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数日,士卒困顿,劳神伤体,箭罄矛罅,仓?井绝,百姓煮衣,嚼土实腹,城之将破,众哀而泣”
“帝视之左右,皆立惶惶,但见昆挠常色,乃奇之曰:可有脱困之法?”
“昆挠曰:无”
“帝曰:既无法,何故无畏?”
“昆挠曰:人之死,或死于畏怯,或亡于烈烈,今之将亡,愿亡于烈烈耳”
“帝闻之曰:善”
“乃被坚执锐曰:可愿与我共抗虫害?”
“左右曰:愿誓死抗敌耳!”
“遂命年长老者携妇孺幼童与禁卫出小道求存,余青壮年者皆随帝入郭郛”
“帝登城楼,见召仑,召仑问曰:帝何处此?”
“帝曰:共赴难”
“召仑曰:何苦哉?”
“帝笑而歌:风翛翛兮擂鼓,虫??兮凌犯,得猛士兮共鏖,寝故土兮长眠!”
“众泣而和:帝将征兮何以战?我持戈矛兮悍勇!帝将征兮何以胜?我作战阵兮敌戕!帝将归兮何以还?万里国土兮统四方!”
“嗵!嗵!嗵!嗵!”
“战鼓擂响!”
“呜!呜!呜!呜!”
“号声齐鸣!”
“城外肃杀,阴风呼啸,暗云低垂,巨虫咆哮”
“帝命召仑,布阵八方,集众之力,突围杀虫”
“便在集结完毕,即将冲袭之时”
“突然!一声惊雷乍响!”
“便见一道青色闪电破开虚空,以无匹之势直入虫群!”
“轰!”
“只一击,便让巨虫阵型大乱,碎肢残躯横于左右,余虫皆身歪臂扭,嘶嘶哀鸣”
“而那烟尘散尽,便得一位神人傲立其中!”
“只见这位神人身高三丈,面大黑肤,生有三目重瞳,阔口狮鼻,穿着八尺狮皮鳄甲,手中则紧握一柄巨斧,这巨斧,黑柄、黑刃、黑绳带,长七尺,厚八寸,通体乌黑,刃若蝉翼!一道金光掠过,黑湛湛,冷阴阴,真叫是锋过金石开,刃去不留活!”
“再见这神人,三目怒睁,须发皆张,双臂似柱,背阔如墙,这一柄巨斧握在手中,挥将起来,真叫是浑若无觉,轻若无物!”
“而未等巨虫回过神来,就见神人暴起!”
“嗖!”
“那神人挥舞着巨斧,立时在巨虫阵中冲杀开来!只几个呼吸间,便将巨虫杀的是溃散奔逃,全无战意”
“眼见局势大逆,青帝瞧清楚了来人,随即哈哈一笑,曰:无忧矣!”
“而后,便命鼓声再起,开城门而出,兵分八路,击虫于乱!”
“嗵!嗵!嗵!嗵!”
“鼓声之中,虫溃无形,人族从此,真正立足于大荒之上!”
“而那救人族于危亡的三目神人,便是那天人道祖!”
“正所谓
人族遇险困愁城,哀泣绵绵苦作声
霹雳一声惊雷响,除魔方显大英雄”
“而预知青帝如何于道祖得法?且听下回分解!”
说罢,黄爷双手一拍,将听得津津有味的大伙儿又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
黄爷说书之时,手足齐舞,语气时起时伏,颇为引人入胜,便如说到巨虫来袭之时,堂下听客俱是压抑无比,神情凝重,而待神人出现,大破悲局之时,又齐齐欢呼鼓舞起来,好似他们便是当时的将士一般,而在最后兴起与最高之时,黄爷的说辞戛然而止!
那双掌拍响,便如同摄魂索命之声,将听客们齐齐从最高处击落,令其个个神色怅然,又得意犹未尽之感。
“黄爷!讲下去吧!我们还想听听后头的事情呢!”
有人如此哀求道。
“黄爷!这里是一两银子!若是不够,我这儿还有!只求您续讲啊!”
“黄爷!黄爷!……”
一如往常一般,听客个个都抓耳挠腮,想尽一切说辞,希望让黄爷续讲。
就是旁听着的卓枫和孟启,都心有瘙痒,有些想要那黄爷接着讲下去的冲动。
“不一般,当真不一般”
卓枫一手抚刀,一边笑道。
“卓兄是说黄爷的本事,还是那道祖的神通?”
孟启吃了一口桌上的菜,微笑着问道。
“都有”
卓枫如此回道。
“不过,我最佩服的,是这黄爷移花接木的本事”
“哦?卓兄,此话怎讲?”
孟启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趣,原本直坐着的身子,此刻,也微微倾向了卓枫那侧。
“孟兄你也知我得了些家学,虽无多少斤两,不过对那过往之事,倒也算了解一二,就我家学之中所言,道祖,当是五万年前,便不知所踪,那时之事,多为传说,已不可考,但就我所知,青帝之时,救亡之人,乃是自称道祖之徒的屠岳”
“屠岳?莫不是传说之中,在八千年前一斧开山,立下岳山道统的岳山门祖师,大宗师屠岳?”
孟启有些吃惊的问道。
“正是”
卓枫回道。
“若是如此,那万年前大劫,他便在,八千年前,他还在”
孟启喃喃道。
“人皆言,上下圆通寿百二,先天道理三期颐,功参造化俯百代,入道参玄与天齐!”
卓枫轻声唱出了这首所有习武者都知晓的歌决,眼神略有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若他真活了这般之久,无有别种可能,决计是入了那传说的境界!”
孟启的双眼顿时看向了卓枫,同时,卓枫也极为默契的看向了他。
“这如果不是谣传的神话,那前进的路,便是真实存在的!”
孟启的语气中,充斥着难掩的兴奋与激动。
“我也曾持刀行至万里之遥,亦曾有幸目睹过那巨龙抬首,气息浩瀚,广阔无边,绝非先天可比!”
卓枫回忆着自己的经历,感慨道。
“而如果说大宗师屠岳都到了如此的高度,那道祖又该是何等的境界、何种的风采?!”
孟启问道。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卓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