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爸爸不可能变成两个爸爸,只能几个孩子共用一个爸爸。按照这种话,那么我理论上就只有四分之一个爸爸。因为爸爸有四个孩子,一个我,一个弟弟,还有两个外面的私孩子---爸爸说,“那是你小妈给你们两个添的妹妹,等我走了,你们几个就是最亲的。”我还记得他第一次说这种话时,是在车上,他开车送我回家,正好走到了小区门口。而我,将头一扭,向着车窗外面,心里默默地骂,“放屁“。其实四分之一个爸爸的这种话是不准确的,因为爸爸想把自己的多少分给谁,是要经过他自己意愿的,不是我们想怎么瓜分就怎么瓜分的。就像,就像那个可能是他的私孩子,其实爸爸应该还有一个孩子,那个私孩子比前两个私孩子的年龄都要大,如果加上她,那我们各自应该拥有五分之一个爸爸。但是爸爸说那不是他的孩子,所以她是不算的,她没有爸爸。那么我和弟弟呢,我们两个拥有了几分之一爸爸呢?我实际上真的拥有四分之一个爸爸呢?
爸爸老是笑眯眯地问,“你们愿意跟我回家吗?“他老是背着妈妈!妈要是知道了,非要带着小姨去他家打一架才行。我跟弟弟都摇头,都不高兴,尤其是弟弟,他还小,爸爸又老是问,还吓唬他,没完没了。他让弟弟上车去拿他的杯子,弟弟好乖,趴在后背座上,去探角落里的杯子。他就在那里吓唬弟弟,“洋洋,你不怕我把你锁到车里面,直接带回Q县吗?”弟弟一骨碌手脚并用爬了出来,爸爸用手一搂弟弟,假装性地一推,好像要把弟弟推上车,弟弟打了个趔趄,再也不肯靠近爸爸的车。
其实我一直在纳闷,弟弟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又是怎么明白的呢?弟弟知道的应该比我晚吧。那么我呢,我又
什么时候知道呢?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想来想去,源头就是那只晚上的,不睡觉的,还发着光的月亮。大概晚上九点吧,天已经黑了。月亮呢?它在哪呢?在爸爸的车窗上。说实话,究竟有没有月亮,我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只是我记得车窗上是有光的。那光打在车窗上,一片
黑,一片亮的。虽说晚上,我还是能够看清车里的动静。好像是妈妈一把夺了爸爸的电话,然后她又骂了谁?是爸爸吗。不,妈妈说,她以前做完饭,都是送到爸爸脸跟前的,她对爸爸很好。我记得,在那之前,他们没有打过架的。可是她也说了,就是因为以前对爸爸太好了,所以现在一想起这事就恨得慌。那么她骂的是电话里的那个人吗?如果她骂了电话里的那个人,可为什么她不愿意让我骂呢?我想帮她呀。为什么当那个人又打来电话时,我骂她,妈妈却生气了呢?我是真的想帮她呀。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已经很久了,可是那些特定的片段又是那么清晰,清晰得让我相信它们已经种在了我的脑子里。我努力地去还原它们,每一次的想起都为它增添着新的内容。那天有月亮吗?应该有吧。哦,有个月亮。可是月亮啊,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睡觉呀?那天弟弟坐在哪里呢,前座还是后座?应该是前面吧,如果他在后面,那么我应该抱住他才对,我可不能让他听这个。就这样我帮着它固执地成长,固执地茁壮,其顽固程度就像爸爸死活都不肯相信他给我们找的小妈––他的那个瑶瑶与他之间不是真爱一样。我曾经破口大骂、苦口婆心、声嘶力竭地向他发出质问,“她图你老,图你结了婚?”而他也同样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向我阐述人与人之间信任的重要性。信任?这狗日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