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屋里的软床上。他皱着眉头起身拿手锤了捶酸疼的肩膀和后背,在骄阳推门进来的时候嘟囔道:“这周沐风下手可真够利索啊,都说了睡不惯高床软榻了还非要扛我进来睡。哎哟,浑身都疼,真是欠了他的。”
骄阳沉默了半响,只管将一盆水端到他的面前说:“快洗漱穿衣,周院士要见你。”
虞思思勾唇笑起:“这周老头也挺有意思,终于肯见我了?”
骄阳道:“快起!”
“好好好,我起,别催呀你。我早饭还没吃呢......对了骄阳,你会种地、做饭、洗衣服、叠被子吗?那个周沐风说,不对,应该叫师姐,或者叫师兄?哎无所谓啦,反正他说在学堂里所有的饮食起居都要自己动手、自力更生。所以,打扫屋子、清洗衣物、做饭甚至种地都要自己动手。周家作为贵族中的贵族,他们这样做是不是很夸张?”虞思思一边穿衣一边皱眉不解地问。
骄阳道:“不会,可以学。”
虞思思叹为观止:“骄阳啊骄阳,你还真是心大......也对,挨饿受冻的日子都扛过来了,这些事可难不倒咱们。走,会会周老头去。”
御兽学堂,云集书舍,周苏白的书房。
“院士可认识我阿爹阿娘?”虞思思抱拳问道。
“......认识。”周苏白端坐在书桌前,神貌肃然,不苟言笑,回答的很是缓慢。
虞思思又问:“都说周院士博古通今、无所不晓。思思想问,您可知幽冥山为何会突降天火?”
周苏白道:“......不知。”
虞思思急道:“那您可知道我阿爹阿娘的下落?他们如今......是生是死?”
周苏白:“......不知。”
虞思思失望道:“那院士可知,我阿娘为何要让我来找您?”
“......”周苏白沉默不语,眉头微蹙。
虞思思苦闷的心道:“一问三不知!还博古通今,无所不知呢?看来想从他这里问到阿爹阿娘和清风的消息是没戏了。这唯一的线索断了,往后又该从哪里查起呢?”
这时,周苏白取出那日骄阳拿给他的“信物”问道:“这只兽埙你是何时拿到的?你阿娘教过你御兽摄魂的音令了?”
见对方面无表情且一本正经地问着,虞思思也不好信口开河,倒是很诚实地回答了他:“半个多月前才拿到......是偷偷拿来玩的,阿娘一开始并不知晓。之后,我又偷偷还了回去......阿娘尚未教过我摄魂的音令,她说此技是福也是祸,不着急让我学。但是我很好奇,所以......我用过两次,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哼!好一个无师自通。你还挺神气?”周苏白蓦地一拍桌子,满目愠怒地瞪着他道,“你自己闯下的祸事,还好意思反过来问我?”
书房里原本是静悄悄的,虞思思被他这“嘭”的一声巨响拍的心惊胆战,想到他呵斥自己的那一番话,不自觉地就理亏和惭愧起来。心想:“看来,他都知道发生了何事。那方才几句‘不知’又是何意?莫不是......他不愿意说实话?”
“院士,那我阿爹和阿娘......”虞思思厚着脸皮还想再问一遍。
“别问了,我亦不知他们生死。既然你阿娘让你们来找我,那我便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收留了你们,但是你需答应我几个要求。”周苏白黑着脸道。
“什么要求?”虞思思问。
“第一,这只兽埙需留在我这,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可使用;第二,开学后,你和骄阳同其他人一起上学,必需遵守学堂的所有规定,违规者重罚;第三,不得告诉任何人你们的来历和身份,不得随意使用御兽术,尤其是骄阳。听懂了吗?”
周苏白气势不凡,言语肃重,仿佛句句都在针对他。虞思思虽然略有不满,但碍于阿娘的嘱咐他还是愿意相信周苏白对他并无恶意的,因而咬了咬唇点头说:“知道了。”
周苏白:“去吧。”
虞思思朝他客道地做了个揖,转身离去。
这时候,书房内屏风后走出来一人。
宇文婉清一只手轻轻地扶在周苏白的肩上,叹气道:“夫君对这孩子是不是严厉了些?瞧把他给吓的,一脸懵......”
周苏白哼道:“这孩子天赋异禀,身怀奇技,性情又乖张不羁。若现在不对他严厉些,将来谁能管得住他?”
宇文婉清道:“我见他虽然好奇贪玩,但性格直爽、心思纯良,不会是为非作恶之徒。世人总是忌惮那些‘不可知’的东西,却不愿用心去观察、引导和信任,人云亦云反而容易害人害己,招致祸事而一发不可收拾。想当年,他阿爹和阿娘......”
“罢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周苏白起身,不由地一声重叹,“如今朝局不稳,皇兄又身染重疾,太子还......眼瞧着宇文氏一家独大,天下又有四分之兆,你夫君我实难安心......这个时候,一场天火吞噬了幽冥山,把这两个天赋异禀的孩子送到了我这儿。哎,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呀!”
宇文婉清知他忧心所在,握了握他的手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尽人事听天命!合你我二人之力,把这些孩子教好,尽可能都引入正途。就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你我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周苏白拍了拍宇文婉清的手说:“知我者,夫人也。”
宇文婉清微笑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