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微微睁了睁眼,一抹绯红恰到好处地悬在窗户的拐角处。隔着淡紫的花布窗帘,那抹太阳光像一团蓄势待发的火,似一个触手可及颤抖的梦。看着看着,她的心里便不由得漾出一片细碎明净的光波来。
秋心一动不动,又悄悄闭上了眼睛:现在的日子算不算好呢?虽说结婚还不到一年,他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饭碗递到手上,洗脚水端到跟前,体贴周到,无微不至。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仿佛一只被宠坏了的小白鼠一不小心掉到了蜂蜜罐子里,给甜透了,反而觉得没滋没味了。或许女人天生如此,会随时随地生出荒诞不经云谲波诡的念头来,更何况是天生丽质的女人。秋心已经睡不着了,她把脸扭到了南砚那一边。卧室略显幽暗的光线里,她那张凝脂般的小脸上流露出的失望还是一览无余,——为什么他永远都是这么一副睡不够的模样呢?彻底放松状态下,眉毛、鼻子、嘴巴似乎也变了样,横七竖八,粗陋不堪,跟他那张英俊的脸一点也不匹配。秋心叹了口气:再好看的脸迟早会败给岁月的,哪里能指望得上呢!他的无趣才是致命的。索然无味的日子一年不怕,怕得是一辈子。秋心的小嘴不由自主地撅了起来。周末的清晨,太阳跃上窗台,一睁开眼睛,她多么渴望碰触到他含情脉脉的眼神,跟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那种镜头一样……但是……他怎么从来都不曾企图了解她的心思呢?
秋心怅然所失,转过身去,龙卷风般地掀开了被子,“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屁股下的的床垫也“吱吱”响了两声。她在用最笨拙的方式向床另一端的他示威,可他纹丝不动,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她的伎俩对他全然无效。
秋心不能赖在床上了,因为今天她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谁让她心软,经不起人家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下来,尽管不太情愿但也不好意思再耽搁了。于是穿衣,洗漱,最后就是化妆。南砚的妹妹南雨,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假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粗喉咙大嗓门,如今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对象。平时她将秋心“嫂子”长“嫂子”短的喊得很是亲热,其实,她比嫂子秋心还大了近四岁,姑嫂二人关系处的不错。这次,又有人给南雨介绍了一个对象。据说这次是位离异文艺男,她非要拉着嫂子陪她去,南砚自然也被蒙在鼓里。
“老婆,你这是要干嘛?”南砚半闭着眼睛望着在卧室里晃来晃去的秋心,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秋心平时也是化妆的,都是潦草的淡妆,没有今天这么精心。秋心是标准的美女,五官精致,美目含情,即使素面朝天,看上去也是波光潋滟,莹润温婉,是一种自然而然清丽脱俗的美。如今正经收拾后,则大有倾城倾国之势,难怪南砚看见媳妇时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怀疑她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要去约会……你跟麻将约会,我就不能跟别人约会?”秋心调皮地撇撇嘴巴,扭过头去冲着镜子里的美人神秘地笑着。南砚勤快能干,滴酒不沾,唯一的爱好便是麻将。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麻将是他的小情人”,一天不摸就浑身难受,跟大烟瘾犯了似地无精打采。所以,当江秋心说她要去约会的话时,南砚的心思其实已不在线了。他有自己的心事,——昨晚的梦太神奇了:炒菜糊了,煮粥糊了,今天的手气应该不会差的……
上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南雨回过头来,直愣愣地盯着坐在后排的江秋心。秋心用食指狠狠地摁着南雨的脑门,笑道:“哎,傻了?这是干嘛啊!我可要起鸡皮疙瘩了。”南雨皱皱眉,一只手从胸前绕到后脑勺上,窸窸窣窣挠了半天,她的眼睛始终没有从秋心的脸上离开,盯得久了,以至于她的目光变得僵硬和空洞起来。“这个男的,据说跟你还是同行,巧吧?”半晌,她突然冒了一句,转过头去,她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秋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好歹收敛一点吧,要继续这么下去,可真没人敢娶你了。”听了嫂子的话,南雨越发来了精神,她坐直了身子,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扭过头来冲秋心神秘一笑,“嫂子,你今天……今天有点勾魂摄魄……”秋心瞪了南雨一眼,伸出一双手揪住南雨的一对大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就不能老实点?再贫嘴我可要撕啦。”南雨连忙讨饶,冲秋心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道:“跟嫂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像这种离过婚的二手男人,我南雨怎么可能跟他摩擦出火花?脾气相投的话,当个好哥们处处还行。”秋心一听这话更离谱,干脆把头扭到一边去了,不再理南雨。南雨实在觉得无聊,便从包里抽出一根烟准备点上,结果被认真的司机师傅给制止了。南雨叹了口气,整个身子结结实实地砸向座椅靠背,撅起嘴巴,把一支烟夹在了上嘴唇与鼻孔中间,一边狠劲吸着,一边悠悠地说道:“嫂子,干嘛总是一本正经,多累啊!”南雨眯着眼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扭过头来,挤眉弄眼道:“我带着你玩,你就放开了胆子……等着瞧吧。”
