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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终身不笑者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非常富有的财主,他拥有很多田地、车马和奴仆,过着非常优越的生活。他去世后,这笔丰厚的遗产便由他年幼的独生子来继承。

独生子逐渐长大了。他仗着丰厚的家产,开始贪图享乐,整日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独生子为人慷慨,乐于施舍,四处散财,挥金如土。一晃几年过去了,遗产已被他挥霍得干干净净。没有办法,他只好卖掉奴仆和家产,勉勉强强地维持日常开支,到了最后,一无所有,缺衣少食。他只好到处出卖体力,靠帮别人做短工混口饭吃。就这样,又过了一年。一天,他坐在一堵墙下,等着别人来雇用他。一个穿着体面、慈祥和蔼的老人走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他觉得很奇怪,于是问道:“老人家,你认识我吗?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不,孩子,我并不认识你。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以前应该是很富有的,即使你现在很落魄。”

“唉,老人家,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愿意雇用我吗?”

“是的,我认为你可以去我家里做些简单的家务活。”

“没问题,老人家,你说吧。”

“在我家里,有十个需要被照料的老人。我除了愿意付你工资以外,还可以给你一些额外的报酬!”

青年很高兴地答应了。

“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尽管说吧。”

“你必须保守秘密。假如你看见我们伤心地哭泣,请不要询问原因。”

“好的,老人家,我能做到。”

于是,在把他带回家之前,老人把青年带到澡堂里,让他洗了个干净的热水澡,换了套崭新的布料衣服。老人住在一幢坚固、宽敞而又高大的房屋里,在这个大房子里面有很多房间,还有个养着雀鸟、设有喷泉的大厅,屋子外面是花园。他们来到大厅,大厅被装饰得富丽堂皇,彩色云石的地板上铺着丝毯,镶金的天花板灿烂夺目。这时,青年看见十个穿着丧服的年迈的老人正伤心地哭泣。面对这种情景,青年觉得奇怪极了,本想了解清楚事情的缘由,但是想到自己的承诺,便不再做声。接着老人给他一个装着三千金币的匣子,说:“孩子,我打算把这些钱交给你来打理,用来维持我们的生活,所以一切就都拜托给你了。”

他愉快地接受了老人的托付,开始精心照料服侍这些老人。他每天认真地安排他们的一切事宜,照料得无微不至,他们相处得非常平安愉快。但没过几天,一个老人就生病去世了,他们伤心地装殓好同伴的遗体,把他葬在了后花园中。

以后的几年中,这些老人陆陆续续地死去,最后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人相依为命。

又过了几年,这个老人也生病了,奄奄一息。青年非常惭愧地说:“老伯伯,我真的做到了勤勤恳恳地照顾你们,十二年过去了,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我真的没有偷懒。”

“是的,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你确实一直在精心照料我们。现在老人家们都先后去世了,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我们活在世上的人,迟早也是要去见上帝的。”

“我的主人啊!你现在也卧床不起,病情非常严重。在这个时候,您能否帮我解开心中的困惑,你们为什么要长期苦闷、伤心、哭泣呢?”

“孩子,你还是不要难为我了,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因为我已经向上帝祈祷过,恳请他保佑活在世上的人,别再让他们像我们这样活得如此悲哀。你如果不想再走我们走过的老路,就一定不要打开那道房门。”他用手指着一道房门,并告诉青年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各种缘由,那你就去打开吧。门打开以后,你就会明白一切了,但是到时一切都晚了,你会发现自己也在劫难逃。到那个时候,你懊悔也没用了。”

老人的病情日益严重,没过多久就瞑目了。

青年把老人埋葬在后花园里,让他和他的同伴们挨在一起。处理好后事以后,年轻人孤孤单单地待在大房子里面,不知做什么才好。他整天惶恐不安,老人们伤心、哭泣的根由一直在吸引着、诱惑着他。他想起老人临终一再叮嘱他,不要打开那道房门,可是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最终还是一骨碌爬起来,走了过去,决定看个究竟。当他走近那道房门时发现,那是一道设计得极其别致的房门,门的上面上了四把钢锁,而且门楣上满是蛛网,应该是尘封已久了。

当再次想起老人临终时的警告时,他就开始远离那道房门。可是,一心想开门看个究竟的强烈愿望始终烦扰着他。他的内心一直在挣扎、彷徨,犹豫了七天,到第八天时,他再也坚持不住了,说:“就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也一定要打开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冲到门前,打破锁,推开门。

门开后,一条狭窄的通道出现在面前,他顺着通道朝里走去。走了约三个钟头左右,令他惊奇的事发生了。他竟然来到了大海边,一望无尽的大海让他不知所措,在海滨徘徊时,一只大雕突然从天空扑下来,抓起他一起飞到高空上。飞了一阵,大雕把他扔在一个海岛上,然后独自飞走了。

