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澈,许铭哲的父亲。
从许铭哲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并不一般,他偶尔会像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许铭哲面前,偶尔也会突然放个焰火一样的东西逗不开心的小许铭哲笑笑。尤其是当他一手抱着已经去世的妻子,一手护着已经被吓傻的许铭哲的时候,橘红色的火焰点燃了整片天空。
他的父亲,强大而且神秘,还一直是他心中最伟岸的形象。
尽管如此,许铭哲还是看着许澈被白色的如同迷雾一般弥散的雪霜冻成了冰晶,而许澈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只是面带着遗憾的笑容把许铭哲推下了飞机。
坠落中的许铭哲看到了血色的苍穹上上演的那幕霜与火的交响曲。千疮百孔的飞机也像只迷失在风暴中的海燕,摇摆几下直直地扎向海面,甚至还在空中就已经解体了。
最后火被霜完全吞没,作为胜利的一方白霜冰封了整个海面以示庆祝。落在沙滩上被几乎摔成肉泥的许铭哲竟神奇地逃过了一劫,他躺在一片无人的小岛上一边恢复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看着海面上的飞机残骸燃烧,愣愣地看了好久......他还试着游到附近看看残骸里还剩什么,然而除了几块说不上什么位置的外壳,已经几乎全烧光了。
他再也没等到那个经常像大变活人一样出现的许澈,而是等到了一个看起来跟自已一般大的漂亮姑娘,女孩儿告诉他,要叫她安可。
......
许铭哲才不会跟林雨航说出他的往事,况且这跟现在讨论的问题也没多大关系。
“会不会是还有一个你从没见过的,参与过记录的除了李主教和你父亲的第三个人呢?”
面色苍白的许铭哲着实吓了林雨航一跳,他只能做出这个推测,也算是给了许铭哲一个开脱的理由。
“希望如此吧。”
许铭哲微微点了点头,尽管思绪还是那么繁杂,但现在姑且只能这么想。
“放心吧,不论是哪个家伙寄的信,他都不肯能一直藏着不露面的,毕竟我也算是他请来帮忙的,等他出现一切就见分晓了,我们的天使先生。”
林雨航拍了拍许铭哲的肩膀,有点像是安慰他的意思。不过这个中年男人实在不会安慰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了。
天使先生这个称谓怎么听都觉得不太顺耳,但许铭哲多少能够感受到这个大叔的善意,脸色微微好了些。
“不说这个了,看你这样,还是快点去睡一觉吧,天使难道也不需要休息吗?”
林雨航说着,打了个哈欠,从昨天下午睡醒一直到今天下午,他也整整一天没睡过了,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你要是困了你就进去休息吧,除了二楼咱们头顶上这间卧室,你先收拾一下凑活下吧。”
许铭哲指了指他刚跳下来的窗户,那里暂且还算是李云妍的房间,虽然她基本不可能会回来了......
“李主教的信你带在身上了吗,给我看一下。”许铭哲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这我一直带着呢。”林雨航从羽绒服的里层口袋里拿出了张叠得很仔细的信纸。
在这种信息时代,有各种更方便的沟通方式,而书信交流本身就让人内心难免产生些疑惑。林雨航这家伙儿大概当时也只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才没去细想。
许铭哲接过信纸,上面确实是他父亲的字迹......
带着些繁杂的心绪,他把信纸还给了林雨航,转身向外走去。
“你要干嘛去?”
“去教堂。”
别墅里基本上已经是除了他之外目前最齐全的人员配备了,要还能再出什么岔子怕是加上他也无能为力了。
许铭哲冲林雨航摆了摆手,一个人行走在夕阳下多少显得有些落寞。
......