到了约定的咖啡屋,秋心的屁股刚要落座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冲站在对面的陌生男子歉意地笑笑,拿着手机便离开了。也正是这个时候,南雨的坏水冒了出来,她想捉弄一下面前的这个眼镜男,更想戏弄一下规矩惯了的嫂子。
“你就是那个……”南雨压低了声音,故意想装出一副很温柔模样。
“您好,我是温书潭。见到您非常荣幸。”
“噢!想起来了,不错嘛……”
“您是……”
“我是江秋心。哦,忘了介绍了,我就是南雨的嫂子,呶!刚才打电话的那位就是南雨。嗯……你们是初次见面?唉,谁要我是当嫂子的呢,就实话告诉你吧,我这妹子,眼光高着呢。”
对面的男子挺直了腰杆,微笑着点头。他的一双眼睛虽不大,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睿智和干练,“温书潭才疏学浅,孤陋寡闻,还请您多多指教。”温书潭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南雨真有点受不了。
“我妹子你刚才也看见了吧?”
“是。”
“觉得怎么样?”
“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喂!干嘛总在这卖弄?就不能简单一点?”南雨已经有点快撑不住了,她的右手几次都摸到了香烟盒子,但咬咬牙还是给忍住了。
“岂敢,岂敢……我把自己的情况先……”
“算了!我这当嫂子的,现在就想问一句,你凭什么……想捕获她的芳心,就直说吧,用不着绕弯子,也别整那些个词,我听着别扭。”
“……全凭嫂子定夺……”温书潭不动声色地将一支口红递到了南雨的面前,“书潭不懂规矩,请您多多指点……书潭定效犬马之劳。”
南雨一愣,莫非眼前的这个人会读心术?他怎么知道她有收藏口红的癖好?为口红而着魔,这也许是她作为女人的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南雨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她伸手将口红抢在手中,急不可待地进行了一番研究。她简直有点欣喜若狂,果真是个限量版的,而且是自己最钟情的颜色,她捏在手中甚至有点爱不释手了。
江秋心接完电话出现了,南雨觉得她的戏演得差不多了,该是抽身的时候了。于是她突然捂着肚子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开溜。
与陌生男子周旋,秋心显然经验不足,况且,这是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她心里忐忑,脸上虽竭力掩饰,但几丝凌乱仍是一览无余。温书潭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握着光洁的白瓷勺子,不露声色。
“……从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请原谅我的冒昧,真得……而且……我不得不说……”温书潭突然结巴起来,保持怎样的姿势似乎都不那么自然,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轻轻抵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盯着杯子里打着旋的咖啡,神情忧郁,嗓音低沉。
眼前这个男子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场白,让秋心懵了,她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沉默不语似乎不太礼貌,善良本能的驱使下,她脱口而出:“您的意思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她抬起头,眸子里是一片柔情似水的真诚。
当然,这一切都被温书潭分毫不差地捕捉到了,书上说的果然不错,女人是最富有同情心的了,他的心里微微荡起了涟漪。
“我……我喜欢上她了……”书潭用飘飘摇摇的眼神拨动了一下秋心美若湖水的目光,在断定对方并无反感和怀疑的情况下,他又轻轻补充了一句“无可救药”。书潭的话貌似说给秋心听的,但他心里明镜一样,他其实是说给自己的心听的。
江秋心有点半信半疑,他们谈妥了?也就是自己接了一个电话的功夫,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被南雨给俘虏了?——没准呢,这世上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南雨年龄确实不小了,能碰上这么一个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她偷着乐吧。想到这,秋心觉得自己这个当嫂子该是挺身而出的时候了,她再添把火,这事说不定真成了。
“哦……这么说吧,南雨特别直爽、善良,而且,不是一般的手巧,家里的小东小西都能修……电话留了吗?”
“她……可能觉得比较难为情……噢……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留下您的号码……”
秋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温书潭迅速拨了过来,“书潭,书籍的书,潭水的潭。”秋心照办了,当她望着手机号码薄里“书潭”二字时,大脑这才涌起一片疑云:怎么可能,南雨好像不是那种会感到难为情的人?平时只有她让别人难为情的份!可眼下也不好说,碰上真爱的南雨是不是该另当别论呢?
