬,十吊铜钱就像飘下的雨钱散落一地。
“你们是打发叫花子呢?”
阿福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想着刚才被孔二豹踹的那一脚已经恨得眼压切齿。
“老爷,他们就不是来讨赏钱的。”阿福张着血嘴喘着气对孔大虎说道。
“我早就知道。”孔大虎小声回答阿福,然后对孔二豹怒道:
“说吧,今天你们想怎样?”
孔二豹没想到自己的大哥会这样问,今天来挡道本就不是为了几个钱,看了一眼孔大虎身旁的上官玥儿,于是开口道:
“你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十房太太还不够?今天还要讨这么个妙龄少女回去。”孔二豹故意侮辱道。
“我说孔二豹你别满嘴胡说八道,我这是认的干闺女。”孔大虎怒道。
“认个闺女这么大排场,你就拿十吊钱打发我这个弟弟?”
“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孔大虎不想因为这些人耽误了时辰触碰着霉运,想尽快打发走这些人。
只见孔二豹浓黑的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不多,每人一百定金,放你们过路。”
十个人,每人一百定金?
这个孔二豹分明就是要来和自己的哥哥分家产的。
终于上官玥儿忍不住了。
山前两步,挑眉道:“孔二豹你和孔老爷是吃着同一口奶水长大的人,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亏你能做出这么毒辣的事。”
孔二豹自然听得懂上官玥儿说的是那晚刺杀肖掌柜要让孔大虎中毒身亡的事。
他把目光挪到上官玥儿的脸上,怒而生笑,道:
“你就是这个死胖子重金买回来的干女儿吧?样貌倒是无可挑剔,可愿意跟我上山去做压寨夫人?比跟着这个死胖子享福得多。”
所与人听到孔二豹的话心里咒骂无耻。
上官玥儿并没有被激怒,脸色淡淡,一个纵身过去就和孔二豹打起来了。
对付这种无耻到极点的人只能用武力解决。
没想到孔二豹虽然已经年龄四十多岁了,身手却还是很敏捷,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上官玥儿的哪一拳。
那些黑衣人看着老大和女人动手过招都不敢随意上前相助,因为没有孔二豹的命令他们只能原地待命。
虽说这个孔二豹长得煞气,说话也是没什么文化,但是却练得一身好功夫。
上官玥儿和孔二豹打斗了近百回合也不分胜负,看的孔大虎心惊肉跳,为自己的干闺女深深捏了一把汗,嘴里还不停感叹自己这干闺女身手了得。
孔二豹无法制伏上官玥儿,脸上无光,后退的同时从腰间取出一对短刀。
双刀是孔二豹的杀手锏,曾经就靠着一对短刀杀了山大王占领了百里外的四明山。
上官玥儿一个不留神左肩衣衫被一个反手回落刀划破,人从空中落了下来,这时的燕北辰疾步冲了上去,接住上官玥儿的同时脚下踢出一个石砾逼退了孔二豹的攻击。
“你没事吧上官姑娘?”燕北辰放下上官玥儿,问道。
“我没事,多谢。”
话不多说,燕北辰转首就是一拳呼啸而去,感觉地上的残枝败叶都被一阵劲风席卷而起。
这是多么强悍真气!
拳头快到面门,孔二豹以短刀迎上。
一声脆响,刀刃短断成两节,一记重拳击在肩头。
随着一颗碗口粗的树干折断,孔二豹躺倒在地,嗤出一口鲜血。
他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头上的上手上的经脉膨胀,如不是自己方才那一刀化解了燕北辰一半的功力,现在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心道,没想到肖家这个不起眼的小贫农竟然藏着两个绝世高手,相信孔大虎也是看中这两个人的武功才花重金收买,什么人干闺女?都是鬼话?
孔二豹强忍着五脏六腑翻腾的痛苦,对那九个已经冲上去的黑衣人喝道:
“撤。”
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迅速后退,扶着孔二豹一溜烟的隐没在树林深处。
接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处的燕北辰,那些人的眼光都像放光的太阳灼热闪耀。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肖家的人,郑大娘瞪大了眼睛吃吃道:
“这小燕……他,一个整日干粗活的逃犯,竟然如此了得。”
肖承天瞟了一眼郑大娘,“这叫深藏不露。”
只有东方卿和上官玥儿表情没事有什么变化,因为东方卿第一次见到燕北辰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这个人是在有意隐藏自己的超凡力量。
然而上官玥儿是在那一次给燕北辰疗伤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他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整整在腿上刮下了有二斤肉他连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哼也没哼一声,如此坚毅的人除了拥有顽强的毅力更多的还是身体本来就拥有很深厚的内力在支撑。
燕北辰看到上官玥儿肩头衣衫已经破了,解下自己的轻袍给她披上,回头郑大娘从箱子里取来了一件麦绿色的长衫,上官玥儿回到马车换了衣衫才把轻袍还给燕北辰。
经过刚才一阵打斗过后,孔大虎对这个年轻人也是极为欣赏。
整顿片刻,锣鼓声接着响起,队伍继续向孔家大院前行。
这孔家拜个干女儿白土坡和北河坡的人都知道了。
早晨在肖家用过早饭,锣鼓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下午才到达孔家大院。
孔大虎家里面的正房大夫人和其他八位夫人都在门口等候,迎接这个干闺女的到来。
北河坡的父老乡亲也都来看这个被孔大虎认作干闺女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羡慕上官玥儿的同时也声称她仙女下凡。
孔家大院正厅里正在进行过继之礼。
孔大虎和正房大夫人坐在上位,上官玥儿上前奉茶,孔大虎满心欢喜接过茶盏,用盖子打了茶叶喝了一口。
行礼毕。
所有人入席。
大鱼大肉,美酒歌舞……
上官玥儿和肖家人坐着一桌,燕北辰和东方卿自然也在其中。
酒宴当中肖明月坐在上官玥儿跟前少不了敬表姐几杯酒水。
整个宴席其乐融融,直到夜深才结束,村里的父老乡亲都相续离开,孔大虎让管家给肖家人安排了住处。
上官玥儿正要睡下,却听到敲门声。
她穿衣开门看到肖明月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樽酒壶,一脸的忧郁之色。
上官玥儿一边拉着肖明月进房一边问道:
“明月,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只见肖明月抱着上官玥儿嚎啕大哭,不停地哽咽着,“表姐,东方哥哥……东方哥哥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他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
我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偷偷喜欢着他,已经三年多了,他心里也是知道的。那天夜里我对他诉说了心里话,让他带我去燕国,他居然不理我,本想把绣好的香囊送给他,可是连这样的一个机会他都不给我。”
上官玥儿蹙眉不语。
“表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肖明月哽咽着问道。
肖明月的一番话说的上官玥儿一脸的茫然,“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感情的事情原本就很复杂,一切都要靠缘分!”
肖明月继续哭泣着,“这几天东方哥哥故意躲着我,今天晚上在酒宴上他连一句话也没跟我说,还是我厚着脸皮去跟他吃酒。呜呜。”
“……”
过了好长时间,肖明月才开口说道:
“表姐,我心里很难受,你陪我喝酒吧。”说着,肖明月拉着上官玥儿坐在桌畔给酒杯斟满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