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骤停,乌云以消,一抹红霞从天降下照入京都某处,青老、玄武、白虎,三街逐渐有人影流动,谈情、说景,或是忙碌琐事,渐渐的三条大街都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古都、雪地、红霞、人流,交汇在一起别成一番景色。
陈栖年默默聆听着这一切,这才是他所向往的大齐,没有惊天动地没有繁华似锦,人们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几缕炊烟升天,就够了,那张在人前一直不苟言笑的苍老面庞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云顾北看着这一切,“陈老,这才是你心中所喜吗。”
“是啊,可惜……”,陈栖年不愿多谈。
话锋一转,“云小子,说起来,你我两人好像还从未交过手呢。”
“小子岂敢。”云顾北恭敬道。
闻言,陈栖年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还有你小子不敢的事?莫要绝的老夫年岁大了,就好糊弄!”
“混乱之地是个好地方,适合军队出身的你,东土世人皆畏它如虎,吾辈视之为牛羊!”
“先前老夫不愿以大欺小,如今你已晋升先天,这样吧,你小子重伤未愈,老夫也不欺负你,扛我一招,我放你一家离去,扛不住就继续当你的镇国武侯如何?”
见云顾北陷入思索又随即补充一句,“放心,类似今日之事断不会再生。”
而云顾北却在思考另一件事,“平级?您老人家在几十年前就是先天,这也算平级?”云顾北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他可不敢说出来。
不过望着身前老者,青年人眼中一抹战意被点燃,能和陈栖年这等人物交手属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云顾北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好!这场赌约我应下了。”
陈栖年看着云顾北自信满满的模样,呵呵一笑,“年轻人自信满满啊。”
轰!
话语刚落,无量威压从陈栖年体内释放,脑后发带崩断须发皆狂,双目精光湛湛,“要来了。”
闻言,云顾北不敢大意,灵力运转一股同样不弱的强横威压席卷而出。
两股气势交锋,掀起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陈栖年充满威严的双瞳跨越身前人,凝望那条与京都格格不入的街道……缓缓收回目光。
脚踏大地!
轰~~~
脚下地砖龟裂并不断延伸,在云顾北诧异的目光下,越过。
云顾北猛然转身,只见裂缝不断分支蔓延,身后街道残存的建筑开始轰然倒塌。
巨大的动静引起人群的注意,陈栖年淡淡开口:“无事。”
声音虽轻却响彻整座京城,声音入耳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而整座京都以几人为最,听到声音惶惶不安。
其中一人双手紧握隐隐发颤,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纸折扇掉落在地。
“哟!状元郎,您这是怎么了?!”
……
几个呼吸间,朱雀街化作废墟,一块小石子滚落,砸在云顾北裤腿之上。
“好了,老夫败了。”
闻言,云顾北愣了愣,“陈老这是为何?”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老夫只是与你交手不小心望见了身后之景,心中不喜罢了。”陈栖年瓮声开口,袖袍一挥周遭烟尘尽散。
“走吧走吧。”
云顾北对着老者端正一礼,“陈老拜别。”
转身骑上灵驹,绝尘而去。
陈老浑浊的双眼望着那道身影,喃喃开口:“老夫是多想留下你啊,你这等人杰正是大齐所空缺的,可老夫心中也明白的很,这样的大齐困不住你的。”
“此去一别,祝君,武运亨通!”
当老者再次抬头之时,身后宏伟的王宫大门已然缓缓敞开。
齐王苏穆羽站在王宫最高的天台之上,手举美酒佳酿遥敬远方。
随着他的动作,大地颤栗,一众铁骑洪流呼啸而出,严密的铠甲包裹全身,尖锐的武器皆泛着幽森的寒意。
沉寂多年的皇宫禁军,再次出动。
来到陈栖年身后,高昂的声音响起,“停!”
一众之人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一手放于胸前,一手握拳捶地。
“大将军!”
声音如虹,威震四方!
陈栖年缓缓转身,面容平静,“取我甲胄。”
“诺!”
“取甲,更衣!”
立即有士兵抬出一身甲胄,通体亮银色并有金纹环绕。
走出两位士兵,小心翼翼为其更衣。
陈栖年待其穿戴好,雄姿英发,苍老面庞不怒自威,高声下令:“目标城门守将华钦,状元府喻松,切记不可伤及平民,违者自裁谢罪!”
