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周六周日很快就过去了。
这个星期一早晨,辰望在母亲杨玲的催促下,睡眼惺忪的起床。
他怀念过去两日的睡到自然醒。
但是,没办法,他又要开始五天在学校煎熬的生活了。
这一天,辰望准时到达教室,刚到教室的时候,他便趴在了桌子上,继续补觉,反正离正式上课还早。
“交作业了。”就在这时,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孩子来到辰望旁边,敲了敲桌子。
被突然吵醒,辰望有些不愉快,但一看到来人,辰望面露疑惑。
这是学习委员张航,负责收纳每天的家庭作业,是个学习成绩优异的优等生。
“什么作业?”辰望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张航道:“星期六和星期天的作业。”
“这个星期六和星期天老师有布置作业吗?”辰望不解地问道。
张航面色有些不好看,辰望在班级里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班里任何同学与辰望都没有什么往来。张航也对这个同学格外的生疏。
“你是不是没做作业?”张航面露怒容,盯着辰望道。
辰望有些心虚,他根本不知道老师上周有布置作业。
以往老师布置作业都是叫课代表在最后一节课之前写在黑板左下方,若是没有写在黑板下方,那就意味着没有作业。
这种布置作业的方式,极大的方便了辰望,以往辰望对老师讲的课都是一知半解,因为有时候听得清有时候听不清,接收的信息十分碎片化。
若是老师用口述的方式布置作业,这会给辰望带来极大的困扰,听不清楚,就无法作业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上周的班主任不知道什么原因,与其他老师调换了最后一节课,故而布置作业的时候,用了口述的方式,偏偏辰望没有听清楚作业的内容,以为老师没有布置作业。
想到这里,辰望心里一阵发虚,在那个时候,不交作业会被老师当做反面教材,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罚蹲马步。
一想到这样可怕的后果,辰望内心是绝望的。
果然,张航一股耻笑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到了这节课的时候,辰望心中万念俱灰,准备迎接即将而来的暴风雨。
不多时,班主任来到教室,班主任朝下方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辰望身上。
看到班主任的目光,辰望心虚地低下了头。
“没有交作业的同学请站起来。”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人站起来。
班主任不由得皱眉。
“我再说一次,没有交作业的同学请站起来。”班主任这次口气中明显带了几分怒气。
但是,讲台下依然是一片寂静。
班主任这次终于怒了,她极力克制自己,缓缓走下讲台,来到了辰望身旁。
看着辰望,班主任十分愤怒,道:“辰望,你的作业交了吗?”
辰望被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道:“我,我不知道有布置作业。”
“既然你没有交作业,那你刚才怎么不站起来。”班主任这次是真的怒了,辰望既然敢当着她的面如此不诚实,这不仅仅是不交作业的问题了,更是品德问题。
事实上,并不是辰望不愿意站起来,而是他刚才并没有听清楚班主任刚才的话,但在班主任和同学眼里,他成了一个知错不改的坏学生。
这一切,都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是个听力障碍者。
“我,我刚刚没有听清楚。”辰望支支吾吾地道。
班主任冷笑一声,她算是对辰望失望透顶了。
“你还敢再狡辩,给我出去蹲马步。”班主任怒吼一声。
周围的同学纷纷向辰望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这种知错不改的问题少年,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
是的,没有人相信辰望的话,辰望明明说的是实话,但在他们眼里,却成了搪塞的借口。
辰望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他还能说什么呢,这种情况,他早已经习惯了。
于是乖乖地走到门口蹲起了马步。
下课后,几个隔壁班的同学们也看到了辰望一个人在门口蹲马步,全都面露讥诮之色。
辰望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离这里的一切。
在一众嘲笑的目光中度过了一天,辰望放学后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地跑出学校,往家里赶。
他赶着去看他的动画片。
只有在电视里,他才能找到真正的快乐。
不过今日显然并不太平,辰望的母亲杨玲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说他没有写作业。
这下子,辰望电视也看不成了,被母亲杨玲狠揍了一顿,不准他看电视,催促他去写作业。
作为辰望的母亲,杨玲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儿子,但有时候儿子的迟钝,让她心里十分不耐烦,她是个粗心的,从没有意识到儿子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朝夕相处的母亲都没有发现辰望的听力有问题,更别说其他人了。
辰望对母亲杨玲的感情是复杂的,母亲从没有进入过他的内心,从没有了解过他的内心世界,对于辰望来说,母亲只是起到了一个养育他的作用,从没有好好教育过他。
甚至有时候辰望都很鄙视杨玲的观念,杨玲作为农村走出去的务工妇女,文化水平并不高,见惯了世道险恶,价值观其实是有些扭曲的,不同于辰望,辰望虽然经常被嘲笑,被人讥讽,但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在一些正能量动画片和明辨正义是非的武侠剧的熏陶下,被塑造地十分正面。
比如,在一部动画片《环保剑》的影响下,辰望知道了不能随地吐痰,不能随地扔垃圾,里面的主角亮亮,就是一个环保大使,亮亮就是因为热爱环境,主动清理各处污染的街道,最后被环保剑选中成为主人,穿越时空,去了未来。
在未来的地球,环境被污染的无法让人生存,亮亮在环保剑的帮助下,除掉了那些污染源。
辰望受这部动画片的影响,建立起了强烈的环保意识,他甚至幻想过,如果他也热爱环保,那环保剑会不会选中自己呢?