虽然别墅外两个人一筹莫展,甚至随着线索的交换事情那个反而越发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别墅内却又是另一番其乐融融光景。
教会虽然可在很多方面跟西方某三教有些渊源,而且为了敛财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一直打着擦边球,但教内的教规却宽松的很,至少在神职人员是否可以婚配这方面教会是支持的,因为教会的人数并不多,而新生力量大多就来自教会自小培养的孤儿或者就是教徒们的子孙。
此刻,夏英杰就在积极地为为教会的可持续发展做着准备。这个有些自来熟的小胖子见到跟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的李沐晴简直是打开了话匣子,缠着李沐晴说些有的没的。伊藤健则是典型的宅男风格,完全不知道跟女生聊些什么,只能有些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莱昂身后收拾着屋子。
“你们两个,靠过来点。”林雨航走进了屋子,坐在沙发上,指着夏英杰和李沐晴说。
夏英杰挠了挠头,靠了过去,李沐晴也是如此,但看起来比夏英杰还不情愿。
“你们都是喝过圣血的人,都知道那圣血是个什么东西吧?”林雨航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
“不知道......”经过了短暂的沉默,李沐晴支支吾吾地说,声细如蚊。
“你可少说两句吧,我的大小姐哟,又蠢又笨,就知道跟我呜呜喳喳的,你都知道个什么?”看到李沐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夏英杰吓得连屁都不敢放,却也引起了林雨航的不满。
“还有你,人长得挺大块头的,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他侧着头看着他,两只熊猫眼里泛着凶光。
“我,我......”林雨航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曾经孤儿院带大他的院长,不,甚至他比院长还凶。
“教会用来......”林雨航欲言又止,他担心教会的老欻欻会借着这两个人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攥了攥拳头,但接着又松开了。
“我知道的。”夏英杰终于是鼓起了勇气。“我知道圣血喝了会怎样。”
“但是我必须喝,我不喝就要去一线,我还要找我的父母,我不能死在一线。哪怕我有一天不再是我了,我也要找到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当初会丢下我。”夏英杰手里攥着什么东西,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这是很多孤儿心中的执念,夏英杰也不例外,他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那种没脑子的憨憨。教会的孤儿院并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他这样的普通人如果没点小心思或者干点什么的话,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成为炮灰的。
林雨航知道所谓的一线指的是什么,被夏英杰的话噎了一下,心里的无名火被这么一堵,稍稍消了一些。许铭哲的坏心情也影响到了她,又加上李沐晴一直对他隐瞒的态度,有些气不过,想发泄发泄......
他从来都是那种嘴硬心软的人。
李沐晴看着林雨航有些偃旗息鼓,脾气也是上来了。眼一红泪水直接就要从眼眶里溢出来,然后给了林雨航一个漂亮的转身,随便跑进了个房间摔上门就哭了起来,哭声比死了妈听起来还要悲痛。
“哎哎哎,那是厕所。”莱昂试着去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
“大叔,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就是圣血吗,也不见得多麻烦啊。”莱昂也是有些看不惯林雨航颐指气使的样子,伊藤健也是站在莱昂身后点了点头。
“圣血是......”林雨航看了看旁边的夏英杰。
夏英杰明白他的意思,也有点负气似得跑了出去。
“行了,说吧,你只要不喊,厕所里的听不到的。”莱昂坐到了林雨航身旁,看刚才林雨航的样子,似乎对这东西有些别的见解,他也颇为好奇。
“圣血可并不只是那些主教用来降临到这些教徒身上用的,他们还可以随时单方面的通过那些喝过圣血的人去观察周围的一切。”林雨航压低了声音。
“可这些我们也知道啊。”莱昂作为猎魔人多少也对圣血有了解。
“这圣血虽然叫圣血,但可不是什么干净东西,那可是某个上位恶魔的血,天知道这有什么副作用。”林雨航面色凝重,说到这不禁锤了下大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流放者为什么也会有人喝这个,而且我更想不到喝了圣血的人竟然一直都在我旁边。”他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恶魔的血?”莱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恶魔的血可不是能长期保存的,难道教会里专门养了一只魔王级别的恶魔吗?”
“上位恶魔可不只是魔王级别,那可是在传说里都赫赫有名的人物,谁会知道教会怎么会跟这种家伙扯上关系。”林雨航的语气很认真,明显不是在开玩笑。“我总觉得喝了那些血的人既是教会的工具,又是两方交易的筹码,要是这种合作一直保持还好,可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万一那个小姑娘被你说的恶魔之血感染成了小恶魔,你会怎么办,杀了吗,还有你,你会杀了夏英杰吗?”莱昂的问题一针见血。
“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如果还有意识,就想办法帮她压制一下,要是没了意识......”
林雨航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些年李沐晴陪着他走南闯北的情形,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会杀了夏英杰。”伊藤健的回答倒是很坚决。“我们约定过,如果有一天他被圣血控制要做很过分的事,就让我想办法杀了他。”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到时候能不能对跟自己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下的去手,这谁也说不准......
“这才是朋友应该做的。”莱昂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难得的他会去夸他口中的憨憨。“虽然只会有憨憨才会定这种傻不啦叽的约定。”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也不会背弃我的誓言的。”坐在沙发上的林雨航也也在这种气氛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严峻的神情很快又恢复到平时那种邋遢大叔的样子。
“快,黄毛小子,给我腾间屋子,我得睡一会儿了。”
黄毛小子这个称谓和这种命令仆人似的腔调让来莱昂很是不爽,但自己之前刚答应过要照顾这个屋子里的人,嘴角抽搐了几下,极力压制着内心要打爆这个男人的冲动,弯下腰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楼上请,我尊贵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