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最后走进了一家名叫Quater的酒吧。酒吧是一幢两层楼的小洋房,位置很隐蔽,外观上看起来很低调,甚至没有店招。白天这里的一楼完全是一家普通咖啡店的样子。到了晚上,一楼的灯会完全熄灭,只有沿着点着蜡烛的楼梯,走上二楼,才会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除非朋友介绍,一般人根本不会走进这家酒吧。
但是今天晚上,陌生面孔似乎格外多。
唐恹刚走上二楼,就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着一对年龄相差挺大的男女。年轻的女孩留着清纯的长直发,看起来像刚刚毕业,显得特别拘谨。而男人头顶稀薄,敞着西装露出大腹便便的样子,怎么也有40几岁了。看他们相处的模式,似乎是上下级或者公司里前后辈的关系。男的一直不怀好意的灌女生酒,女孩明显招架不住。
刚坐到吧台边,长得像宋承宪的调酒师king就为她端上来一杯颜色透明的鸡尾酒,酒杯用冰块提前冰镇过,杯壁接触空气,结了一层雾气,酒本身是无色的,只在冰块上面,点缀了一小朵蓝蝴蝶,花朵接触到酒的位置,一缕蓝颜色像丝带一样旋舞着慢慢的滑向杯底。
“今天晚上的麻瓜有点多。”调酒师king小声的对唐恹说道。
酒吧老板是唐恹的一位朋友,但她喜欢来这里,纯粹是因为这里的酒好喝。她常常坐在吧台靠近墙边的位置,看着店里永远不熄灭的蜡烛,静静的一个人喝酒。
小小抿了一口酒,King今天调的云中漫步,味道有点不一样,有一股茉莉花茶的清香。唐恹习惯性的看向烛台,却见男人不安分的将手放到了女孩的座位后面,女孩明显吓得脸色都变了,却还愣愣的待在那里没有动。
唐恹翻了个白眼,正要起身,另一位陌生面孔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他凑的很近,身上大概喷了十斤香水。
“你喝的酒很特别,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男人长相倒也还过得去,但行为举止着实油腻,他凑近唐恹耳边小声说话,接着自说自话的拿起了唐恹的酒杯喝了一口,对调酒师说要一杯一样的。
唐恹冷笑了一声,“自信的男人,是很有魅力...”
男人扯起一边的嘴角,正要得意的采取下一步的举动,唐恹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身后的吧椅被撞倒了,刚好砸到那人的脚。
“不过你这样的,就让人作呕了...”唐恹学着那人的样子,凑近他耳边说完这句,又转身对king说了一声抱歉。
“砸坏的东西,让你们老板来找我赔吧...”说着,就向烛台边的那对男女走了过去,男人的手已经滑进了女孩背后的衣服里,女孩涨红了脸,眼眶也红了。
唐恹撩着长发踩着高跟鞋很有节奏的走了过去,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伸出长腿,用力踢倒了男人坐着的吧椅。男人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笨拙的身子,又喝了酒,倒在地上蠕虫一样的爬不起来,唐恹干脆搬起椅子抵着他,边对吓傻了的女孩说:“还不走,等着继续被调戏吗?”
眼看女孩已经跑出了酒吧,身下的男人又要起来反击,酒吧的几个服务员赶紧过来替唐恹解围。唐恹也知道好女不跟男斗的道理,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放在桌子上。
“酒我请了!”
说完,潇洒的离去。
刚刚跟唐恹搭讪的男人,被惊的合不拢嘴,他睁大眼睛看着调酒师。King却回敬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边收走唐恹的酒杯,边倒了一杯啤酒摆在对方面前。
“没心情调酒,你就喝这个吧...”
离开酒吧的唐恹,踩着高跟鞋小跑了几步,确定那个油腻的男人并没有追上来。她突然笑起来,有多久,没有这样跑过了。
【杀人犯、叛徒!】
她的脑海里又回响起这个声音,她慢慢的停住脚步。突然,她眼前闪过一位少年的身影,他背着一把吉他,骑着单车快速的从她面前经过。
一样的白色衬衣,一样被蓬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一样戴着大大的耳机...
唐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变成真空的了,声音和空气好像都在渐渐的消失,马路边嘈杂的声音突然变得缓慢又沉重..
