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进门开始。张爱国就在打量着周围坐着的这些人。周忠海，这个两毛二的官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而目光一一少过，从左至右，也只见过了平时的大队长李小兵，这个说话带着陕北口音的胖乎乎的队长。其他人都不认识。心里有些害怕。这些人坐在那里，都没有拿正眼来瞧自己。就算是看王君，周忠海也只是说道：排长是刚毕业的吧？在新兵连有些辛苦了。 王君受宠若惊。看了张爱国一眼，有些怨愤。 “说说，为什么不想当兵？”周忠海对张爱国说道，不再看王君。 “我想回家。” “回家。可以啊。当完两年兵，你想留下我也不让你留下。”周忠海说道。 “我想现在回家。” “现在回家？也可以。你要回家你跟我说嘛，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去嘛！”然后他又对着身边的李小兵说道： “河南那边联系好了？就把他送河南那边去吧。” 张爱国听得一头雾水。河南？我家是四川的啊？ “那边倒是没什么事情。全军几百万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家伙不听话，被送到那边的。”李小兵操着陕北口音说道。 张爱国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说道： “我是四川的。” 他不知道这两位大人物要把自己送到河南什么地方。
难道是送到那边去当兵？ “我知道你是四川的。”周忠海瞪着张爱国，等到这黑脸大个子瞪得张爱国受不了的时候，张爱国把头低了下去。 “你不是要回家嘛，踏入了这个部队，你不想当兵。也可以，你去河南呆一段时间，我就送你回家。”周忠海看着面容紧张的张爱国，又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橘子，递给张爱国，又对王君说到： “排长要吃自己拿。” 张爱国不知道周忠海这么做是干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橘子。 “谢大队长。”王君转过身，又看着张爱国。这家伙居然不敢接周忠海手中的橘子。周忠海拿着橘子，倒是一脸的轻松写意。 “张爱国，快接下。赶紧谢过大队长。” “是。”张爱国应了一声，微微抬头，看着这给自己递橘子的领导。把手里的橘子接了过来。 “吃。”周忠海不苟言笑，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板着脸，令张爱国不敢违背他的话。 在周忠海的面前，剥开橘子吃了起来。 等到张爱国一个橘子吃完之后，几位肩膀上扛着两杠一的人物都笑了。可以看得出张爱国没有那么紧张，还觉得这个营长挺好的时候。周忠海接下来一句话却把张爱国给吓了个够呛。估计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送你去河南平顶山呆两年。然后回来服兵役。你就可以回家了。”周忠海死死地盯着张爱国。看到这眼神，张爱国身子都开始发抖。 好像平时的时候就听班长说过河南平顶山这个地方。好像是军人监狱。这是要把自己送到那个地方？ 张爱国慌了。 “我是要回家。”他强调了一遍。站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周忠海又让张爱国坐在沙发上。 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平时在班里坐在大凳子上面，都要被班长殴打的，这还了得？直接坐在沙发上面？ 张爱国又把目光移到了排长王君身上。 “大队长让你做你就坐。” 有了王君的话，张爱国把屁股挪到了沙发的边缘，坐在边上，端端正正，以军人的坐姿来要求自己。 “放松些，不要这么紧张。这是你最后一次坐这里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继续当兵，两年之后，我让你回去。你想留我都不让你留。要么就去河南平顶山呆两年，然后继续服完你的兵役，那个时候你也可以回去。”周忠海这话一说完，张爱国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我想回家。”张爱国还是说那句话。
“回家回家回家！你一个晚上说了多少遍了！从来到部队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肩负保家卫国的责任，还像一个孩子一样，整天嚷嚷着回家，你回家不给你父母丢脸，不给你们当地武装部丢人？”周忠海冲着张爱 国吼着，张爱国被这话吼得一惊一乍，差点从沙发上掉落到地上。 “告诉你，你能来部队，不管你年龄多大。只要不是得了绝症，你就不能回去。现在要回去，那就是逃兵。逃兵要送到河南平顶山教育。你是不是想去？你想起，我现在就打电话，把你送过去！”顿了顿，周忠海想起之前跟李小兵的对话，又改口道： “不用继续打电话，只要你现在在点一个头，非要回去，我就让你立马去河南平顶山！反正这里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看到张爱国被自己给整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周忠海再问道： “你还要不要在部队当兵？你是要在部队还是去河南平顶山！” “我要当兵。”张爱国一下子改口了。有些委屈，眼睛微红，低着头，声音很小。 “声音大点！”周忠海吼道。 “我要当兵。”张爱国抬起头，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不敢擦拭。 “好。当兵就要当好兵。回头给我写个保证。”周忠海语气又放缓和了一些。
