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时瑶笑了笑，显得格外轻松，“那柳姨娘倒是说说，我到底对你娇贵的女儿做了些什么坏事啊，不然的话就凭姨娘这嘴巴一张一合就把我得罪给定了，我可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楚时瑶！你跟长辈说话就是这个态度吗？”楚承明怒极，他本来对楚时雪母女所说的话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的，毕竟他的小女儿在他的眼里只是顽劣了一些，还从来没觉得她是个会做出那么歹毒的事情的人。
可如今看了她对待柳夫人的态度反倒肯定了许多，这个不孝的丫头在他的面前都敢对他的侧室夫人这个态度，谁敢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楚时瑶是尊敬她的？
从楚时瑶现在的态度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不孝女有多么大逆不道。
“父亲这话说的就很……偏心了，怎么也不看看平日里姨娘和姐姐对我的态度呢？只会教训已经死去的正妻生的嫡女，这样的父亲又凭什么来对我说教？”楚时瑶慢悠悠地说道。
这一番话下来，最淡定的人是楚时瑶，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样的事实已经不会对她造成任何打击了，所以说出来也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因为已经习惯了。
最生气的人是楚承明，他只知道楚时瑶现在不懂事，不孝，但楚时瑶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告诉他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而最幸灾乐祸的就属柳夫人了。
她本来还有点儿担心，今天要是楚时瑶回来跟楚承明认错了，到时候楚承明一心软说不定就会放过楚时瑶。毕竟不管怎么说，楚时瑶也还是他的女儿，虽然柳夫人很不愿意承认，可楚时瑶也还是楚承明正妻所生的嫡女，柳夫人觉得他应当不至于对楚时瑶下多大的狠手。
结果楚承明有没有让她失望柳夫人觉得已经无所谓了，这个楚时瑶说出来的话可真的算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柳夫人原本觉得，这个楚时瑶就算是再怎么嚣张应该也不至于对敢当场反驳楚承明，在她的记忆中，曾经这丫头可是恨不得整天追着楚承明跑，生怕他这个当爹的把她给忘了。结果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竟有种完全不把楚承明当爹的感觉了。
楚承明气得大喘了几口粗气，瞪着楚时瑶目眦欲裂，“你刚才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楚时瑶怕自己再说一遍，她爹估计得当场气死，便说道：“方才已经说过的话，父亲若是没听清楚的话就当女儿是在放屁，过了就过了，没必要再听一遍。”
结果楚时瑶本来是想着少说几句让楚承明消消气的，没曾想到自己这句话一说出来，楚承明反而炸的更快了。
“你，你真是没有教养！”楚承明气得把手边的东西胡乱一把扔到地上，但这样做还是不够消气。“我是怎么教你的？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是怎么教的？听到楚承明这么问的时候，楚时瑶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越笑越觉得好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停下。
“你笑什么？”楚承明的语气越发冰冷。
“我只是在想，父亲好像也没怎么教过我吧？从前没教过，怎么结果现在说教起来反倒像是教过我但是被我忘记了一样呢，说的倒像是我的不对了。”楚时瑶慢悠悠地说道。
楚承明眼睛蓦地瞪大，几步走到了楚时瑶的面前，抬手就准备打。
“你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吗？”楚时瑶丝毫不慌，只是提高了音量问道。
“我不知道？”楚承明停下了动作，却不忘冷笑，“我当然知道，我今天就是要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让你清楚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可父亲怕不是忘了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身份？”楚时瑶问道，“当初是父亲和姨娘自作主张把我嫁给七王爷的，现在该不会忘记了吧？还是说父亲在心里压根儿就一点儿都不看中七王爷的身份，只把他当成是普通人看待，觉得就算是伤了我这个七王妃也没什么关系是吗？”
楚承明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但手好歹是放下去了。
楚时瑶说的没错，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与其说是对今天的这件事抱有这个想法，倒不如说是一直以来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认同过顾离笙的地位罢了。