他一个人被留在了孤岛上,无路可走。有一天,他正坐在海边唉声叹气时,突然发现一条小船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他顿时心生希望,焦急地等待小船靠近他。

小船终于驶到岸边了。那是一只用象牙和乌木精心制作的小艇,被金属磨得闪闪发光的船身,配着昂贵的檀木桨舵,十个美如天仙的女郎坐在里面。女郎们都上岸来吻他的手,并说:“你是女王的新郎啊!”一个娇媚的女郎走近他,打开手里的丝袋,取出一袭华丽的宫服和一顶镶嵌珠宝的金王冠,给他穿戴起来。然后,她们带他上船,起桨出发。

看到铺着彩色的丝绸垫子的小船,再看看四周坐着的美丽女郎,青年认为自己在做梦。划了一阵后,小船驶到另一处的岸边。

青年抬头看见岸上布满兵马,武装齐备,铠甲闪闪。给他预备的五匹骏马,各个金鞍银辔,光彩夺目。他跨上其中的一匹,其余的全都跟在后面,分成两列,簇拥着他。在隆重的迎接仪式上,只听见锣鼓震天响,旗帜迎风招展,他不禁迷惑起来,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走了不久,他们来到一处广阔的地带,一座美丽的宫殿在此矗立着,在它周围,有漂亮的庭园和茂密的森林,有水流湍急的小河和到处盛开的鲜花,以及快乐歌唱着的飞禽。不一会儿,大队人马从宫殿里涌出来,在草坪上,人们都围着他。不久国王也骑着骏马,带领仆从到来了,他赶紧下马向国王致敬。

国王说:“起来吧,你现在是我的客人。”于是两人跨上坐骑,一路谈笑风生,来到王宫门前,下了马后又手牵手地进入宫中。

国王让他在一张镶着金边的椅子上坐定,然后自己就挨着他坐了下来。国王取下戴在头上的面纱,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令青年惊奇不已,原来这位国王是一个满面春风、美丽可爱的女子。女王对他说:“请你明白,我是这里的女王,你所看见的那些士兵,其实全部都是女的。在我们这个地方,男人历来负责种田耕地、修建房屋,女人则负责管理国家大事。妇女不仅仅掌握国家大权,而且还要服兵役。”

青年听了这些,觉得实在太诧异。

一会儿,宰相来到女王面前。她是个头发斑白、面貌庄重,而又很威武的老太婆。女王吩咐:“去把法官和证人给我们请来吧。”

宰相领命后又匆匆离去。

女王开始亲切和蔼地和青年谈话,并问道:“你愿意娶我吗?”

青年立刻站起来,跪下去吻了地面,说道:“陛下,我现在比你的仆人还穷啊。”

“你看到所有的这一切财产了吗?”

“是的,看见了。”

“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便支配。”她说道,又指着一道锁着的房门道,“这里的一切也都属于你,你可以任意支配使用,但是这道房门你千万不能打开,否则你会后悔的。”

宰相带来了法官和证人。她们个个都是长发披肩、庄重严肃的老太婆。女王宣布婚礼仪式开始,于是皇宫里摆上了丰盛的筵席,大宴宾客,盛况空前。

新婚宴尔,青年和女王夫妻俩恩爱无比,这种快乐幸福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就过了七个年头。

有一天,他又想起女王说的那道禁止打开的房门,他喃喃自语:“也许里面藏着更加精美的宝物,否则她怎么会禁止我去开门呢?”于是他赶紧爬起来,义无反顾地打开了房门,走到里面却看见了从前把他抓到岛上的那只大雕。

大雕一见他,便对他说:“你是个不听忠告的倒霉蛋!你再也不受欢迎了。”

青年听了这话,回头便想逃回去,大雕却赶上来一把把他抓住,飞上空中,大约飞了一个钟头,又把他扔在原先抓他的那处海滨,然后展翅飞走。

青年慢慢苏醒过来,想起自己在王宫中发号施令的神气模样,忍不住坐在海滨伤心后悔起来。他盼望能够再回到女王妻子那里去,便整日待在海边观望,这样等了足足两个月。一天夜里,他正忧愁得无法睡眠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个声音说道:“你也只能烦恼了,失去了的想再得到,怎么可能啊!谈何容易啊!”

他听到那声音,知道再也没有希望和女王妻子重逢了,不由自主地开始伤心悲哀起来。他这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回到七年前和老人们一起居住的屋子里,突然他明白了一切。当初老人们的境遇不是和自己现状一样吗?原来这就是他们一直忧愁苦恼、伤心哭泣的原因呀。

从此以后,住在那幢房子里的青年,一直就生活在寂寞冷落,忧郁苦闷的日子里,不停地悲哀哭泣。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高兴快乐过,直至他年老离开人世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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