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整整睡了三天。这是我大学毕业以来最幸福最快乐的三天。这三天里我没有工作,没有聚餐,没有客户,只有无脑的电视剧和脑残的游戏。离婚第四天,在我吃完家里所有的泡面后,不得不开机用某团点了一份外卖。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止的微信短信提示音,难怪现代人有手机恐惧症。我拿出手机一条条的点开看各种微信,听各种语音。肖墨估计找双方父母谈过了,他们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也只能接受现实了,楚颜发了几条微信,公司确实查到这笔款,15万直接打我账上了,问我这件事如何处理。我给楚颜回了个电话。
“程总,你总算回我电话了。”
“怎么啦?”
“小繁找我要钱了,说没钱交学费了,你电话也打不通,我把你电话给他了。”
“这孩子,你赶紧把他电话给我。”电话还没挂,一个陌生电话已经进来了,我把电话切了过去。
“程总。”对方的声音懒洋洋的。
“小繁,你把你银行账号给我一下,我把钱转你。”
“哦。”声音慢悠悠的,过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程总,我们见面聊吧,我在你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我家附近?他怎么知道我家在哪?他不会穷到堵门了吧。可怜的孩子,不会被学校赶出来了吧。
“那个你稍等啊,我换身衣服马上出来。”
有点愧疚和自责,不应该不交待一句就消失三天,这世上没有谁有义务来承担你悲伤带来的后果,更何况人家还是一个上学的孩子。
我随便套了件运动服,吸了双人字拖便往咖啡店赶去,说实话,我在这小区住了快三年了,还真不清楚家附近有家咖啡店。
外面下起了小雨,在这个北方城市,也只有春天才能有点湿意。还没到咖啡馆,远远的便看到一个高高的男孩子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一只手插进裤袋里,没有看手机,很认真的等待姿势。
我慢慢的走近,这画面真的似曾相识,也是一个雨天,也是一个打着透明雨伞的男孩子,也是这样静静的站在雨中等着。然而这个画面只是在我脑中掠过,我快步走上前,正要开口说话。陆意繁却自然而然的转过身把雨伞放在我头顶,给我一个浅浅的笑容,像对老朋友一样说:“你看,你头发湿了。”
我们并肩走着,路边是整面墙的爬山虎,刚刚有点绿意的样子。我们靠的那么近,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明明是转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见面呢?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却感觉这氛围怪怪的呢。
我润了润嗓子,才感到喉咙有点苦涩,估计是出门的时候穿少了。“你怎么在附近呢?过来办事吗?”
“不是来办事,我问了楚姐你的小区,但是她也不太清楚你家的具体位置。”
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没钱到活不下去了吗?
“哦哦,楚颜说了这笔钱对你很重要,我现在马上转给你。”
他没有接话,仍然只是微笑。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家咖啡馆。门铃响起,店里想起热情的欢迎声。
“你喝什么?”他回头问我。
他对我说话的口气是那么随意OR亲切,完全不像三天前那样保持距离,我记得那时候他叫我程总。
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恰好可以听到雨点落在窗户上的声音。那个位置上恰好放着一本未关上的书和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他可能很早就一直在这里了。
“真难得现在的小孩子会像你一样读书了。”
“我不是小孩子。”他语气有点着急的打断我,边说着边抽出纸巾递给我。“擦一下,别着凉了。”
“好,大孩子,把你账号给我吧。”我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
那边一直没有回应,我有点诧异:“咦,你找我不是要钱的吗?”
陆意繁避开我的眼神,低头无意识的翻动着书页,过了半天才发出低低的声音:“是不是你把钱给我,我们以后就很难再见面了。”
太奇怪了,今天这个见面,这个咖啡馆,以及所有的所有都太奇怪了。
“既然在一个公司,如果你回总部,应该还是能见到的吧。”
服务员过来打破了沉默,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去,太烫了,加上喉咙苦涩,我呛了一口,难过的咳嗽起来。缓过劲来抬头,却看到陆意繁慌忙的躲开我的眼神。
像一朵烟花在我脑子里绽放一样,我一下子明白了,我消失了三天,手机刚开机他的电话便过来了,他对我的亲切和温柔,不会是喜欢我吧?!
醒醒,你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想什么呢?人家妥妥的小鲜肉怎么会看上你。
“没关系的,我不是很缺钱。”刚说完,陆意繁的手机响了。
“我刚刚找财务要到了你的账号,你看下到了没?”
“你……”陆意繁没有看手机,有点无语。
“既然钱转给你了,我回家睡觉啦”我起身,好巧不巧,打了一个大喷嚏。看来真的感冒了。陆意繁又浅浅的笑了一下,脱下他的白外套披在我身上。哇,他的衣服好好闻。
“嗯,你回去吧,什么事都会过去的,等你走出来后我再找你。”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不想细究这孩子的感情,随他吧。
回到家后,我越想越奇怪,这个陆意繁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他说话的方式还有他的相貌好像在哪里见过。躺在沙发上,我越想越迷糊,慢慢的沉浸在他大大的风衣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手机铃声大作,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头越发昏沉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我真的感冒了。
“你好,我是外卖,在您小区门口,请问你住几号楼几单元,我给您送过去。”
我好像没点外卖吧,不过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哇塞,怎么是我最爱吃的肠粉和海鲜粥,我太幸福了,吃完饭,我开始搜索我的药盒,感冒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电话又响了。
“您好,我是楼下药房的,您朋友给您买了一些感冒药和消炎药让我给您送上来。”
看着桌上的饭,手里的药,我算是明白了,姐姐的小桃红盛开了,在我离婚第三天的时候。这是不是太快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