有一阵工夫了,南雨没有露面,秋心打她的电话,竟然关机。秋心不由得一惊:莫非被这个家伙给戏弄了?这个不辨是非掂不来轻重的坏蛋!秋心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决定去洗手间瞧瞧,结果连南雨的影子都没有。秋心气得咬牙切齿,“好个南雨,我敢说,再过五百年你也嫁不出去。”
从洗手间里出来,秋心本想一走了之,可转念一想,这样做人家会觉得自己太没教养了。思前想后,她准备编个瞎话把温书潭搪塞过去,顺道再摸摸他的底细。南雨不知好歹,万一睡一觉醒来她又反悔了呢?她得先帮这个傻子好好铺垫铺垫,好歹算个机会。想到这,秋心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凛然正气,她昂首挺胸,迈步前行。临着窗户,有一道鹅卵石垒起来的风景墙,层层叠叠的石头,给打造成不同的造型,倒是颇有一种自然的气息和艺术的韵味。秋心因为心里有事,一个不注意,迈开的左脚便重重地撞到一块青灰色的石头上,指头倒无大碍,但脚踝处的筋似乎伤到了。她的左脚只要一使劲,便疼得牙缝都嘶嘶冒冷气。“这下可好了,把自己先搭进去了……真是好人难当……”秋心一边抱怨着,一边扶了墙,单脚向前蹦了几步,发现一排青翠的竹子后面,竟有一张摇摇椅,藤条编制,小巧精致,恰好容两个人并排坐,这分明就是为热恋中的小情侣量身定制的。秋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蹦过去休息一会再说。
这个地方属于咖啡屋弯弯曲曲的小径上凹进去的一处,自然幽深僻静。秋心脱掉了左脚的鞋子,左脚压在右腿上按摩了一会,虽说只有薄薄的丝袜隔着,仍觉得有种“隔靴搔痒”的恼人。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注意到来往的身影并没人留意这里,况且灯光幽暗,竹影森森,秋心壮着胆子扯下了丝袜,气定神闲地揉起了脚丫子。心里暗自感叹:那个叫温书潭的男人,就自认倒霉吧!去留随他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按摩了一会,秋心觉得舒服多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任摇篮轻轻荡着,脑海里开始放映起美食的图片来,——今天真是不走运,总不能让肚子也跟着受委屈吧,今天就来一对烤翅吧!秋心想得心里美滋滋的,她面带笑容地睁开了眼睛,竟与温书潭如沐春风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秋心一惊,慌慌张张中,那只受伤的脚好半天才摸进了鞋子里。
“哦……需要帮忙吗……”面前的温书潭也显得有点手足失措。摇摇椅上闭目养神的秋心,美得令他失魂落魄,忘乎所以,他只顾着欣赏了,舍不得打扰她。
“……不好意思……刚才脚崴了……在这休息,现在好多了。”秋心故作轻松地笑笑,解释道。她低下头,思忖良久,这才继续说道:“真是不巧……南雨有点急事,先走了……”秋心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有点疼,另一方面是为了掩饰撒谎的尴尬。
“哦,不行去医院看看,我来送你。”
“没事,扭了一下而已。”
“我来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了,我坐出租车,也很方便的。”
“不用客气!再说,明明知道您受伤了,我丢下您不管……到时候也不好跟南雨解释。”
秋心也就默许了。从咖啡屋出来,他扶她下了台阶,嘱咐她不要再动,他要把车开到她跟前来。秋心点头答应,心里暗自吃惊:这男人果然不错,如此细心体贴还不算,经济状况应该也不坏。看来,南雨的真命天子真得出现了,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这个当嫂子注定要替那没心没肺的家伙力挽狂澜。
一坐上车,秋心的小算盘便噼里啪啦地开始敲打起来,——她得抓住这个机会,探探他的底细。
“嗯,平时有什么爱好?”
“喜欢逛书店,买书,看书。”
“有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比如说……麻将……”秋心知道南雨也好这一口,一月会有那么几回,她会破门而入,死缠烂打地跟哥嫂打一会,秋心不胜其烦。
“一点都不……”
“她喜欢热闹,这可能跟你喜欢安静,有点格格不入?”
“一点都不……”
“噢!一点都不介意?”
“我可以替他们准备丰盛的晚餐,她可以招待自己的朋友,尽情地玩。如果需要作陪,我当然乐意;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会悄悄溜出去,在月光下散步。”温书潭夸夸其谈,说到开心的地方,他甚至忍不住自己一个人乐着,秋心吐了吐舌头:他不会是在装吧,有这么好的人?
