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季小艾的手机响起来，是昨晚陪她一起看音乐剧的导演。她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好半天才回来。
“我有点事可能要先走，账我先结了，你们俩继续吃，不用着急。”
骆音坐在桌前已经刷了二十分钟手机，抬起眼皮看，对面的人还没有放下筷子的意思。
“你不会是打算把这些都吃完吧？”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吃完，不吃完太浪费了。”纪晟一边大口咀嚼，一边说道。
“大哥，你不会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打包这种东西吧？”
“打包多麻烦，不如直接装肚子里带走，节能环保。”
他说的好有道理，让骆音无法反驳，只得继续默默刷手机。
三人来时是季小艾开的车，现在她已经把车开走，两人便没车坐了。站在公交站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下一趟车过来。
“要不然咱们往回走吧，有这功夫都走出去大老远了。”纪晟提议。
“走？”骆音睁大眼睛看着他，“五六公里呢。”
“五六公里不算啥，就当做是刚吃饱消消食，要是实在走不动就弄个共享单车骑。”
骆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了头。
“昨天你走以后，我妈又在家夸你夸了好半天。”纪晟扭头看她，呵呵笑了两声，“我觉着她是真喜欢你，让她看顺眼的人可不多，第一次见面就看顺眼的你还是第一个。”
他这样说，让骆音不知说什么好。道谢感觉怪怪的，谦虚又感觉很做作，只好随便笑两声。
她两手揣兜，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瞅准一个踢出好远，等走到了石子滚落的地方继续踢，若是不小心踢出了人行道，便开始物色下一个石子。周而复始，自己跟自己玩儿，倒也算乐呵。
“你走路怎么这么喜欢低头啊？”纪晟不解地问道，“走路不就应该抬头挺胸的走嘛，你这样万一前面有个电线杆子，铁定就撞上了。”
骆音看他一眼，“谁会在人行道中间装电线杆，傻吗？”
“好像也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管走路，谁也没先说话。
“诶，骆音，我问你个事儿成么？”纪晟纠结半天，还是主动开了口。
“嗯？”
“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这问题问倒了骆音，她刚刚才觉得纪晟是个嬉皮笑脸净说油腻话的人，现在就被人问对自己的看法，这种大实话怎么可以老老实实讲出来，别人听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挺好的。”骆音答道。
“真的？”纪晟有点儿不敢相信，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那要是跟李荒川比呢？”
骆音一愣，这怎么比？不管从任何角度看上去，他们两个人都不具备可比性。
“各有千秋。”
“说明白点，各有千秋都是指什么？他哪点比我好？哪里不如我？”纪晟继续追问，似乎要将这话题进行到底。
“你这要我怎么说嘛，人家又不在这儿，难道要我背后说别人坏话吗？”骆音抬头看他，嘟气嘴来，“这种缺德事儿我可不爱干。”
“那你就直说我哪里不如他，这不算说他坏话，总可以吧？”
骆音不懂，这家伙为什么要跟李荒川较劲，明明就没有任何胜算。不管是从外形、身高、性格、气质、待人接物的态度还是平时做事的方式，这个家伙都远远不及李荒川。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骆音想了想。对了！望尘莫及。
她视线下移，落在纪晟的腿上，发现就连他的腿都没有李荒川的长。
想了想，骆音决定转移话题保命，“你干嘛非要跟他比？难道你不知道喜欢跟别人比较是人生痛苦的重要原因吗？”
纪晟挠了挠头，“哟，你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听着还挺有哲理。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认识我俩的时间差不多，应该比较公正客观。”
骆音瞄他一眼，怎么可能客观得了，李荒川现在可是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看出她的犹疑，纪晟摇了头，“你要是实在不想说就算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没一会儿就走了近两公里。累倒不是很累，不过天气热，骆音已经口干舌燥了，刚好看到旁边一家冷饮店。
“咱们俩歇会儿，去吃个冰淇淋吧？”她提议。
这个时间，这个位置的冷饮店里都是下班以后过来约会的白领小情侣，一对一对凑在一起你喂我我喂你，气氛好不热络，把整家店都快弄出了粉红泡泡。
坐在这些人中间，他们两人一人一份双球，一本正经吃冰淇淋的样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是受了其他人的鼓舞，还是被店里气氛带动，纪晟忽然把自己心里一直想的话说了出来，“你觉得咱俩咋样？”
骆音没听懂，送了一大口冰淇淋进嘴里，含糊问道，“啥？”
“咱们俩，试着交往看看咋样？”纪晟终于补全了自己的话。“我一直都觉得你挺不错的，你应该也不反感我吧？而且咱俩又都是单身，不如试着交往看看。”
“咳！”骆音一口冰淇淋刚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化开，听到他这话，惊得一口吞下去，冻得嗓子眼儿发疼，直想咳嗽，结果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正着，“咳咳咳咳！”
她克制不了，剧烈咳嗽起来，引得店里的人纷纷往两人这边看。
纪晟赶紧递上纸巾，一边帮她拍背。
“没事儿吧？”
骆音咳到脸色发红还是停不下来，只得冲他摆摆手。
店里的服务员适时地端上一杯凉水，她狂吞好几口，好不容易把咳嗽给压了下去，喉咙却仍然很不舒服。
骆音一边敲打自己的胸口，一边小口抿水。
她的视线游走在对面人的脸上，发现纪晟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既忐忑又希冀。拜托，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她无声抱怨，莫名其妙说些奇怪的话，害得自己差点儿把肺咳出来。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己刚刚应该是被表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