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离徽京不远,没几日就到了,北家一行人在徽京中找了个客栈住下,又遣人去徽京钱府找负责这次六大世家进献的钱瑾钱大人。
钱瑾派人来客栈将北家运来的酒带入宫中检查,又派一人来客栈安置他们。
随后,南家的人也到了徽京,与北家人住在一家客栈中,钱瑾再次派人将南家带来的乐师一一带回宫中检查。
南氏夫妇在这见着哲语,忙带回房间问他怎么也在这。这夫妇俩年前就去了汝阳,期间外出游玩后才又回汝阳参加世家之宴,世家之宴结束后又溜出去游玩。其他乐师都是从庐州自行出发,在徽京与其汇合。
哲语如实回答,南老爷听完坐在椅子上说:“你倒是自在,先南下后北上,国土就这么大,已经被你走了大半了。”
哲语拿出在正定买的葫芦,笑道:“爹,你瞧,正定的葫芦。”
南夫人见此说道:“也不知道你南下去了哪里,‘集葫’、‘集福’,不知道怎么听出来的。只是这儿子还是疼爹呦,这送福也不知道送给娘亲。”
“娘亲福气多多,哪还用孩儿送福?”南夫人听见,宠溺地笑了。
“阿奇怎么没来?”南夫人见只有哲语一个人。
“他留在梧和酒肆。”
此时的阿奇在汝阳梧和酒肆门口犹如一块望主石,日日夜夜地等待着自家少爷归来。虽然少爷不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占用了少爷的床铺,甚至想着等少爷回来他能继续睡床。
“你回汝阳可得带点东西给他,这徽京天南地北的奇物都有,他见了一定会高兴的。”这阿奇自小就在庐州南家,和南大少爷一起长大,颇得南夫人的喜欢。而且这阿奇说话也好玩,南老爷和南夫人也喜欢时不时地逗逗他。
“娘亲放心,我知道的。”
哲语和南氏夫妇又说了会话才出去,看见北欢黎正在他房门徘徊。
“阿黎,有什么事吗?”哲语问。
“你去哪了?”北欢黎看见哲语不是从屋内出来。
“我琴谱上有些问题不会,去见南老爷了。”哲语答道,“怎么了?”
“林二哥也到了徽京,邀我们一聚。”
“林二公子?我们现在去?”哲语见北欢黎点点头,“那我回房先收拾收拾,一会就好。”
“我去楼下等你。”
“不用,楼下人多,我回屋拿了琴就好。”
北欢黎笑道:“去吃个饭还要带琴?”
“林二公子备考这么久,理应放松放松。这外面的曲怎么会有我弹得好听?等我一下就好。”
这徽京的集市就是不一般,北欢黎蒙着面纱看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只觉得比哲语在正定买的小葫芦有趣多了。只是她没想到,这哲语到了徽京又买了四只小葫芦。
“你在正定不是买了一只?怎么又买?”北欢黎问。
“这徽京的葫芦和正定的葫芦怎么能一样?”哲语把一只小葫芦塞到北欢黎手中,“再说正定那只葫芦送给南老爷了。”
北欢黎笑道:“你可真有趣,送人葫芦,还这么小一只。”
“我南下时路过一寨子,城门一排的小葫芦,说‘取葫’、‘取福’,你不拿只小葫芦都不让你进寨子。”
“这‘葫’和‘福’……”
“这各地有各地的乡音,他们说是‘福’,我们应着便是。”哲语知道她要问什么。
二人边聊边看,就来到林捷所在的酒家,他正在雅间里将几张凳子拼在一起睡觉。
北欢黎见此觉得这样见林捷有些许不雅,便背过头去。
哲语走向前摇了一下躺在椅子上的林捷,唤道:“林二公子。”
“吾日三省……”林捷梦呓。
“林二公子!”
“吾身——啊?”林捷睡眼惺忪,看清来人后,努力地让自己清醒,“哲语公子来了?我初来徽京,昨晚没睡好,让你见笑了。”
“不会不会。”哲语笑道。
北欢黎这时才回过头来,说:“林二哥不如先回房休息一下?”
“无事,这会睡着了,晚上又该睡不着了。”林捷答道。
三人便坐在桌前一边畅聊一路上的趣事,一边吃徽京的美味。酒足饭饱后,哲语拿出琴对北欢黎一笑说:“我写了一首曲子,林二公子听听如何。”
林捷点点头,哲语抚琴开始弹《吾和》,这琴弹到一半,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何人在奏琴?在下钱瑾,不知能否开门一见。”
林捷听此名字,脸色一变,说:“阿黎,你快躲起来。待会再向你解释。”
北欢黎戴上面纱,躲到帷幔之后。
哲语不明,但看见林捷给他使眼色,便坐在琴旁没有起身。
林捷上下检查一番,打开门笑道:“原来是钱大人,小生汝阳林氏,进京考官。和友人在此一聚,不知钱大人在此,惊扰了大人还请见谅。”
钱瑾走进来,看见坐在琴旁的哲语,便知道弹琴之人,说道:“你这琴弹得不错,不知可否愿意在圣前一弹?”
哲语作揖,笑道:“小生也只是略会而已,大人高抬了。”
“你且说你愿不愿意去见圣上?”钱瑾已经不耐烦了。
“不愿意。”哲语说道。
“来人!”看来钱瑾想用强。
“钱大人好兴致呀!”对面一雅间打开门,几名侍女走出来站在门外,一个慵懒又恬静的声音传出来,但屏风挡住里面的人,林捷和哲语看不见是谁,但见这排场怕是身份不低。
只见钱瑾一脸不屑,走到那雅间门口,跪拜说:“微臣见过公主。”
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敬畏。
林捷听见这称呼,才知道屏风后的人,正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凤归公主。
“本宫正听着曲呢,还想着是哪位不长眼的扰了这琴声,没能想是钱大人呀!”
“公主,我……”钱瑾正要站起来。
“跪下!”这声音仿佛是出自隐于山林的隐士,不急不躁、置身事外的感觉,谁人又知道这主只有十六岁而已。
“微臣知错。”
“驸马,尝尝这菜,是道佳肴。”凤归公主并不理会他,“把那琴师叫过来。”
钱瑾又要起身,凤归公主似乎能看清屏风另一边的一举一动,又道:“让他自己来,你跪着就好。”
哲语和林捷听见,绕过屏风走上前去说:“草民见过公主。”
凤归公主一看有两人,说道:“你俩进来坐下吧!”
哲语和林捷听此,坐在两张空凳上,侍女们又拿来两套碗筷。
能和公主坐一起,这是何等荣幸?但林捷和哲语如坐针毡。
北欢黎在帷幔之后也心急如焚,但不敢轻举妄动。
“哪位是琴师?”凤归公主问。
哲语起身道:“草民是。”
“此曲是什么?本宫未曾听过。”
“此曲是草民赠给友人的曲子,名为《吾和》。”哲语答道。
“坐下说便是,不用起身。”凤归公主说,“你身太高,本宫抬着头乏。。”
虽然凤归公主也没抬过头。
又吃了一会,凤归公主问:“钱大人准备去哪?”
钱瑾跪着膝盖疼,说:“微臣该去见皇上了。”
“去吧!”凤归公主淡淡地说。
听见钱瑾一行人下楼的声音,哲语起身跪在地上,说:“多谢公主,草民告辞。”
“再坐会,不急。”
哲语又道:“回公主,那边雅间还有一人,不知能否让她进来?”
“去吧!”凤归公主戳着碗里的菜,说道,“驸马,今日的菜有点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