“诺!”
由陈栖年领头,众人纷纷上马,洪流呼啸而过,所过之处百姓纷纷仰望,想一睹齐国大将军风采。
另一边,云府内。
“侯爷归府!”一声高喝,些许冲散些云府众人心中的阴霾。
云顾北大步踏来,得见众人无碍,终是露出了笑容。
“侯爷。”林北柠等人立刻迎了上去,经过几番交谈,云顾北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不由得微微侧目看向自己的小女儿。
见此云亦岚开口道,“略有所得罢了。”
闻言云府众人,不由一头黑线,这也算略有所得?
一人单挑夜游巡。
与凝聚七十道灵力星辰的武道通灵强者硬碰硬。
最后更是发出惊天一击一举击杀。
更恐怖的是,完成这些震惊之举的,只不过是一位修为不过才内劲后期的少女。
纵然是云顾北也是惊叹连连,不过他并未详细追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包括他自己在内,所以并不想深究,而且有这样一位女儿足以使他自豪。
忽然云顾北一掌拍在云亦岚背后,一股极其温暖灵力输入,后者只感觉自己体内原本匮乏的血液在前者灵力供给下正迅速催生。
扭头望向云顾北,但见后者眨眨眼,便没有多说。
众人寒暄之后,当归适当开口,“卫七战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陷入一片沉寂之内,一股悲伤的情绪扩散而出。
有争斗就会有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
云顾北打破沉默,“伤亡多少?”
“所有的弟兄,包括平日负责打杂的家丁侍女,十不存一。”
“他们有过害怕、畏惧,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当归凝声开口。
“给我们死去的同胞们,立座碑吧!就立在云府大院内。”云顾北一语而定,今日之耻,铭记在心。
京都城门处。
庄严的皇城禁军竖立在此,一片肃杀之气,看的城门上的守军两股颤颤。
城门下,在那些皇城禁军的中心,他们的将军,城门守将华钦正跪在一道威严的人影前,痛哭流涕。
“大将军,冤枉啊!”
“我……我,我只是听命行事,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陈栖年双眸倒映着这人的身形,心中愈发厌恶,“身为守将,竟私放他国流寇进城,其为罪一。”
“身为将领,竟眼看流寇屠戮百姓,其为罪二。”
“为将者,军中胆也,汝之体态也配为将,其为罪三。”陈栖年徐徐道来。
“每一条皆不可活,汝三罪齐犯,吾焉能饶你!”
“那些无辜百姓岂能饶你!”
声若天雷,震撼人心。
“拿刀来!”一声大喝,身旁士兵递来一柄长刀,陈栖年默然接过,双眸冰冷。
“不要,不要,不要。”华钦双膝跪地,面露惊恐,连连摆手。
“大将军,饶过我吧!”
嘶声力竭的呐喊,并未给陈栖年带来丝毫变化,手起刀落,血洒大地。
丝毫不顾周围震撼的眼神,陈栖年再次高喝,“列阵!玄武街,状元府!”
玄武大街百姓被纷纷劝回,房门紧闭。
状元府内,所有的仆人下属早已不知逃往何处,唯有一座空府和披头散发枯坐大厅的状元郎。
待无关人等撤离之后,皇城禁军早已包围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静候陈栖年大将军。
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传来,赫然是陈栖年领着另外那部分皇城禁军赶到。
临近下马。
陈栖年径直走进状元府,开口问道:“他在何处?”
一士兵恭敬答道,“中央大厅。”
闻言陈栖年不迟疑,带着大队人马朝中央大厅走去。
在门口处众人望见了坐在大厅长椅之上的身影,陈栖年目光微凝,“他从何时起便是这般。”
“回大将军,从我们到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对此陈栖年更是不解,据他所知,状元郎喻松为人胆大妄为,哪怕明知是绝境也断不会如此。
除非……
“你们在此处等我。”
“诺。”
陈栖年一人踏入其中,一身胄甲踩在木板之上传出咔咔的声响,座上那人却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陈栖年走近一瞧,状元郎喻松已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