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柔兆猛地俯首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在抬起头的时候,原本白皙的额头已然泛着红紫色的淤青!
“夫人,国公爷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一定要照顾好您!可如今……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竟让您受此大罪!待您身子完全康健后,奴婢自请回‘离艮楼’领罚!”
郁雪繁被柔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神情一滞,而后赶忙弯腰伸手,欲要将她扶起来。
可柔兆拧得很,倔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郁雪繁这一伸手,不但没有将柔兆扶起来,倒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旁的小桃也跟着噗通一声跪倒在柔兆身旁。
“夫人,奴婢自幼伺候着您长起来的,这十几年来,也偶有伤寒病痛,可奴婢却从未见过您像如今这般模样!前几日您还能勉强撑着,可今日您这病容恹恹的样子若是被老国公爷看到,他老人家得多心疼呀!您便是不为了自己,也总要想想刚刚苏醒的老国公爷吧!”
小桃说着说着竟还哭了起来!
郁雪繁一个头两个大的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一个面容寒霜,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另一个声泪俱下,一副痛诉无良主子的架势!
“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我这身子不好,压根儿也不是因为你们照顾不周全才烙下的病根儿呀!”
郁雪繁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后,看二人压根儿没有动容的意思,于是,只能放缓了声音,温言相劝道。
“不是我执意要自己扛着不许张御医来替我诊脉,只是我身上这毒……便是将皇宫内的所有御医都请过来,也是无济于事的!归俗道人也早就与我说过,此一回他们山高路远的赶去,是否能够寻回‘水晶兰’救我一命,都只能看天意了!”
听到郁雪繁这样说,柔兆和小桃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她,两个人脸上皆是难以言说的忧愁忐忑。
“且我如今身上的这些不痛快,也不是躺着不动便能缓解和消除的!我答应过国公爷,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撑到归俗道人他们回来!本夫人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所以,你们也莫要这副提前瞻仰遗容的样子盯着我,倒是让我浑身的不舒服!”
郁雪繁话音刚落,小桃哭的话都说不清楚,但还不忘扬声打断了郁雪繁的话。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举头三尺又神明,我家夫人就这性子,整日里玩笑惯了,口不择言,勿怪勿怪!只看夫人这面相,便是福寿康宁的命格!您快莫要胡言乱语,快些吐了重新说!”
小桃一张圆嘟嘟的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听着郁雪繁张口就说,也没有什么忌讳。赶忙双手合十,左左右右的拜了又拜,然后一副有灵勿怪的模样。
郁雪繁看着小桃那副迷信的模样,活像个受了封建教育荼毒的小神婆一般。忍不住轻笑一声,打趣的说道。
“哎呦,我倒是不知,咱们小桃还有看面相这样的好本事!你说本夫人是福寿康宁的命格是吧,那你再给柔兆瞧一瞧,她是什么命格?”
柔兆被郁雪繁的话带的也没多想,只怔怔的转头看向小桃,似是也在等着她的回答一般。
小桃嗔怪的睨了郁雪繁一眼,而后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低头快速想了想,这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柔兆姐自然也是好的!一看便是英气逼人,那个什么巾不输给长胡须的!就是……就是侠女一般!”
小桃说的结结巴巴,想说“巾帼不让须眉”,可话到了嘴边,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原话是如何说的。只记得当初郁雪繁曾说过,“巾帼”和“须眉”的意思。
于是,便东一句西一句的拼凑到一起,总算是让郁雪繁和柔兆两个人能够听得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在郁雪繁以为小桃说完了的时候,这个小丫头竟然偷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柔兆姐颜色姣好,将来竟然能够嫁一位如意郎君,就如……夫人与国公爷这般蜜里调油!”
郁雪繁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倒在床榻上。
倒是柔兆,原本只当小桃信口胡诌两句,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成想,她这还有个重头戏!
待小桃说完之后,柔兆先是一怔,而后整张脸腾地一下泛起了红晕。可就在她伸手要去抓小桃的时候,那丫头倒是反应敏捷的很,一个闪身快速躲过,一边躲着一边还冲着柔兆笑个不停。
“柔兆姐,这是夫人让我说的!我也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总不能夫人问了,我还遮着掩着的不好好回话吧!你可莫要恼了我,我也不想呀!”
小桃纵使反应快,可她又怎么可能是柔兆的对手。
柔兆虽然第一下抓了个空,可待她站起身的时候,几个腾挪便将小桃那个小丫鬟领着后衣领抓在了手中。
“好你个小蹄子,真是被夫人惯得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你说说你,姑娘家家的,整日里将嫁人挂在嘴上信口胡诌!看我今儿个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柔兆说着话,一只手拎着小桃的后衣领,看着她如被抓住的小鸟一般,踢腾着双腿连声求饶却毫不心软,另一只手快快速抬起便要点上她的哑穴!
幸得郁雪繁先一步开口阻止,不然的话,只怕小桃今儿个一整日都甭想说一句话了!
“好了,这丫头就是这个性子,你还与她计较什么!怪只怪她平日里撒野都寻对了人,今儿个算是一个不慎,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柔兆依旧愤愤不平的冷哼一声,既然郁雪繁开口了,她就暂且饶了小桃这回!
小桃从未觉得柔兆的力气竟然这般大,揪着她后衣领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好似被提起来一般,只能用脚尖点着地。
待柔兆听了郁雪繁的话骤然松开手后,小桃猛地得了自幼,双脚落地的时候,身子还不自觉的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