“她不怎么擅长做家务。”
“钟点工把所有的家务都处理了。”
“哦……你从事什么工作……”
“我是学经济的,CPA,开过一家公司,不过是以前的事了。”
“噢……”秋心暗自吃了一惊,他跟自己竟然是同行!可是,她只是枚小会计,他已经是注册会计师了。
秋心开始有些走神,她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勾勒了这样一幅画面:电脑前手忙脚乱的她被难住了,急得团团转,忽然醒悟,拿出手机毫不含糊地拨打他的号码,咨询业务难题。——如果他成了他们家的姑爷,他哪里好意思拒绝呢?多好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早已驶出了市区,此时犹如一只脱缰的野马般奔驰在郊外的路上。时值五月,路的两边,古柳如烟,花香弥漫,温书潭的心已经醉了。再继续向前走,是一条早已干枯的河,河岸上是一大片果园。他逐渐放慢了速度,车子缓缓拐进了河堤路。温书潭拍了拍脑门,咧着嘴巴,脸上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麻烦了……好像……迷路了……”
秋心这才犹如梦中惊醒一般,慌慌张张落下玻璃,头勾到了车窗外。书潭悄悄注视着她,她留给他的是个后脑勺,连她来回摆动的脑袋都把他给迷住了。忽然有一阵风瞅准了时机窜了进来,花的芬芳裹挟着她身上的味道,整个儿投到了他的怀里。他伸长了脖子贪婪地吮吸,清新,淡雅,如粉白的花瓣撒了他一身,他不醉都难。
秋心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神情沮丧地叹气道:
“以后再也不管这些闲事了,哪知道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想甩手不管了?哪能那么容易呢。”书潭皱着眉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什么意思?”
“您……您总不希望我——们,因为……您的袖手旁观,就这样可怜巴巴地错过了吧!”
“我有这么重要吗?”秋心已经有点生气了,她抿紧嘴巴,两腮即可蹦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书潭一抬头,便被这一对可爱的酒窝击中了,顿觉得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嗯……”书潭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但他的大脑有片刻处于短路状态,说起话来也有点含糊,“至少可以这么说,您……您的手心里攥着我的……我的……”书潭的脑子里晃动着“魂儿”这个词,但他害怕吓着她了,斟酌再三,最后吐出了个“幸福”。尽管如此,他还是怕自己弄巧成拙,自己的野心在她面前暴露得过早,他索性下了车,绕了一圈,替秋心打开了车门。
“太阳多好,不妨下来补补钙。”
秋心沉默不语,扶着车门从车里蹦了出来。她看上去镇静自若,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个叫温书潭的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看样子,哪里像是迷路了呢?也不像是坏人,可这不争气的脚,即便是碰上坏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多美啊!不喜欢吗?”书潭微笑着问道。
秋心望着远方,一声不吭。
“怎么……有心事……”
“你要是被别人掳去了,你会是什么心情?”秋心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直说吧,说迷路算是我耍了一个花招,我……我……只是想带你看看风景,分散一下注意力,脚就不疼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知道该相信哪一句。”
“我之前见过南雨的照片。今天南雨想当导演,导一场好戏,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嗬!你们……你们……过分……”
秋心真得生气了,无奈她生气的时候也另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他愣在了那里。怎能不让她生气呢?为了他们的终身大事,她这个红娘不辞辛苦,煞费苦心。结果呢,她竟被他们两个冤家给戏弄了,罢罢罢,她哪里就爱管这类闲事呢。想到这,秋心转身就走。
书潭慌了神,费了一番口舌,总算将秋心拽上了车,一路上也也尽是拜年的话,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可秋心冷若冰霜,一言不发。
“再不说话,车子可要开到我家去了。”
“樱花西路。”
到了地方,秋心下了车,书潭停好车,马不停蹄地赶了上来。
“喂,干嘛还跟着我,这个也是剧情需要?”
“我……我……我这不是入戏太深嘛!您还带着伤……请允许我跟着女明星,再跑跑龙套。”
秋心摆摆手,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这位男人的一番好意时,碰巧这时候,老邻居韩大妈牵着她的宝贝狗从外面溜达回来了,秋心忙跟韩大妈搭上了腔,替大妈牵着狗又说又笑地走了。温书潭机灵一动,脱掉了西装,从车里翻出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歪歪扭扭地扣在头上,戴上墨镜,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秋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有这一招,以至于让他轻而易举地记住了她家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