一连的连长排长将近一个月没有能够解决的问题，在自己手上不是一下子就解决了嘛！ 这做思想工作就得软硬兼施，不然一味的按照他的思路，按照他的性子走，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周忠海不由想到。像张爱国这样的新兵蛋子，要对付他，难道还没有手段吗？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那你想不想当将军。”周忠海又问道。 张爱国想了想，既然都说要当兵了，不是有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然后就这么想了一下之后，很直接的回答道： “想。” 周忠海当即又吼道： “要不要我把这警衔给你！” 张爱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记住，回去之后给我教一份满意的保证。这笔帐，我给你记下了。你以后训练要是搞不好，我就把你送河南平顶山。知道不。”周忠海把张爱国这家伙已经完全玩弄于鼓掌之中了。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把张爱国给耍得一惊一乍的。
可能也说不上是耍张爱国。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只是看到了这样一个极品新兵，觉得很有意思。 “是！”张爱国站起来，对着周忠海敬了一个军礼。 “嗯。拿两个橘子。”周忠海又说道。 张爱国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两个橘子走啊！给你们排长一个，不要一个人吃了！”周忠海这话说完，逗得这办公室里面的几个大官都笑了。 “是！”说完，张爱国果然是从桌子上的果盘里面拿起了两个橙子，想了想，又对周忠海说道： “谢谢营长！” “嗯，走吧！”周忠海挥了挥手。其实周忠海虽然在新兵连挂了个营长的衔，却也兼任副支队长。对于这营长的称呼，本能的没有什么好感。但对于张爱国这号问题新兵，也没有跟他计较那么多。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爱国本想一个个告别，但是都叫不出来名字。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没有那个资格，但还是把橘子放到兜里，说了一声首长再见！ 王君在一旁目睹了周忠海给张爱国作思想工作的经过。两三句话就拍板了的东西。 但是却也在心底叹息。这娃娃已经完了。眼色就不说了。这察言观色的本领，那是一窍不通啊！同时，也在想，这样一个极品新兵，真要是放在自己排里，到时候带兵打仗的话，肯定就是一个卖国之内的货色。 仅仅是受到了威胁之后就妥协，还能指望他能干些什么？同时也对张爱国的情商智商表示强烈的怀疑。 自己都曾经给他说过，在没有授衔之前，还不算一个真正的军人。这段时间要是打复原报告回家之内的东西，完全可以嘛。但是仅仅因为一句‘把你送到河南平顶山呆两年，在让你服完兵役。就直接把张爱国给唬住了。这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心智不成熟，看不透这些事情，但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说明这家伙的本质就是类似于贪生怕死的类型吧？ 在回连队的路上，王君想了很多。张爱国不知道王君心中的想法。
把两个橘子都递给了王君。 王君没有要。让张爱国自己吃。张爱国收入囊中。脑海中也彻底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不过他眼珠子转动着，脑袋瓜子里面还在盘算着自己回到班里之后，应该怎么去面对一个班的战友。 “排长，怎么样了？”踏入班里，卢伟还没有睡觉，在黑暗之中吸烟。火星一闪一闪，照得那张黝黑而忧郁的脸，忽明忽暗。 “没事儿了。继续在你班里待下去。”王君又道： “别再班里吸烟。” 卢伟把烟熄灭，没有理会上床休息的张爱国，叹息了一声说道： “小家伙不懂事。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 “呵呵，搞得你年龄多大了一样。”王君在一边笑话道。 “我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想当兵啊。在部队这地方就得讲究眼色。还得学会察言观色。眼色这东西谁都会，但是察言观色这一门学问，太过深奥，这家伙看不懂也是正常的。”卢伟这话，令张爱国一头雾水。 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躺在床上，想了一个晚上，基本上没有睡上几个小时，都没有想明白卢伟说这话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