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马车来到北欢黎所在的客栈,说是邀请北欢黎去公主府一聚,南菏见北欢黎出门,也想跟着一块去公主府,公主府的家仆却说:“南少爷,公主只邀请了北大小姐,公子还是别过来,让奴才不好向公主交待。”
南菏又自己跟去了公主府,侍女阿桃仍在门外,拦着他说今日府中有客,不便见他。
北欢黎上马车后,听见南菏在问公主府家仆,心里极度紧张:万一公主府的人同意南菏跟上来,万一公主府的人让南菏与他乘坐一辆马车该怎么办?她还没做好和南菏见面的准备。
她下楼时,用余光看见南菏在楼下喝酒,所以她努力保持视线不向他那偏移,她有好多话想问,问他为何来汝阳,问他……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也许躲避是最好的选择。
她怕自己喜欢上他,一边是为了爱情去庐州,一边是为了亲情留在汝阳,她不知道如何取舍。亲情打小就陪伴她身边,她自然是放不下,但也不会因此要求一个外地人一生都待在汝阳,她没有任何资格囚禁一个人的人生。
北欢黎呀北欢黎,你什么时候如此优柔寡断?
不过好在公主府的人没有让南菏跟上来。
北欢黎在公主府门口下了马车,外面没有人,就好像你去了一所荒废的院子,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打开门有什么,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侍女阿桃没有起身,一直坐在地上数着蚂蚁,家仆带着北欢黎进入府内,府内的侍女站成一排迎她进门。
家仆把她带到府内的一处院子,偶尔飘过来几丝苦涩的药味,北欢黎不解,当她看见柳家侍女阿妙在院中煎药时才恍然大悟——她竟然忘了柳彩妍被公主接入府中。
阿妙也看见她,福身说:“阿妙见过北大小姐。”说完又继续煎药。
家仆将北欢黎带入院内,悄悄退去。
“彩妍姑娘现在如何?”北欢黎问。
“公主请了徽京最好的大夫给小姐医治,略有好转。”
北欢黎看见阿妙正扇着两个药壶,问:“要喝这么多药?”
阿妙摇摇头,说:“这一壶是隔壁院内的安大人的药。”
“安大人?”
“阿妙也不知道,听说是几年前驸马带回来的,当时被杖责得很严重,如今落下病根,需要三日喝一帖药。阿妙想想反正我也要给小姐煎药,便也帮安大人一块煎药。”
“原来如此。”
“大小姐,阿妙发现这府内人挺多。”阿妙知道在公主府门口的桃精听不见院内人的说话,便偷偷地告诉北欢黎,“府内有些侍女家仆都是官大人的亲属,这附近院内也有些官大人。”
北欢黎不解,阿妙又说:“前几日,阿妙在府上看见一个面部有刺青的人,阿妙听说过只有犯罪的人脸上才有刺青,那时吓得够呛,就去找驸马,驸马说那人只是被人陷害才受了黥刑,阿妙也不知道这黥刑是什么,也不敢问。”
“你是不敢问,但挺敢说的。”凤归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在院外,身边也没跟个侍女家仆,阿妙和北欢黎都没看见她。
阿妙吓得半死跪在地上:“是奴婢多嘴了,请公主恕罪!”
“你是多嘴了,把药煎好给安大人送过去,自己去驸马那领罚吧!”
“是。”阿妙又继续煎药。
“公主!北大小姐也在这。”驸马李顺也跟过来,见北欢黎在这,隐晦地说,“已经安顿好了。”
凤归公主点点头,指着煎药的阿妙说:“你的人,多嘴了。”
“臣明白。”
北欢黎在地上跪着,不敢说话,不敢起身。
凤归公主走过去扶起她,说:“你若是离开徽京,怕是放心不下她,进去看看她吧!”
北欢黎不敢乱动,只得跟在凤归公主身后。
驸马李顺经过阿妙身边时,说:“你待会去把找管家,让他把《中庸》找出来,你……你抄十遍交给我吧!”
“驸马,阿妙不认字呀!”阿妙也没叫李顺为公子,开始改口为驸马。
“我知道你不认字……你认字就不止十遍了。”李顺说完就想进屋,但又退回来叮嘱几句,“字写小点,别费纸了。”
“……”阿妙自来公主府上就发现府内极为节俭,当她听李顺别浪费纸后,知道纸是树制作而成的她,真想把公主府中那几棵将死的树砍了造纸,无奈她并不会造纸,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府内的树一天天病死。
柳彩妍在房内,绣着一块红布,见凤归公主、北欢黎和驸马李顺进来,拉着凤归公主的去了一旁。
北欢黎不解,驸马在一旁小声地说:“咳咳,阿妙跟彩妍说,公主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如今彩妍眼中只有恩人,没有情郎。”
北欢黎也小声提醒:“驸马你已经有公主了。”
“我知道,但听阿妙说彩妍一路上都在找我,如今我就在跟前,她却不理我了。”
北欢黎偷笑道:“想必她知道你是负心汉,不理也罢。”
李顺见凤归公主和柳彩妍其乐融融,笑着回应:“让北大小姐见笑了。”
柳彩妍让凤归公主站好,将红布展开比了一下大小,正合适。
“公主快去换上吧!”
“这个?给我?”柳彩妍来府上这么久,凤归公主并没有理睬她。
凤归公主的性子就是“我一直在这,你要是当我不存在,请便;你要是需要我,请说。”
柳彩妍期待着点点头,催促着凤归公主去内室换衣服。
凤归公主提醒道:“这是嫁衣。”
“阿妙说,公主和驸马当时并未举行婚礼,阿娘说过女子出嫁一定要穿嫁衣,所以彩妍才想给你做身嫁衣。”
北欢黎一脸糊涂地看着她俩:驸马的青梅在给驸马的夫人做嫁衣,怎么都觉得不对。
李顺见此,无奈地走去问柳彩妍:“彩妍,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驸马呀!”柳彩妍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李顺,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呢?”李顺又问。
柳彩妍答道:“彩妍不知道驸马官居何位。”
“你口中念叨的阿顺呢?”李顺不甘心。
“他去徽京了。”
“……”
北欢黎算是明白了,柳彩妍都不记得李顺长什么样了。
柳彩妍不开心李顺问这么多问题,略微不爽问道:“驸马不想见见公主穿嫁衣的样子吗?”
“这你得问公主。”李顺也不敢做公主的主。
阿妙端着药进来放在桌子上,说:“公主去试试吧!这是小姐的一番心意——驸马,你快出去,公主要换衣服了。”
“……”李顺无奈,公主府内自然以公主为尊,但是男子地位也不该这么低。李顺默念了几遍“吾是男子,不与女子论见识”后,提着阿妙告诉他已放入篮子中安大人的药,给安大人送过去。
当李顺再回来时,凤归公主已经换上了嫁衣,正红色,上面还没有绣花。凤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艳的衣服,一时还不适应,只觉得耀眼。柳彩妍笔划着说这要镶几颗珍珠、这又要绣上几朵花、这里得收……
凤归公主走到李顺面前,生硬地转了个圈,问:“好看吗?”
李顺笑道:“好看。”
“这还没做好呢,你怎么知道好看?”
“公主皮肤白晰,红衣相眏,绝配。”
嫁衣是好看的,北欢黎看着嫁衣陷入沉思:嫁衣虽美,可穿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