一个她刻意逃避的名字...像水滴滴在平静的水面上,回忆像水晕,慢慢的向外扩散...
【凌】
次日。
小禹昨晚带着刚刚组建的唐恹护卫队在网络上奋战到深夜,好不容易把那些负面的帖子都刷了下去,今天上班困得哈欠连连。
没想到,从不迟到的唐恹今天居然也破例了,直到快中午了才出现,而且她的眼圈比自己的还深。小禹心想Boss也只是嘴上逞强,心里还挺脆弱的。
正想进去把昨天的战果报告给Boss,老赵突然面色凝重的杀了过来,还当着小禹的面重重的关上了唐恹办公室的门。
“怎么回事!”老赵把一叠照片扔在唐恹的桌上,今天一早,有人将一叠唐恹在酒吧闹事的照片寄到了律师协会,以作风不端举报了唐恹。
唐恹捡起几张照片来看,果然是自己昨晚在quater被偷拍的,角度刁钻,光看照片也能生出很多联想。看来昨天晚上那几个人,果然都是安排好的一场戏。
“唐恹啊,你之前在网络上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你徐叔就打来电话警告了,你不是不知道律师协会其他人对你有什么样的意见,之前“那件事情”,就想把你除名了...”
“那件事情”刚说出口,老赵就有点后悔,他不是不知道“那件事情”一直是唐恹的心病,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她不愿意再接刑事案件的原因。
*
14年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18岁的花季少女在郊外一栋被废弃的农舍旁被发现,全身赤裸的被抛弃在废水沟里。
少女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上戴着假发的发网,脖颈部位呈现环装的掐痕。除此以外,便没有其他伤痕了。而经法医鉴定,少女死后,尸体被仔细的清理过,所有的指甲都被剪去,身上也找不到指纹或和嫌犯有关的任何痕迹。
现场虽然留下了轮胎印,之后也被查明,车辆几年前就已经报废处理,虽然警察搜查后,在一座水库边上发现了被抛弃的车辆,但和尸体被发现的现场一样,车子经过特殊处理,所有证据被消除的干干净净。
随着女孩身边的嫌疑人被个个排除,警察开始怀疑这是一起无差别杀人事件。并且,凶手事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却没有将少女掩埋掉,好像有意等着人来发现。从凶手的作案手段和独特的作案风格,警方判断这不是凶手第一次作案,凶手很有可能是连环杀手。扩大了案件比对范围后,警察发现,2010年和2008年,邻市还发生过两起少女被奸杀的案件,至今仍未查明真凶。死者身上发现的发网,指甲被剪等细节都和本案类似。
仔细比对了3起案件,警方发现3名受害人都是18岁以下的未成年女性,并且都来自单亲家庭,女孩的皮肤比正常人都要白皙,并且都有过舞蹈的学习经历,身材纤细。
警方把这一调查结果进行通报,结果意外发现3个月前,还有一起少女失踪案件的当事人,和受害人特征相似,而这名少女失踪至今仍然没有任何线索。
警方发布了嫌疑人画像——男,35-45岁,身高在175以上,受教育程度较高,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可能有一个非常强势的母亲或伴侣,双重人格。警方判断,这名高智商罪犯,非常善于隐藏和伪装,生活中的他也许就像你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并且,他再次作案的可能性非常高。
尽管发布了嫌疑人画像,但关于疑犯的调查却还是没有任何方向。另外两起案件的时间跨度太大,更难提取有效的证据和查案信息。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遇难女孩的家属,终于同意法医进行解剖。法医在女孩的食道发现一粒衬衣扣子,法医判断少女正是在被杀之前吞下的这粒扣子,这粒扣子的主人可能就是真凶。
没想到,这粒小小的扣子竟然成为这场看似完美犯罪的唯一突破口,这也许是柔弱少女临死前对凶手最后的反抗。正是这粒扣子,将一名看起来最不可能成为罪犯的人物,变成了本案的重要嫌疑人。
这粒蓝色的扣子上,有一个小小的logo标记,正是一家专门为高端客户定制服装的男装店的标志。而这枚颜色别致的扣子,是为店里限量定制衬衫所特制的。所有定制衬衫名单上的名字,都有可能成为本案的嫌疑人。
名单上,一名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进入警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