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时候在想肚子里的孩子，想他出生在皇宫里会不会快乐。有的时候在想你，想你是不是很忙，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有的时候在想，万一你以后厌倦我了……”
“不会。”顾离笙斩钉截铁地说道，直接打断了楚时瑶的话，抓着她甚至微微颤抖的手说道：“听我说，不会，你担心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是我……”
顾离笙叹了一口气，“是因为怀孕了，所以会这样胡思乱想吗？最近翠儿没有在你身边多陪陪你吗？阿欢阿青呢？”
顾离笙记得楚时瑶和这几个丫头的关系比较好，所以来皇宫之后就把她们都给带上了，本来以为带她们过来的话最起码可以调解一下楚时瑶的心情的，可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
楚时瑶看起来并没有被调解到，反而陷入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旋涡里。
以前的楚时瑶不会想这么多，以前的楚时瑶似乎总是很乐观向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在她看来都不是大事，因为楚时瑶总是有办法解决那些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楚时瑶看起来像是……丧失了这种自我调节能力。
“她们啊，我让她们做别的事情去了。”楚时瑶说道。
因为心里的怀疑，有些事情楚时瑶不敢让不信任的人去做，所以这些天，麻烦她们几个人的次数更多了。还有就是，楚时瑶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太好，所以一直尽量避免把这种情绪传染给其他人……
“你是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们吗？”顾离笙突然开口问道。
楚时瑶愕然，“你怎么知道？”
“听我说。”顾离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隐藏什么情绪，又像是在无奈叹气，“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你这样很麻烦，知道吗？不管是我，还是翠儿，或者阿欢阿青，对我们来说，你都是很重要的人。而每个人都会有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候，你会有，我会有，她们也会有，我们不开心的时候你不也在努力安慰我们了吗，你自己不开心怎么就想着一个人扛呢？”
楚时瑶没有想到顾离笙会说这种话，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人会觉得你麻烦，正相反，如果你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的话，对她们来说才会更难受不是吗？当然，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把心事告诉别人是对他们信任的证明，总想着自己承担只会让人觉得疏远。知道吗？”
顾离笙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温和下来，他希望楚时瑶听进去自己的话。
所幸，楚时瑶确实听进去了。
“我知道了。”楚时瑶点了点头说道。
“那今天想让我留下吗？”顾离笙问。
“我……你不忙吗？”楚时瑶犹豫着，不表达自己的想法，只问顾离笙忙不忙。
“不要把问题丢给我，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让我留下来陪你。”顾离笙闭口不谈自己的事情，他并不需要楚时瑶时时刻刻都保持理智，时时刻刻都能够理解他。
如果一个女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也就不需要丈夫了。
楚时瑶现在有了身孕，又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皇宫这种相对王府来说危险不少的地方。顾离笙看得出来，当时在风仪殿院子里挖出来白骨的时候，楚时瑶的情绪就不是很对了，但那个时候并不明显，顾离笙只当她没什么问题，也就没太在意。
不知道最近是见面少了，楚时瑶明显很不安。如果都这个时候了，他听信了楚时瑶口头说的那些不需要他陪的话……顾离笙觉得自己可能都不算男人了。
楚时瑶嫁给他，跟着他一起来到皇宫，坐上她可能不太情愿坐的皇后之位，都是他的意愿，而不是楚时瑶的。楚时瑶都已经做到这样理解他，包容他，如果他还不能在楚时瑶如此不安的时候陪着她，驱散她心里的阴霾，那他有什么用？
楚时瑶是向来都很自立没错，可也要分场合。
“……想。”楚时瑶沉默了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楚时瑶想，既然顾离笙都这么说了，他的事情一定不需要自己担心就能处理好的，所以就这样吧，顾离笙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好，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就像顾离笙说的那样，任性一回，把他留在身边。
楚时瑶的决定果然没错，今天顾离笙没有离开风仪殿，不管是吃饭还是就寝，一直都留在这里。楚时瑶想在屋里的时候，他就陪着楚时瑶在屋里坐着，看看书，说说话。楚时瑶想出去走的时候，顾离笙就带着她在院子里以及皇宫里其他地方转，走走路，看看花。
一天下来，楚时瑶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却是好了很多，以至于之前一直担心害怕的事情都被抛到脑后了。
本来以为这样的陪伴到第二天醒来就不在了，楚时瑶知道顾离笙一天的事情都很多，第一天的堆到第二天就够人受的了。
可睁开眼发现顾离笙还在面前，并且正嘴角带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在这里？”楚时瑶刚睡醒，迷迷糊糊地说道，由于太困了，又把眼睛闭上了，人却不由得往顾离笙的怀里蹭了蹭。
“问我怎么还在……难道我就该在你一睁开眼睛就离开啊？”顾离笙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楚时瑶的头发。
楚时瑶的声音从顾离笙的怀里闷闷地穿了过来，“还不是知道你忙……”
“是很忙……这段时间过了应该就没事了。”顾离笙叹了一口气，“但就算是很忙，我也完全不想动，就想留在这里陪着你，抱着你睡觉，怎么办啊？”
顾离笙的声音里竟然有几分求助，几分撒娇的意味，听得楚时瑶忍不住轻笑，“问我怎么办我怎么会知道啊？”
楚时瑶觉得很微妙，如果就像她想象得那样，早上睁开眼顾离笙就已经离开了的话，她除了无奈以外，肯定会觉得失落，甚至昨天刚找回来的好心情都不再有了。
但顾离笙没走，而是留下了，还会向她表达自己不愿意去忙正事，楚时瑶反而就希望顾离笙赶紧走了。
真是奇怪的感觉，楚时瑶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