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从接受授衔之后开始，到外面只训练了一个小时。已经到了收操的时间，周林带着这帮真正抗上了警衔，算是真正的战士，让他们唱着响亮的军歌，齐步走回了各自的连队，然后作了一番收操讲评，便让众人解散。 回到班里的时候，张爱国在思索卢伟的话。我能吃苦吗？张爱国扪心自问。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我哪里能吃什么苦啊？要是能吃苦。也不会打复原报告了。哎。你说的对啊，我这是自作自受啊！” 张爱国在心里叹息。然后找到姜维，跟姜维呆在一块儿，对着姜维说道：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 “呵呵，你现在才知道啊。你本来就是傻子一个。” 姜维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比陈腾好一点。” “呵呵。是吗？那我心里可就有一点优越感了。” 张爱国苦涩的笑着，然后，突然面容一正，对姜维说道： “我发现自己真的就是傻子一个。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打了复原报告，就觉得自己是傻子。你说在地方上的时候，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跑着部队来受苦？” “谁不是这样子啊。要你这样说的话。每个当兵的都是傻子了。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兵，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说你现在也才十七岁吧？要是放在地方上的时候，估摸着还在读书。”说到这里，姜维惊讶道：“如果在地方上，你这个时候是不是在读书？” “我读个锤子的书。我读到初二就辍学了。从零四年开始，就一直在家里玩着的呢。”张爱国笑了笑，对于姜维这样问自己，感到很别扭。 “那这就对了嘛。你都没有读书了。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还把人给待废了。倒不如来到部队，锻炼两年，增强了体质不说，也能在你的履历上加上一笔光荣的历程啊。” 姜维眼中神采奕奕，对于当兵这事，他有着绝对的兴趣。 “履历？那是什么的东西？”张爱国不懂。“你连履历都不知道？” 轮到姜维诧异了。 “嗯。”张爱国点了点头。 “****，就是连队里面的档案。知道档案不？就是你的个人资料！”姜维跟张爱国解释着。 “嘿嘿。其实我知道的。” 张爱国玩味的笑了笑：“其实啊，对于我一个农村出来一没钱二没权的家伙来说，履历这东西根本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现在部队的津贴是两百九十七，可是这两百多块钱拿过来自己都不够用啊，还怎么补贴家用？当初当兵的时候啊，不知道是花了钱的。那个时候我就跟我老爸书，如果当兵花钱的话，就不要让我来部队了。
可最后还是来了。到现在打电话回去问这个事儿的时候啊，家里也不肯告诉我。” “当兵谁都得花钱。再有关系也要花钱。你说我们班里来当兵，谁没有花钱啊！”姜维看着张爱国的脸色，又说道： “所以，因为我们当兵花了钱，就相当于读书交了学费，要对自己的学业负责啊！” “我也知道是这个样子。但是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就是畜生王八蛋。在家里就天天跟爸爸妈妈怄气，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到了部队嘛，才知道自己其实连个屁都算不上。被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说从一开始进入部队的时候，陈腾那家伙不就给我脸色看嘛。我这人很笨，学什么东西学得慢，也不会说话，就这样来到班里之后啊，班长看不起我。陈腾也来欺负我，呵呵，谁他妈都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了。” 张爱国自嘲着。姜维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板着脸，推了张爱国一下： “你这家伙说的什么浑话呢！谁骑在你头上拉屎，谁欺负你呢！你说我，侯轩，刘义，李文平，陈浪，我们什么时候没有帮你啊。说白了，你不能因为陈腾的原因，就把大家想成这样的人啊！” “我也就说说而已。你不要生气嘛！” 张爱国看到姜维生气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
拉了一下姜维的衣角： “我就是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废物。但是刚才在训练场的时候，我没有想到班长居然会承认我这问题新兵居然是合格的。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当时有多高兴啊。就差流眼泪了。” “切，那现在怎么不落泪啊！”姜维白了张爱国一眼。两人坐在班里的一个角落里面，姜维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听着张爱国的心声，时不时插两句嘴，让张爱国觉得不至于冷场。这样子就把话匣子给打开了。张爱国流泪了。姜维说完这话的时候，就流泪了。 “喂喂喂，你这是怎么了？我说你家伙也是一个大老爷们的，怎么老爱哭啊？从来到部队的时候，就经常见到你哭。不是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嘛，我在你身上怎么就没有看到过这一股子属于男子汉才有的热血呢！” 姜维用自己的衣袖，替张爱国擦拭眼泪。 “呵呵，没什么。我这也不是哭啊。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眼睛里面好像有了东西。他自己流泪了。”张爱国有些不好意思，又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啊。我在家里就不听我爸妈的话。因为家里穷。想要帮家里做点活，替父母减轻一下负担。但是我这笨蛋，就不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没有那个毅力去做。
在家的时候迷恋上了游戏之后，就喜欢玩游戏，以至于找了几分工作都因为游戏而废掉了。到最后，老爸老妈也不给我钱了，我就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放牛。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跟家里人生闷气。” “你说，我这样子是不是一个该死的混蛋？” “是该死。要是我看到你这样子的话，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要打你一顿。”姜维说。 “呵呵，那你现在打我一顿把。”张爱国不哭了。苦涩的笑着，背靠着墙壁轻轻说道。 “我打你就直接把你打残废了。”姜维骂道。 “不怕。你打吧。狠狠打我一顿吧。”张爱国把脑袋凑故去。 “去你的。”姜维一把推开张爱国。张爱国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这人不能吃苦。当初在地方上的时候我就明白。只是我以为我不吃苦是因为我不想去干某一件事情。可真正等我来到部队之后。
我才发现，我其实是真的不能吃苦。” “你已经很苦了。至少你比起我们来，在训练的时候要认真得多。”姜维无限感慨说道。“你就别夸我了。要真能吃苦。我就不会来到部队之后，打复原报告了。” “你在为这事儿耿耿于怀？”姜维问道。 “也不算吧。只是觉得心里难受。有疙瘩。你不知道，当时我跟排长一起去了大队部的时候，周忠海说要把我送到河南平顶山的时候，我这双腿都在发抖啊！”想起自己说不想当兵，周忠海就说要把自己送到河南平顶山，张爱国现在都觉得有些好笑。 “在事后，我仔细想过这件事情。其实他不一定就会把我送到河南平顶山。要是我的口气再坚定一点，估计我也能回去了。但是我蠢啊，不懂揣摩领导的心思，不能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回家的念头我就直接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周忠海做得对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回去之后，会不会给你的父母丢人？你说你父母花钱走后门送你来部队，你这来了不到两个月就回去，让周围的人怎么看你的父母？还有你自己，怎么在当地抬头生活啊！”姜维摇了摇头，又说道： “以后不要做这样幼稚的事情的。做事之前，多考虑考虑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不然啊，下一次的话，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幸运？”张爱国疑惑不解。 “是的。幸运。”姜维以肯定的语气回答。 “怎么这么说？为什么说我幸运？”张爱国问道。 “没有真正把你送回去啊，这就是幸运。我们都是一个市的。我当然知道我们那里的人嚼舌根的本事有多厉害。你说你回去之后，能不在意你周围的人怎么看你吗？” 张爱国想了想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却在问自己：回去之后自己真的能面对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吗？从心中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