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就是对南宫和孟槐序两人这场战斗前半段最好的评价。
自入门试之后,他们还没有再次交过手,认真算起来,南宫还是孟槐序的手下败将。
南宫想起入门试时,被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人,一剑刺进胸口的情境,不由摸摸胸口伤痕,似乎隐隐刺痛,自从那天之后,他不断的推演孟槐序的剑术,自修行以来,他面对不过不少剑客,但像是孟槐序所使用的剑术,他还是第一次见,今天要再次对决,他感到十分兴奋,甚至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对比较南宫的兴奋激动和诸多杂念,孟槐序显得很平静,站得笔直,就像是一把剑似的,站在那里,他什么都没有想,没有胜负,只有出剑。
南宫往前飞奔,与此同时,手腕的红色手镯化作一把鲜红长剑,袭向孟槐序。
黝黑的少年拔剑的动作简短迅速,直接将那鲜红长剑挑飞。
南宫伸手握住弹回的鲜红长剑,极其粗暴的仗着神兵之利,砍断孟槐序的长剑,随后鲜红长剑如同毒蛇吐信般,硬生生延长半尺,直接戳入孟槐序胸口。
孟槐序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从剑匣拔出了剑,同样刺进了南宫的大腿。两人同时后撤两步,又同时上前一步,出剑。
两人只相距一步半之遥,等于一剑之距。
在这一剑之距里,剑光绰绰,眼花缭乱。
两人剑锋交错一共六十九次,南宫以剑断剑七十次,孟槐序自剑匣内拔剑三十六次。
黝黑少年最后一次拔剑,挡下了南宫手里的鲜红长剑,手中剑和鲜红长剑拉扯出绚烂的火花,并且将南宫逼退三步。
孟槐序第三十六次拔出的剑,宽四寸二,长一尺半余,剑身灰暗无锋,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把宽厚的长尺。
“此剑名为齐眉。”
他长吐一口气,左手置于身后,左脚后撤半步,右手握剑,剑锋微微下指,一动不动,握剑之手亮起浓郁的灰光,与灰暗的剑身融为一体,气势惊人。
南宫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越想稳下来,越是难,他喘着粗气,难道自己又要输给孟槐序第二次?一念及此,他手里的鲜红长剑竟然瞬息之间暗淡无光,再无半分血光煞气萦绕。
坐在高台之上的掌教大人摇头叹息一声:“心气易坠不易提。”
诸峰峰主没有言语,只是神色惋惜,南宫天姿不差,只是剑道一途太过平坦,无波无澜,遭遇孟槐序这个从练剑开始,就输多胜少,越战越勇的人,注定落入下风。
“未必。”何惊蛰注视着石台上的南宫,笑道:“掌教大人,太早下结论可不太好。”
掌教张天灵怔了怔,再看场中。
南宫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微微弯着腰,剑尖拖地前行,恰好此时,孟槐序亦是出剑,晦暗剑气极为凝重,顺着那把名为‘齐眉’的剑一同斩出。
南宫举剑横于胸前,双手撑剑挡下剑气,这道剑气将他硬生生推移到石台边缘,就此消散,随后他再次上前,这次速度更快,石台下观看的楚沐阳甚至已经看不清南宫的身影。
场上一下失去了南宫的踪迹,孟槐序左手突然从剑匣拉出短剑,和从左侧突兀刺来的剑撞在了一起,短剑破碎。黝黑少年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右手那把平直长剑迅速挥砍向显出踪迹的南宫。
南宫灵巧的低头蹲身躲过,同时从左脚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果断坚决的捅进孟槐序的侧腹。
孟槐序闷哼一声,仍然不忘一记膝撞狠狠踢在南宫的额头。
南宫倒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孟槐序半蹲下身,没一会嘴里也是涌出鲜血。
全场寂静。
这算是谁赢了?
孟槐序对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男孩吐了口血沫:“日你个仙人板板的,玩阴的。”然后他摇摇晃晃砰然倒地。
反而是那个南宫晃悠悠的爬起身来,擦掉嘴边的血,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位金丹期裁判。
金丹期裁判上台,查看了一下孟槐序的伤势,发现他力竭昏迷过去了,当下立刻宣布是南宫获胜。
宣布赢的那一刻,南宫骄傲一笑,直直的倒在地上。
南宫和孟槐序都被弟子塞了止血丹后抬下去。
楚沐阳目睹两人的战斗,发现自己要是和他们两个比拼剑术,真就是不自量力,最后南宫连图穷匕现都用出来,还是险先输了。
可真正让少年在意的是,南宫突然消失的那两个呼吸,他根本无法感知到小男孩的存在,就跟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了一样,但孟槐序又是怎么发现南宫出剑意图,并且还恰好在那个时候,挡下了那一剑?
何惊蛰不知道何时来到楚沐阳身边,似乎知道他眼中的疑惑,低声解释道:“《七十二地煞剑》这套剑术功法的原主人,是当年人间剑术极高的刺客所创,这套剑术并无什么高明之处,高就高在隐匿身形,悄无声息,一剑致命。”
“那孟槐序是怎么挡下那一剑的?”
何惊蛰忍俊不禁,微微笑道:“我说是猜的,碰巧,你信吗?”
楚沐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就没有破解的方法?”
何惊蛰笑眯眯的说道:“当年《七十二地煞剑》出世后二十年,有一门《三十六天罡剑》的功法就出来了,这套功法讲究的是无所遁形,两门功法恰恰互相克制,不过很早以前就失传了,没有想到今天还能见到。”
“好巧不巧,你看看那,就有会《三十六天罡剑》人。”
楚沐阳顺着何先生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六号石台上,站着出尘如谪仙的白衣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