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承明信任的人是柳氏，是楚时雪，而不是她楚时瑶。
人就是这样，如果是被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能会背叛他的人背叛的话，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可如果是被心里坚定的认为不可能会做什么不义之事的人背叛的话，那才是致命的打击。
楚承明现在多半就是这样。
他曾经有多信任柳氏母女楚时瑶不是不知道，他对她们的偏爱，就连她这个嫡女的身份都抢不回来。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在楚承明的身上，楚时瑶一直认为是永远都不可能应验的。
“你知道？”楚时瑶表现得有些意外地反问道。
“嗯。我睡着的时候，能听到一些话。”楚承明说话的时候，还是很难以启齿一般。就像是当时知道了给楚时瑶所在的祠堂放火这件事是柳氏她们做的时候一样，很难以启齿。
他信任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楚承明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那你听到了多少？”楚时瑶饶有兴趣地问道。
“知道我的毒是她们两个下的。”
“那挺好的，我本来还怕等你醒了之后要跟你解释起来还麻烦呢。开始还在想，要是你醒了之后还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就再随便给你搞点儿药让你再晕上一段时间，反正醒了之后脑子也不清醒，还不如睡着。”
“你！”楚承明被楚时瑶这句话气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起来，他为什么会不喜欢楚时瑶，这就是一大原因。
人不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吗？这个楚时瑶在他地面前，就像是身上永远带着刺一样，纵使他想靠近一些，都会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脾气给扎走。
楚承明不知道楚时瑶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以前犟归犟，好好说话还是会听，而现在完全就不一样了。搞得就像是他们不是父女而是仇人一样。
更何况，哪里有当女儿的这样明里暗里讽刺自己爹的？
“既然你心里都清楚的话，那我也就没什么多说的必要了。而且现在你醒都醒了，那我就先走了，以后咱没事别联系，有事也尽量不要联系。”楚时瑶说完扭头就走。
“等一下！”楚承明赶忙喊了一句，甚至一激动准备下床，差点儿一脚踩到了地上的碎瓷片。
楚时瑶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的脚悬空在碎瓷片上面的场景，而且看起来重心不稳，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床头，就会摔到地上。
楚时瑶皱眉，对着那些丫鬟说道：“你们几个，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别你家老爷本来没受什么伤的，被他自己搞得再下不了床。”
那些丫鬟简直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一样，立马就抢着开始行动了。毕竟在这里等着自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老爷下命令，远远不如做些容易做的事情远离现在的修罗场。
一时间她们也不管楚承明这里到底还需不需要照顾，几个人收拾好了原本一个人就能搞定的碎瓷片，赶忙一溜烟儿地小跑了出去。
“你看看你把她们给吓得。”楚时瑶没急着走了，既然楚承明都开口了，她还要坚持走的话，那件显得太不识趣了。更何况，楚时瑶确实想听听楚承明现在的想法。
关于柳氏的，关于楚时雪的，还有关于顾云廷和顾离笙的，楚时瑶都想知道。但是说不说就是楚承明的自由了，她也不会去多问。
楚承明冷哼一声，“还不是她们自己胆小，我可什么都没做。”
“地上的茶杯不是你摔碎的？我可不相信丞相府的丫鬟笨手笨脚到这种程度。”楚时瑶毫不给他面子，猜也猜得到，肯定是楚承明一睡醒就乱发脾气，这才把那几个丫头给吓到了。
而看那些丫鬟的表情，也不像是她们摔的茶杯。
不然的话，她们的表情不知道会可怕多少。
“就是我摔的可以了吧！要不是那两个人做了那种事，我会一起来就这样吗？！”楚承明恼羞成怒道。
“你这抱怨的，搞得就跟是我气的你一样。”楚时瑶啧啧叹道，“所以你叫我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让我在这听你抱怨的话，你先跟我打个招呼，我绝对不在这里多留。”
“……不是。”楚承明说道：“对她们两个，我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我是想说你的事情，瑶儿。”
楚时瑶听的起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拒绝道：“你好好说话，千万别叫得这么亲，搞得我真的跟你关系很好一样。”
楚时瑶本来只是随口一抱怨，没有想到楚承明看她的眼神居然有些沉重，还有些怪罪的意味，不知道是在责怪她，还是在怪他自己。
楚承明都表现得这样了，楚时瑶也就没有再有嫌弃的表情，而是一副你想说什么就随便说的意思。
“瑶儿。”楚承明又叫了一声，这次楚时瑶意外的没有之前那种不自在的感觉。
楚时瑶没说话，静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对她们娘俩也不喜，以前是我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彻底明白过来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希望你不要恨我。”楚承明的语气满是歉意。
“恨你？”楚时瑶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恨你的。”
不管是抱怨还是怨恨，这些感情在楚时瑶的身上已经不会再有了。
只有在对一个人还抱有希望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的情况是，她对楚承明早就没了希望，不管楚承明做什么都与她无关。对于这样一个跟陌生人无异的人，楚时瑶能有什么抱怨？
“你……唉，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心里肯定在想我是抬举我自己了吧？”楚承明自嘲一笑，“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是以后你要相信爹，爹会对你好的。”
楚时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曾经不是没有期待过楚承明的父爱。甚至一度为了得到这种爱，而被楚时雪骗着做了很多错事。
可即使是那样努力，她都没有换来楚承明正眼瞧她一瞧，结果反倒是现在对他没了期待之后，楚承明主动把这份感情送上来。
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