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瑶笑了，“既然不曾后悔，那不就代表着这件事父皇并没有错吗？”
“……唉！朕只是对后来老七的生母因这件事殉国而感到难受，那段时间我们二人本就发生了一些争执，朕起初只是觉得她在生朕的气，全然没成想她竟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甚至我们见最后一面的时候，都还是在互相置气……”
皇上回忆起当初的事情的时候，目光很是黯淡，像是其中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痛苦。
楚时瑶想，或许事情真的跟她一直以来以为的不太一样。
楚时瑶一直都以为，皇上这么多年以来，会一直不把顾离笙放在眼里，一直不喜欢他，应该是跟顾离笙的母妃的身份有关。因为他的母妃是异国人，顾离笙的身上也流着一半别国的鲜血。正是因为这样，顾离笙才以不受皇上喜欢的皇子身份活了这么多年。
可是，从皇上脸上明显的感伤情绪来看，他对顾离笙的母亲并非毫无感情。
甚至可以说，用情挺深。当然，是用他对其他人的态度来对比。自古帝王最是无情，他对一个已故去这么久的女人，再想起来的时候，还能心怀歉意……已经不像是身为皇上的他会有的反应了。
“父皇可曾因为他们的身份而不喜欢他们？”楚时瑶想了想，开口问道。
这种问题若是放在平时去问，皇上肯定不会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迁怒她。现在的话……楚时瑶相信他会说的，哪怕不全是实话。
从皇上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对于当年之事他是什么想法。他的心里有愧，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而心中有愧并且现在已经说了这么多，他一定就想找人把当初的感觉全盘托出。
而刚好他们在这里。
“因为他们的身份？安麓国的公主身份吗？”皇上皱了皱眉问道，“是谁说朕因为这个不喜欢他们的？”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楚时瑶笑了笑，表示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出自她这里。
“朕若是真的那么在意他们的身份的话，早在她被安麓国送过来的时候，就不会让她有半分接近朕的机会……正是因为朕对她放下了心防，消去了戒备，才会，才会让她留在朕的身边。”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她是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楚时瑶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真的是这样，之前虽然有一定的猜测，可也不敢肯定。
毕竟像皇上这样的男人，会真心对待一个女人吗？哪怕只有一个。
据楚时瑶所知，目前后宫里的女人，似乎没有一个是能够持续得到皇上的恩宠的，能让皇上多看几眼的女人比比皆是，可真的能让他的目光从此离不开的，或许一个都不曾有过。
再或许，也就只有顾离笙的母亲有过这样的待遇。
“朕方才说到哪了……在提到老七之前？”皇上有些迷茫。
楚时瑶看出来他是真的没有想起来，而不是特意避开现在的话题，她突然注意到，以前一直觉得严厉到甚至让她有些害怕的皇上，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也会老。
“朕是真的没有想到，老四竟然会这么，这么不知好歹。”皇上想了片刻，最后吐出这么一句话。
不知好歹，确实是这样。
楚时瑶想，顾云廷大概就象是顾凌昊口中说的那样，因为觊觎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且被这样的欲望蒙蔽了双眼，最后才会一步一步地走错，直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一样样离他而去。
皇上的重视与偏爱，朝中臣子的看好，以及各种各样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只因为他过于贪心，也过于心急，不懂得要一步一步来，操之过急才会造成这样后果。
“父皇……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这么多了。”顾凌昊不知道该怎么说，以他的身份，不管是说顾云廷的好话，还是跟着皇上一起，说他的不是，绝对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所以顾凌昊能做的，就只能尽量让皇上冷静下来，不再去想过去的事情了。
“老九，你可知道朕前段时间为何要给你封王？”皇上听了顾凌昊的安稳之后，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儿臣……对不起，父皇恕儿臣愚昧。”顾凌昊愣了一下，回答道。对于皇上这样的决定，顾凌昊身为当事人，有着比他们多更多的考量，可不管是哪一种，顾凌昊此时都不会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
这种时候不说话是最好的。
以前的顾凌昊或许不知道这一点，但是现在他很清楚。
“其实早在这件事之前，朕就已经对老四有些失望了，只是一直以来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罢了。因为他……毕竟是朕看好的人选，朕也不想这么快就认清自己不得不放弃他的事实。后来朕却发现其实你和老七，都挺不错。”
这话一出口，发愣的不止顾凌昊一个人了。
楚时瑶也没有想到，在皇上的眼里，顾凌昊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她原本只是以为顾凌昊的突然被封王，只是皇上用来平衡朝中皇子们的地位的一个举措罢了，说难听点儿就是把顾凌昊当成是棋子，来牵制住已经渐渐不受管教的顾云廷。
这样一来，楚时瑶既有些替顾凌昊高兴，又有点儿担心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
楚时瑶并不知道顾凌昊对皇位到底有没有想法，如果有，又有多少。
如果他将来注定了要站在她喝顾离笙的对立面的话，楚时瑶做不到像对待顾云廷一样对他。楚时瑶以前对顾凌昊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可这段时间以来，她受顾凌昊的帮助不少，甚至这次顾凌昊还因为她受了伤。
不管怎样，楚时瑶之后都不可能对他兵刃相见。
“儿臣和七哥……？”
“嗯。”皇上点了点头。
楚时瑶从顾凌昊的眼里，看到了些许笑意，像是有些欣慰，又像是苦笑。
“谢谢父皇跟儿臣说这些。”顾凌昊突然抬头，认真的说道。
“不必言谢，你知道知道父皇对你的期望就够了……天色不早了，朕得回宫了，明日还有早朝。你倒好，明天可以哪都不用去，真羡慕。”
皇上羡慕他儿子不用上早朝？楚时瑶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