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瑶将几人安置在寺中,只带了昊王去见赵宗训。
雄京的皇宫,好多已成废墟,赵宗训一身戎装,和蒲牢一上一下地坐在殿内。
在这个真真切切的地方,失忆之人会重拾记忆,蒲牢便是如此。自从鲲城一战,被幻化的宋军所俘后,便随着一起消失,在大牢内恢复了记忆。居然冲破大牢,与宋军对峙,幸好劉瑶进宫做法场,才得以见着这一幕,赶紧救下他。从他的口中得知,昊王等人被困鲲城,他这才请了旨,前往救援。只是为了纯粹的欺骗,他没有向红芰说实话。
蒲牢见他来,赶紧起身,微微欠身,说:“怎么样?”
“一切安好。”劉瑶简单回复了他,便拜皇上:“臣将人都带回了雄京,不知圣意如何?”
赵宗训如释重负,感慨万千:“仙灵们都来了,朕也就不怕什么天帝了!”
“皇上,上天还是得敬……”劉瑶说,“大皇子虽然名不正言不顺,可毕竟现在的天庭只尊奉他,所以我们不能忤逆上天,否则必受责罚!”
“你是和尚当傻了吧?”蒲牢有些嘲讽似地问他,“大皇子的为人,宋国人都有所领略,你倒信仰起天来!”
劉瑶看了一眼他,向赵宗训跪拜:“我们肉体凡胎,拿什么同天斗?在鲲城一战,天帝只是动用了嵬名兵,便让我等疲于应付,如果他……”
“不怕!”蒲牢站了起来,挡在劉瑶身边,说,“只要神仙们不服大皇子,我们便能对付他。”
“可是朕听了很久的传闻,神仙们化作泥塑,已经被负天鳌毁了……”赵宗训无不感伤地说,蒲牢却摆摆手,笑道:“这些个神,尚在一片海中,被舍弟偷梁换柱,给掩埋了。”
“当真!”赵宗训问他。
蒲牢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借点水军,同昊王一起去一片海故地,把神仙们挖出来!”
劉瑶立刻转身告辞:“我这就去找昊王来。”
劉瑶说明了来意,昊王却火冒三丈:“为何把我们关在这儿?”
“蒲牢回归现实之时,撒泼发狠,伤了许多兵马,这还是他想的主意,关在这暗无光日的地方,冷静片刻,便会恢复正常。”昊王点点,说:“我现在正常了,我看你们倒非常奇怪!”
“这个蒲牢倒会算计,什么事都要把我带上。”
“皇上等着你呢。”
“这就去。”
昊王一路跟随劉瑶,走过了千条巷,才到赵宗训的殿下候着。
“进!”
昊王跨步而入,看一砖一瓦还是老样子,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他便注定留在这里了,而雄京便是生命中的第一站,他看着这些入了迷,想起了许多事,蒲牢吼了他好多声,却得不到回应,只好在一旁等着,劉瑶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喊他:“昊王,叫你。”
昊王这才点点头,向赵宗训抱拳行礼,面无表情。赵宗训抬手一挥,喊道:“免礼。”
他慢慢走向昊王,扶起他的臂,说:“我们见了多次,你还好吧?”
“他好着呢,活蹦乱跳的。”蒲牢插了一嘴,扯过昊王的衣襟,接着说,“你从鲲城而来,其他人呢?”
“这个你得问他了。”昊王指着劉瑶,劉瑶双手合十,深吸了一口气,喊出了“阿弥陀佛”,才对几人说:“随行的三位姑娘,因是女流之辈,老衲不便带起抛头露面,交给了官差,也在这宫中吧。”
“那快请来!”赵宗训立即朝门外传令,便有人跑去寻找。
分明是他一齐带来了,却要找个托词。
血循、花月、红芰,纷纷被五花大绑了来,这让赵宗训云里雾里,他问下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伙人粗鲁得很,一直吵囔着出去,打伤了我们兄弟,在牢里搞着破坏,最终敌不过索藤,被紧紧缠着,跌倒在地,最终束手就擒,正好得了皇命,我们便带人来了。”
赵宗训看了看,她们身上的藤缠得正紧,蒲牢走向血循,不得不掠过花月,扯了扯藤蔓,结实得很,他反手就是一剑,砍在索藤上,可是藤并没有任何的裂纹,血却流淌不已,血循吓傻了,花月也是惊呆了,摸着殷红的血,手上却是黏稠的感觉。“这是什么啊?”血循问道,赵宗训便说:“这是索藤,乃我宋国妖树,由嵬名而来,竟然还开花结果了,不过,此物没有什么邪性,就是经不起打扰,一扰便会发起疯来……”
“怎么办?怎么办?”蒲牢抓起花月身上的藤,焦急地问,“怎么解开这藤?”
赵宗训摇了摇头:“这树藤邪性得很,非要把人的精华给吸了,变成一皮囊之后才会善罢甘休。”
“啊?”蒲牢看着伸出爪牙的藤在花月的脸上磨蹭,他冲了上去,赵宗训提醒他:“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昊王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蒲牢,仔细瞧花月,问他:“你没事吧?”
花月闷闷不乐,头扭向一边,埋怨他:“你变了,完全不关心我……”
昊王也是有苦难言,他一直担心蒲牢夺走了花月,看蒲牢对花月嘘寒问暖,他不知为何退缩起来,暗骂自己无能。眼见着藤蔓越缠越紧,蒲牢急了,用双手拨弄起藤,嗅着人味的树藤突然一哄而上,将蒲牢团团围住,任他如何扭打,始终无能为力,他慢慢地被树藤吞噬,痛苦地尖叫。
花月急得团团转,血循也哭泣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快想想办法……”花月拉着昊王的手说,可他却莫名有种庆幸,托以树藤的诡异,竟然推辞了,恼得花月甩了他一巴掌,“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费工夫寻你了!”
昊王悔恨不已:“我是见识了这树藤的怪诞,没有办法啊。”
他顺势看看众人,都纷纷摇头,花月赶紧跑向蒲牢,想抓起藤条,昊王立即拦下她:“危险!”
“不用你管!”花月推开他,又去找劉瑶,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良久才语:“劉瑶,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劉瑶只是抬手作揖,并不说话。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花月一直扭着他,劉瑶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垂头默默念着咒语。“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花月痛哭不止,知道这两人都指望不上,但又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蒲牢被吸了精气。恰在此时,黑风袭来,黑云笼盖了天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了宫里。
捆绑起蒲牢的树藤,瞬间失了神气,从他的身上溜走,变成一只只枯藤,化为屡屡灰烬,蒲牢半跪于地,一时筋疲力尽。
“你怎么样啊?”在魔王侵蚀下,唯一幸免的血循扶起他。蒲牢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血循,是他永远的依靠,虽然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但还是一把拥他入怀,仔细地看她的脸,“你好了?让我好好瞧瞧。”
血循却推开了他,“我好了,但事也记清楚了。”
“什么事儿?”
“你杀我二叔,我想起来了。”
“他是魔!”蒲牢恼丧不已,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血循一直疯疯癫癫下去,但既然她醒了,蒲牢还是如实相告。
“那我也是魔!”血循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蒲牢苦笑着摇摇头:“你不一样……”
“不都是魔吗?”
“那你看负天鳌,为何人人得而诛之,你却人见人爱?”
“为什么?”
“因为他是十恶不赦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