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就算是被封了王爷又怎样？不过是年龄到了罢了，说到底还没有九皇子得到皇上的宠爱多。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很多时候在宫里的地位甚至连一个高官，不，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宫里的人有多会趋利避害楚承明还是清楚的，皇宫是皇上的皇宫，所有的人在宫里的地位都是皇上给的，被皇上看好的人自然会被所有的人巴结，同样的，他不看好的人，在别人那里也只有得到冷眼的份。
楚承明承认，他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把顾离笙放在眼里过。一个在人前唯唯诺诺的皇子，之后怎么可能会成大器？成不了大器的皇子，到最后也只会是其他人的垫脚石罢了。
可是楚时瑶这么一说，倒是让楚承明想起来了，不管怎么样，顾离笙最起码还有一个皇子的身份摆在这，他是皇上的儿子，就身份而言，也不是他楚承明说看不起就能看不起的。
而身为顾离笙王妃的楚时瑶，虽说是他的女儿，可就这么动手打人，于情于理，都不是他该做出来的事情。
“父亲冷静下来了？”楚时瑶在一旁闲闲地问道。
楚承明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但也扭头走了回去，没有再动手的打算了。
“老爷就这么放过她了？”柳夫人刚才还在得意呢，眼看着楚承明都已经动手，巴掌都快落到楚时瑶的脸上的时候，结果就被楚时瑶那么一句话给阻止了，这可给她气坏了。
一句七王妃的身份就能不让楚承明教训她？这个楚时瑶果然嘴巴够厉害，还很会挑着别人忌惮的说。可柳夫人不甘心啊！
楚时瑶是七王妃难道她自己的女儿就不是王妃了吗？楚时雪身为四王妃难道不比七王妃要要地位多了？凭什么楚承明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女儿被楚时瑶欺负不做反应，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楚承明低吼道。
“我，我也没想怎样嘛，就是觉得这个丫头这么过分，你这个当爹的不好好教育一下哪里说得过去？”柳夫人察觉到楚承明的情绪有点儿不对，也知道现在招惹他绝非明智之举，可她就是不甘心。
“我这个当爹的？”楚承明冷笑着问道，“怕是只有你觉得我是她爹了，她自己好像可没有这么认为，也不知道在外面从谁那学的这么不懂规矩！”
楚时瑶听着楚承明这么指桑骂槐，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不知道在外面跟谁学的这么不懂规矩？这句话没有任何疑问，指的绝对就是她的师傅李鹤之。楚家无人不知她楚时瑶从八岁那年开始，就离开了楚家，摆在了神医李鹤之的门下学医。
现在楚承明这么问，不就是在怪她在李鹤之那里没学好么？
在此之前，楚时瑶确定自己是恨过楚承明对她的不在意，对楚时雪的偏心，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哪怕是再想起来，哪怕被当面拆穿，楚时瑶都已经看淡了。
可现在楚承明说她也就算了，把她的恩师扯出来，说她跟李鹤之学坏了，楚时瑶就不能忍了。
“父亲这话说得可就让人有些生气了。”楚时瑶沉声说道。
楚承明本来在心里已经安慰好自己说算了这次不跟楚时瑶计较了，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让楚承明本来已经平息的怒气噌噌涨了起来，甚至比起之前怒意更甚。
“难道我说错了吗？”楚承明瞪着楚时瑶，“你还知道生气啊，我还以为像你这么没良心的东西只会让长辈生气呢！”
“父亲说的话就好像我不是人一样了。”楚时瑶闻言笑了笑，“我在外面生活了很多年是没错，可并非是在外面学坏了回来的。外头认识我的人可都对我夸口称赞呢，就算是到王爷家，就算是在皇宫里，也没人觉得我不懂规矩过。可偏偏就是在楚家，被父亲这么说了，难道父亲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别人不好当面直说，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只有你这么不懂规矩的才会不管人前人后都一通乱说！”楚承明没好气道。
“不是的。”楚时瑶摇了摇头，否认道，“父亲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家有什么样的人，我自然就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总不能你们都不把我当人看，我还要给你们好脸色吧？就算是懂规矩也不是这么懂的。”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的不对了？”楚承明的声音很危险。
“我可没这样说，但父亲若是这么理解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楚时瑶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只是不喜欢看父亲把什么事都推到我师父的身上，多想想自己的过失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