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棋士躺在床上,仿佛回到那座阴暗的洞穴,一人一蛇在黑暗中讨论着每个文字的形成与含义,而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看着他们眉飞色舞,好似造物主一般创造一个又一个概念的世界。
“蛇尊,当世最恐怖的至尊,即便是我这种亲眼见过天帝的人,也没有自信能如你那样在蛇尊面前侃侃而谈,洞中三年,你以平等待蛇尊,蛇尊以平等待你,你们以文字立下道统,而我则仿佛蝼蚁,见证你们创造历史。”
独照亭中,圣人凌空划出一字,通体金色。
一字扭曲蜿蜒,化作成金蛇,盘旋四周。正是他和蛇尊创造的第一个神通符文。看着毕生神通化作永恒不灭的金蛇在空中飞舞,即便他当时并不能了解蛇尊的心情,但现在却已经能够完全理解蛇尊道统得传的悲愿。
三十六枚蛇纹记载了蛇尊三十六种血脉神通,它们不再只是血液里的烙印,而是蕴涵感悟的活物。
蛇尊一声低吼,三十六枚蛇纹打入?他体内,只要他遇到了与蛇尊血统相近的蛇族,这些蛇纹自然会从他体内飞出,泽被蛇族后人。
年轻棋士满是妒忌地低吼道:“就是在那一日,它为了让你把它一生神通传给蛇族后裔,许下偌大好处,为你抽走体内余毒,又为你炼化体内那朱鸟族老至尊的卵液与那几滴天帝宝血,更用丹火为你熬炼身体,最后更为了将你送走,生生被朱鸟族至尊啃食。”
圣人叹息,终于开口。
“是我害了蛇尊。”
声出之时,天地感应,书中文字不住颤抖,而后复归平常,就连风都那被冻结的大阵也转动一下。
年轻棋士打着哈欠,说道:“它害了天帝,罪有应得……”
圣人不语,心道,天命靡常,天帝虽是文道始祖,不从文明,不立文字,不修文道,亦不过无明独夫。蛇尊虽是人敌,进展文道,于苍生却有大功。
年轻棋士道:“你是非不分,人伦丧尽,那日我们被玄山道人的师父所救,你偷放了那条修炼千年的白蛇,致使老先生身中蛇毒,你却对此事从无解释。”
圣人仍是一言不发,心道,自己早已解释过了,那老先生非是善类,养着问道兄和无为,皆是为了施展夺舍之法,延续性命,他与白蛇乃是替天行道,何况老先生乃是作茧自缚。此事,山主已为他作证三次。
年轻棋士像是累了,颓丧道:“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为何要立下那救世大愿,为何要做这无始无终的圣人。你在的十多万年,这个世界仿佛被锁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进出不得。你也从未因此得到过一丝快乐。你如此模样,天下如此模样,皆为你那荒谬大愿。”
大愿,想到这久违的词语。
圣人仿佛回到那年那树下,初见山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