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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①无妄之恋

“唉!情人节!情人刼。”林甄爱在心里哀叹。

甄爱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苦苦追求的平静的生活在这个叫做“情人节”的夜里,又一次与“刼”不期而遇。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礼盒,淡淡的紫色看起来很高贵,但甄爱觉得,它的另一个含意更切合自己,那就是忧伤,她现在手里就是握着满满的忧伤。

自从回了一次家乡,她的生活就全乱了套。

她再次打开盒盖,仔细地看了看那枚胸针,不能不说与她的气质品味真的很相称,还特别选了自己喜欢的百合花。

前尘往事烦忧时。知道自己喜好的只有林子健,她的哥哥。

记得小时候,每次放学路过花店,甄爱都要拉着子健跑到店里,对着百合花左看右看,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又不忍心碰触那娇嫩的花瓣。

子健呢,就她旁边一边笑话她的痴迷一边耐心地等着。

甄爱10岁生日那天,子健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大束百合花送给甄爱,当子健抱着花走进甄爱房间的那一刻,甄爱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是有惊喜这种感受的。

她用一个玻璃瓶装了水,把它们放在床头,那晚的梦也变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妈妈看见了,说百合花的香味会影响她的睡眠,不让她把花放在卧室里,她还哭了一鼻子,还是子健去求妈妈,妈妈才作罢,不过她要求甄爱把花放到窗台上才可以。

两个孩子妈妈都很疼爱,但子健不是妈妈的亲生儿子,甄爱也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这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里已不是秘密。

但爸爸妈妈给他们的关爱都是一样的多,一样的尽心尽力,兄妹间从小就彼此陪伴,子健总是以一个小小男子汉的姿态呵护着妹妹。

妈妈对子健更宽容、更溺爱。甄爱也从不“吃醋”。

从小到大,哥哥就是甄爱的保护伞。甄爱每次哭鼻子、任性撒娇,他都有办法让她破涕为笑。

甄爱喜欢画画、弹琴,又爱看闲书,不像哥哥那样门门功课都优秀。

大她一岁的子健考上重点高中的那年,开学的第一天,上学路上就只剩下甄爱孤零零的一人,从小到大,兄妹两都是放学上学形影不离。

过马路的时候,甄爱站在马路边上,望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不知所措。

这个路口虽然有斑马线,但没有红绿灯,以前总是哥哥拉着她的手带她过马路,甄爱无助地哭了……

第二天,子健早早起床,叫醒了甄爱。他拉着妹妹的手,把她送过马路,又返回来坐着公交车去上学。

从那时起,甄爱突然变得很用功,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哥哥所在的那所重点高中,和他像以往一样一起上下学。

子健每晚都抽出时间给妹妹辅导功课。

一年时间过的很快,甄爱终于如愿以偿。

虽说上了高中,在学校,甄爱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做子健的“跟屁虫”。

子健打篮球,她在场边呐喊助威,中场休息,赶紧给哥哥递上不凉不热的水和毛巾。

子健也一样,每天下午第二节课后,都要跑到妹妹班里给她送喜欢吃的零食、和她说上一会话。

同学们大多数是独生子女,都很羡慕“校花”甄爱有这么一个又帅气,又细心还是学霸的“校草”哥哥。

甄爱正出神地想着,忽然一声炸雷,甄爱一惊,猛然从回忆中警醒。

原来电视一直开着,她都没有觉察,平时她很少看电视,有空就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

思远在家时,总会打开电视,看到很晚,有时她会陪他看一会儿。

画面上是一个雷雨夜,一对男女因为爱恨恩怨纠结,多么相似的场景,生活有时就是一场闹剧!她急忙拿起遥控器,按下关机,屏幕顿时一片漆黑,甄爱心里叹一口气:生活要是能像这电视,轻轻一按,发生的事就能终止该多好!

