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选秀女这件事,成为了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进度的复国计划的一个转机。
吴嫣然比谭星瑞还要更早知道的这个消息,但是她并没有在意。且不说她根本就没有进宫给皇上当妃子的打算,就算是有又能怎么样呢?她只是一个野孩子罢了,京城里的告示写的清清楚楚,官员的女儿才可以,哪怕是一个芝麻官,都比她这个野孩子要有这个权利。
后来谭星瑞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显得有些为难,起初吴嫣然也没有猜到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直到他委婉地问自己愿不愿意进皇宫,吴嫣然才开始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之处。
既然谭星瑞问了,吴嫣然也就说了,她并不喜欢在皇宫那种充满拘束的地方生活,更别说皇宫里没有她喜欢的人。吴嫣然以为自己这样说了,谭星瑞多少能懂自己的心思。
但他没有。
他只是可以忽略掉了自己的回答,然后告诉她若是想进皇宫的话,他有办法。
吴嫣然彻底明白过来了谭星瑞的企图。
她向来都不是喜欢兜圈子的人,心里有什么疑问有什么不满都习惯直接问出来,那次也是一样。她就直接问谭星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做的,谭星瑞便把想法都告诉了她。
既然要复国的话,杀掉南弦国的皇上是一件早晚都要做不可避免的事情,既然这样的话,他们有机会就应该好好抓住才是。而且当时的公告上也写的很清楚,选妃这件事在当今皇上在位期间只有这么一次。
正因为这样,谭星瑞才会在考虑过后,明知道她一定不会愿意还是来问了她,明明她已经说了不想进皇宫,还是表达出了希望她进皇宫的意思。
“你希望我去吗?说实话。”
吴嫣然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的感觉,以及她说出来的话。她就那样一脸认真地看着谭星瑞,这样问他。
谭星瑞没有犹豫太久,看得出来他有些许心理负担,但最终比不上他想要帮薛裳素报仇的决心。所以他点头了,哪怕知道她不愿意,还是点头了。
吴嫣然的心彻底冷了,却依然笑着答应了谭星瑞的要求。
“可以哦。”
吴嫣然知道谭星瑞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他想做的事情会尽可能地做到最好。吴嫣然也知道进皇宫需要层层筛选,而且这次的竞争显然更加激烈,她必须得更加努力才能保证自己可以不落选。
在谭星瑞给她的关于皇宫历来选秀女的资料中,吴嫣然看得第一眼就觉得两眼一黑……她不符合的太多了。虽说不同皇上的眼光也有所不同,可最基本的还是不会变的,最起码的本领那都是硬功夫,不好好学是没有办法的。
吴嫣然很聪明,这是谭星瑞敢把这件事交给她来做的最大的倚仗。
但是面对女红这种东西的时候,饶是吴嫣然,也时不时会在不注意的时候刺破手指。而她的时间太短,要学的东西又太多了,只能没日没夜的练习,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分成二十四的时辰来用。
也就导致后来每次见到吴嫣然的时候,谭星瑞都能看到她手指头上层层叠叠的纱布,有时候里面甚至在渗血。她除了女红,同时在练的也有琴,那是种很伤手指的行为。
吴嫣然看得出来,谭星瑞起初还克制着不去问她怎么样,后来会时不时派人给她送药过去,虽然嘴上没说,送过去的药却一次比一次好,显然是花了功夫去寻的。
一直到快接近她进宫的日子。
在头一天,谭星瑞突然找到她,跟她说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
吴嫣然问他,那柳然家那边怎么办呢。
谭星瑞说没关系,他会解决好的。
吴嫣然愣了,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谭星瑞只说太危险了。吴嫣然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有些高兴,有些心酸,又有些讽刺。她知道谭星瑞一定是纠结了很久才会找到她跟她说这些话,但是吴嫣然拒绝了。
她举起了看起来好了很多但仔细看还是有伤痕累累痕迹的手,笑着告诉谭星瑞,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就没有必要说什么放弃。更何况,这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那个时候谭星瑞少见的走神了很久,最后见她态度坚定,也就没多说了,只让她注意安全。
谭星瑞说有办法让她进宫果然是有办法的,早在进宫的前一段时间,他带着她悄悄去了柳然的家,见了柳然的家人和她本人。柳然和薛裳素一样,都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
不知道是因为柳然毕竟不是谭星瑞喜欢的人,还是因为她自见过薛裳素之后一直在刻意改变,再见到柳然这种大家闺秀之后,吴嫣然没有了之前见到薛裳素的那种自卑感。
吴嫣然用一种谭星瑞都没有想到的平静态度接受了成为柳然这件事,在这个过程里她没有一句抱怨,就像是做这件事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跟柳然交换身份,成为柳然,然后到皇宫里来,暗杀顾离笙。
吴嫣然做到了前面两项,第三项失败了。
她努力去找过机会,也努力去好好计划过,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好到足以出手又能够保证全身而退的机会。
尤其是一时大意被陈颀发现了房间里遗落的信封之后,吴嫣然在明明知道机会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动手。
本来并不敢确定陈颀当时有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直到知晓她去找周若怜,以及某天在窗户外面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才敢肯定她一定知道自己有异样了。所以吴嫣然还是选择了动手,她确实不讨厌陈颀,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是觉得她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可她错就错在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吴嫣然知道,自己一个人在皇宫里面无依无靠,而陈颀跟她的关系虽然很好,但也不敢保证她能够做到什么都不说。所以最后为了保全自己,吴嫣然还是对陈颀下手了。
用的还是陈颀当初送给她的刺绣。
其实早在陈颀刚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吴嫣然就对她心怀戒备了,后来还是选择先不动声色地观察,直到她们心里都清楚无法再把对方当作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