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阳在那里后悔不迭,暗自神伤,心想这不打刚才突然跑开,指不定又想出来了什么鬼主意,自己真是生来命苦,要遭这份罪。本来就重伤在身,再加上不断的情绪波动,整个人感觉疲惫不堪,精神萎靡。不经意间,竟慢慢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敲打声给惊醒。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昏暗,面前生起了一团篝火,照的周围通亮。篝火旁放了两个木架子,像是用来烤些什么东西。
此时,名叫小花的花斑虎也回来了,在空地上来回徘徊兜圈子,但却总是跟那团火保持远远的距离,看样子很怕火焰会烧到自己。而不打却是背对着自己蹲在那里,敲敲打打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他要给我做晚饭?
自己折腾了一天,水米未进,现在是饥渴难耐,要能饱餐一顿,那就太好啦。可这老头疯疯癫癫的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别又是些乱七八糟的,到头来自己没被人给打死,倒被他的饭给毒死了。
到底让他做些什么吃的好呢?
正胡思乱想间,眼睛不禁看向了在旁边来回踱步的小花。
人家都说虎骨是大补,能强筋健骨,对骨头受伤的人最有进益,要是能来顿烧烤虎肉那就最好不过啦。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吞了几下口水。
“好啦,大功告成!”不打一声惊叫,高兴的蹦了起来,随即端着一个木盆走到风逸阳跟前。
风逸阳仔细一看,吓了一跳。木盆里面盛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黏糊糊的跟浆糊一般,底下还有东西在慢慢的蠕动,看着就让人恶心。
这玩意儿也要往我身上抹?
风逸阳使劲的瞪大了眼睛,表达自己的抗议。
可不打却一点都没在意,笑嘻嘻的说道:“好东西,好东西啊!来,喝掉,喝掉。”
喝?我喝你大姨家的姑姥姥,你直接一掌拍死我算啦!
任他怎么瞪眼皱眉,不打兀自不管,一把掰掉他嘴巴上的泥巴,捏着他的腮帮子,端着木盆就往里灌。但从他看到那盆东西以后,胃里就犯恶心,不断的干呕,这些花花绿绿的浆糊怎么可能灌得下去,刚到嘴中就又被喉咙给顶了出来。
“都是好东西,我找了大半天呢,可别浪费。”不打用手指在他的喉咙处一捏,整个食道被彻底打开,只听到一阵的咕咚咕咚的声音,满盆浆糊被硬生生的一滴不剩的灌了进去。
“呕……”
风逸阳此时已经生无可恋,只是一个劲儿的干呕,但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能好才怪,现在的感觉就是生不如死。他只剩下干瞪着眼睛,张大了嘴,恨不得能早一点毒发身亡。
“这叫内外兼修,只要坚持服用一个月,保你像小花一样生龙活虎。”
嗷,嗷!
小花听到不打这样一说,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彷佛对风逸阳的处境感同身受。
就这烂泥巴,花花绿绿的还会蠕动的不明液体,要用一个月,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升华。强行忍住了腹内的恶心感,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求求你,杀了我。”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死了我也一定把你救活。”
“咱俩素昧平生,你又何必呢?我做了鬼你也不放过我吗?”
不打越说越兴奋,忍不住得手舞足蹈起来,说道:“做鬼不好玩,鬼又没有脊椎。你要好好做人,等你的脊椎长回来,你就不信也得信我啦。”
“我信,我信,我现在就信了。”
“信就好,那我们就开始啦!”说完,不打一把抱住圆木,轻轻一拔,便将它从地里起了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添把火,长得更快些。”
不打往篝火的方向瞄了瞄,往前一掷,连人带木头刚好架在两个木架子上。
“啊……啊……你要干什么?”
风逸阳歇斯底里的喊叫,鬼哭狼嚎一般。刚才还想着烤虎肉,现在倒好,自己先被烤啦。
但任凭他怎么喊叫,不打却不加理会,在一旁拍手叫好。玩的起劲,还在圆木的一端用力一拨,将他像肉串一样在火上转着烤,嘴里还阵阵有词的说:“烤晕乎点,小心烤焦啦。”
山谷中,嚎哭、虎啸和大笑声响成一片,犹如炼狱般阴森恐怖。
夜色已深,烧烤大会总算是结束了。
风逸阳赤身裸体的躺在木屋的稻草上,身上的泥巴经过烈火炙烤,已经干结掉落,自己只盖了一层稻草遮羞。此时,旁边一人一虎睡得正香,鼾声此起彼伏。但他却睁大了眼,心情沉重的怎么也睡不着。每当他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师父元如风的那张脸,他那句话也不停的在耳边萦绕——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快刀门元如风的弟子,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若有人敢为难你,都要先问问元某答不答应。
自父母身亡后,他一直在江湖上流浪,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到哪都被人嫌弃。自己曾经一度想过就此结束生命,但每每响起父大仇未报,心中又有所不甘。这几年,他就在绝望和不甘中度过。但遇到元如风之后,他的生命有了改变,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可这份希望留存的太短暂,一瞬即逝。
那把菜刀,那套风云刀法,本是他最大的寄托,他本以为依靠它们,自己能够大仇得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他想的太简单了,三招之内,他便被人轻易的打败。
邱吉良,他绝不会忘记这个人,他绝不会忘记那三刀。
痛苦,屈辱,惊吓,恶心,他所经历的种种一切,就像图画一般在眼前一慕慕的重演。
人生多磨砺,男儿当自强。
他是风逸阳,像风一样的男儿,绝不会被这些打倒,他一定要站起来。
不打,谢谢你。
虽然他觉得这疯疯傻傻的老头做的事情,太过荒唐,而且多半是无用功,但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或许,也说不定,他真能歪打正着把自己给治好。哪怕这可能性只是微乎其微,他也愿意一试。
也更深,山谷更静,世界归于平淡。
“起床啦!开始长脊椎啦!”
啊……唔!
一人一虎,在山谷中嚎叫起来。
风逸阳惊醒,跟着嚎叫起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