可是,仅仅一枚胸针就足够让她意识到:自己可以躲开过去,可终究躲不过回忆。

那也是一个雷雨夜,妈妈值夜班,爸爸在外地进修,家里只有哥哥和自己,秦阿姨做完晚饭早走了,子健冲刺高考每天睡得很晚,甄爱学会了做简单的饭给哥哥当做宵夜。

天气一直闷热,雷声响起得很突兀,子健听到了厨房里碗碟破碎的声音,急忙赶过去,看到他进来,妹妹的声音有些慌乱:“哥哥,没事你去看书吧,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盘子,马上就收拾好,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她蹲在那里,手忙脚乱地捡碎了的瓷片,瓷片已经划破了手指,有鲜血渗出来,在她白皙的手上格外刺目。

子健忙跑到客厅,找来纱布药棉,细心地帮妹妹包扎好。甄爱眼里的自责和泪光让他的心莫名地刺痛。

“不哭不哭。”他搂过妹妹,像妈妈那样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妹妹淡淡的发香让人陶醉,发丝撩的人心痒。

子健无法自控,他捧起甄爱的脸,妹妹的眼里有泪光,眼神里全是自责,楚楚可怜:“我本来想照顾你,都怪我笨……”

“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照顾你。”子健情难自禁,他冲口而出“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甄爱一瞬间像是石化了,半晌,她爆发一样的大喊:“不可以,你是我哥哥!”

“你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子健试图说服甄爱。

“不!爸爸妈妈会伤心的,别人会笑话的!”甄爱推开子健,冲出了厨房......

窗外大雨如注。

任凭子健怎么敲门,甄爱就是不开。

****很快就过去了,子健梦游一样走回自己的房间,呆呆地坐着,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他能肯定的是,他爱林甄爱,很早很早他就意识到这并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他纠结过也挣扎过,但最后他义无反顾的认定,甄爱就是他一生想要携手走下去的那个人。

只是当时他没有想到,本以为落地便可生根的爱,却像那个瓷盘一样破碎的七零八落,让他们之前的平静和深藏他在心里的小幸福渐行渐远,在他的一生之间兜兜转转,成为了渴望。

子健在早已离开,甄爱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此时她无法理清自己的感受。

脑子里乱哄哄的,本来无忧无虑的她忽然面对了这么大一道人生的难题,她还没有想清楚怎么面对明天,怎么面对以后的子健。

她不想伤害这个家里的任何人,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尤其是子健,几乎是她的影子,她怎么能没有影子?没有影子不是变成了孤魂野鬼了吗?

虽然下过雨,空气中的闷热并没有多少减退,她的心里也一样燥热,烦闷。

第二天早晨,子健早早地坐在客厅里等着甄爱,他的眼圈黑黑的,显然没有睡好。

快到上学的时间了,子健紧张地盯着楼梯,甄爱像往常一样下来了,她的眼睛红肿,看起来哭了好久,表情也很木然,她没有和子健说话,径直朝门口走去,子健默默地跟在甄爱的身后出了门。

......

以后的日子里,甄爱沉默寡言了许多,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与子健相伴着上学、放学,但却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甜美的笑容似乎成了子健的奢望。

只要一回到家里她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锁上房门。除了母亲,拒绝任何人走进她的房间。

高考结束了,子健毫无意外地名列前茅,但他却出人意料地报考了离家很远的军事学院。

又是一年高考季,甄爱也报考了远在北方的大学,去学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他们都好像在有意识地躲避着彼此。

生活看起来还是那样平静,父母似乎都没有觉察出其中的异样,只当是孩子大了各有各的心事。放寒暑假甄爱很少回家,多半时间,她都流连在山水间,不间断的游走中似乎已经把往事在心中尘封,水的流动、山的高远都让她慢慢感受到“行尽天涯,静于山水”的禅意。

看似走出困扰的甄爱却没有想到,“天缺一块有女娲,心缺一块难再补。”子健给自己的心围上了一道牢固的藩篱。

旅途劳顿,在旅馆中酣睡的甄爱从不知道,很多夜晚,难以入眠的子健都枯坐灯下,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甄爱寄给母亲的相片,子健常常盯着一张照片出神好久:南方古老的小街巷口,古朴的白墙黑瓦,一个穿着香芋色上衣的女孩,裙裾上开满了淡紫的百合花,撑一把丁香色素伞,眼神还是那样清澈,久违的笑容绽开在唇边,淡雅如初。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昔的天真,多了几分从容和宁静。

“这个百合花一样的女子,不知谁的怜爱,终将博她倾梦一醉。”

子健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照片。

从那时,子健每晚如果不借助酒精的麻醉,便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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