一幻想到这里,辰望顿时激动起来,他内心更加地向往环保了。
然而,在杨玲眼里,所谓的环保意识,是不存在的,这就与辰望的价值观产生了对立,辰望很多时候都看不惯杨玲和他的父亲辰兴那种乱扔垃圾的不环保行为,但每次开口阻止的时候,都被父母们无视了。
辰望只能心底无奈,他只是一个小学生而已,大人们又怎么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这没关系,改变不了别人,改变自己就行了,辰望依旧沉浸在这些动画片和武侠剧上。
转眼间,到了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一直是辰望最畏惧的。
辰望成绩一直很差,尤其是数学,他数学尤其不好,因为这个需要在上课的时候听老师讲,才能更好地理解公式的用法。
但辰望在上课时,几乎都是靠自己思考,老师们讲课的内容,他根本听不全,索性靠自己去学。
但那个年纪,没有人为他指点,助他启智,很多时候,对于知识的汲取,辰望是比一般人都要迟钝和缓慢的。
在当时,有这样的一种说法,认认真真的听一堂课,比得上课下四个小时的自学,所以,辰望的成绩,其实是很差的。完全跟不上同学们的进度,于是,在众人眼里,更加地坐实了他其实就是个憨包的事实。
果然,期末成绩下来后,辰望一颗心跌到了谷底,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成绩好不好,反正他也不爱学,但父母在乎啊,还经常拿左邻右舍的孩子们的成绩来做对比,瞧瞧,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多了不起啊。
这其实是辰望最反感的,他最讨厌父母拿别人和自己做对比。
不过这一次,确实考得太差了,辰望自己都不忍直视,更别提父母了。
想到父母那喷火的目光,辰望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不行,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知道。
可签名怎么办呢,老师要求每个学生的试卷上都要有家长的签名。
而父母们也是知道期末考试会发试卷,让他们签名,于是,辰望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用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去买了一块刀片和一支红笔,小心翼翼地将试卷上的X全都刮了干干净净,然后再自己打上个√,接着,再改一下分数,太高了不行,要低调啊,但太低了也不行,不然这个寒假就别想心安理得地看电视了。
那就搞个七十分吧,超出及格线十分,算是能交差了。
就这样,完美的卷子搞定了。
辰望喜滋滋地将卷子带回家,交给母亲杨玲。
父亲辰兴只有小学文化,母亲好歹上过初中,这种小学的试卷,她还是能看懂的。
可即便是这样,杨玲也并没有仔细看试题的对错,她更多的目光,是落在了试卷上方那鲜红的70上。
杨玲没有太大的反应,儿子能考这个成绩,也算不上不下了。
接着,她开始签名。
于是,这次蒙混过去了,辰望心里窃喜,忙接过了试卷,匆匆去了店铺里,随意地开了其中一台彩电,怀着期待的心情搜起台来,看看这个寒假有什么好看的动画片和武侠剧。
此时正值2004年,当时的云南卫视刚播完《喜气洋洋猪八戒》,而接替的节目,是一个叫《仙剑奇侠传》的仙侠电视。
开头李逍遥在天空上脚踏飞剑,纵横天地的场面,一下子就将辰望吸引了。
正看得津津有味,结果,哎呀,原来这只是李逍遥的一个白日梦。
这下有意思了,辰望被这个李逍遥吸引了,他是第一次看仙侠这种题材的电视剧。
看到后面,女主赵灵儿出现了,哇,好漂亮的姑娘,辰望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哪怕是以往的武侠剧里的女主角,都远远没有这个姑娘好看。
他与李逍遥一样,看到赵灵儿洗澡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再看到后面,李逍遥与赵灵儿被一同关在柜子里,两人在柜子里面,四目相对,尤其是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彻底地将辰望吸引了。
但看到后来,辰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李逍遥怎么能失忆呢,这么好看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忘记。
剧情开始狗血起来了,辰望那个时候,是把灵儿当成了自己的梦中女神,害怕她受到一点伤害。尤其是后来灵儿突然变成了一条大蛇,辰望初次失眠了,他脑子里一直回想着灵儿那无助的表情,十分的难受。
这个寒假,辰望几乎就在追这部电视剧。
当看到结局的时候,辰望内心是崩溃的,除了李逍遥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死了,他第一次产生了讨厌看电视的情绪。
太容易被带进剧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