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没事吧!”余桑子苦苦撑着剑诀喊道。
“啊……”萧砚已经没有任何回答,只有一声声惊悚异常的哀嚎,与此同时,他正渐渐隐没在了引剑石激烈的法光之中。
突然,矗立千万年的剑窟山竟猛然一震。
咻咻咻!……
霎时间,划破空气的紧密声响不绝于耳,萧恭陵连忙抬头一望,却见剑窟之外已是寒光凛冽,漫天剑影如蝗。
“剑窟中的灵剑都飞出来了!”
忽然,萧恭陵面色一沉,大喊道:“不好!”
原来这浩浩剑光之下,剑锋隐隐所指竟是萧砚!
“砚儿快收起剑诀!”木北怀尝试着大喊道。
“来不及了!”萧恭陵已来不及多想,只见白光闪过,他已紧持剑诀祭出凤鸣剑,硬生生挡在了萧砚与如潮般涌来的飞剑之间。
此时,他已真切地感受到剑群的杀意,不禁震惊道:“为何这些灵剑会对如此敌视……”
可就在他看向萧砚之时,掐起剑指的手不由颤抖了起来,神色中除了惊骇还是惊骇。
那是一团黑气,一团暴戾无比的黑气,一团正从萧砚身体钻出的诡异黑气。
他扭曲的面容,竟是如此地狰狞;他的双眼直射绿光,竟是如此的幽森!
萧恭陵难以置信地怔在了半空,这还是他那天真无邪,调皮捣蛋的徒弟吗?
“砚儿醒醒!”
而正当萧恭陵注意力全在萧砚身上时,无数寒芒点点的灵剑已逼到了他身前,好似数不清的吐信毒蛇。
“师兄当心!”木北怀与余桑子失声喊道。
萧恭陵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再次施法掐诀,使出仙心剑气与漫天飞剑相抗着,可这些飞剑似乎也未有停下的迹象,片时,剑芒忽盛,杀意更浓,大有誓与萧砚不共存之意。
突然,一道诡异而强大的气息从萧恭陵身后传来。
嘭!
那竟是从萧砚身上挣脱而出的黑气!
只见那诡异的黑气与满天飞剑奋力地撞在了一起,瞬间,寒光四射,激烈至极。
萧恭陵心中一惊,道:“砚儿身上怎会散出这么强的气劲……”
而下一刻,与黑气缠斗的飞剑霍然扬起,同时发出了最后一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漫天飞剑消灭黑气之时也被震得四处飞散,萧恭陵等人见势不对,立即纷纷施法自卫起来。
“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清脆声顿时在剑阁内响起,待到剑光消尽,众人举目环望,却见灵剑凌乱地插满剑阁,所过之处千疮百孔,尽皆损毁。
余桑子环视四周,顿时一阵心疼:剑阁被破坏成这样,得多久才能恢复。
可他一望萧砚,心疼之感更甚。
剑窟山后,木潇潇瑟瑟地探出了脑袋,她满是惊恐的眼中,隐约还有着无能为力的同情与担忧,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这个极力逗乐自己的人能平安无事。
此时,萧砚依旧奇怪地伫立在引剑石旁,那双尸绿的双眼依旧没有出现往日的活泼。
“砚儿……”萧恭陵连唤了好几声,可都没一点儿回应。
木北怀吸了口凉气,转向余桑子问道:“不是说前几日小砚儿就接触过引剑石吗,为何今日一碰却成了这样?”
余桑子急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知道了!是他玉冲后法术气息发生了改变,才被这剑窟中的剑敌视!”
“难道与刚才那团黑气有关?”
“或许是这小鬼身上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木北怀见萧恭陵二人仍在原地,恐再生变故,连忙提醒道:“师兄,先将砚儿带离引剑石吧。”
萧恭陵一直尝试着唤醒萧砚,想等他神智恢复时后将他与引剑石分离,免得他神识受损,可照目前形势来看,恐怕真如木北怀所忧虑的一样,再耽搁下去只会多生事端。
萧恭陵已无暇多想,他剑指一举,一道白光随即从天而来,正往引剑石而去。
呼!
就在白光即将与引剑石相接时,却见萧砚双眸骤然一亮,一道妖黑气劲自他身体飞出,不过眨眼光景,便将萧恭陵剑指引出的白光冲破,萧恭陵恐伤了萧砚只得连忙避让。
而那气劲则如巨斧一般,砍落在了剑窟山上,可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剑窟山经此一震,其上一块巨石竟轰隆滚落了下来。
木潇潇闻声抬头一看,翻转的巨石正如猛兽一般朝她而来,霎时脸色惨白,惊吓得叫不出声来。
“潇潇!”
正当木北怀三人同时要出手相救时,忽见一道疾影快如闪电地越过众人,竟将那巨石撞飞了去。
“砚儿!”
哐当!
与巨石同时砸落在地的,竟是神智恍惚的萧砚。
“小师弟……”木潇潇不禁动容,她先前无心理睬的小师弟,竟会为自己奋不顾身。
剑窟山左侧,扬起的尘气下,是巨石在地上砸出的一个深坑,就连坑外,都满是裂纹。
木潇潇已顾不得头顶簌簌落下的碎石,疯了似的一个劲奔向萧砚,连连念道:“你千万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为难得喜色,这萧砚当真命好,竟躺在巨石旁,躲过了一劫。
“师兄,这小鬼没事。”赶来的余桑子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你还好吗?”木潇潇往前走了几步,伸手要将萧砚拉起。
却见萧砚忽地坐起,幽幽冷笑了起来,他双眼碧绿,邪魅无比,木潇潇伸出的右手也被这阴森的一笑冷固在了半空。
突然,他猛地抓住了她那柔夷般的玉手,没有丝毫犹豫,更无一分怜意,血口大开朝她手腕咬了去。
瞬间,鲜血横流!
木潇潇双目圆睁地愣在了原地,这一次,她没有恐惧,她坚信这定不是那个为她挺身而出之人的本意,她不禁可怜他起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
“砚儿,松口!”木北怀与萧恭陵几番施法将萧砚二人分开,却都被萧砚身上那股莫名气息震了回来,好生蛮横!
余桑子见木潇潇手腕依旧流血不止,已顾不得这许多,登时举起右臂,往萧砚脑后拍了去。
只听啪的一声,萧砚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咬着的上下齿也随之微微一松,木北怀趁此时机,连忙将木潇潇手腕拉了出来。
“潇潇,疼不疼?”木北怀紧张地问道。
木潇潇摇了摇头,又看了眼手上两排深深的血色牙痕,始终未流出一滴泪,相反,她却转看向了萧砚,为他担忧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余桑子惊讶地发现,他贴在萧砚脑后的手掌像是被吸住了一般,竟无法收回。
“这怎么回事?”他愈是发力,这股力量就愈强,隐隐间,它似乎透着荒古的气息,诡异无比。
萧恭陵也发现了这事,连唤了萧砚数声没结果后,举起法诀便要强行分开二人。
“师兄你当心些可,别伤到了这小鬼。”余桑子说道。
萧恭陵点了点头,其实何须余桑子交代,萧砚可是他的徒弟。
他剑诀一落,一道法光霍然点在萧砚眉间,萧砚受到此激,曲着的身体顿时挺直一震,竟将余桑子向后震飞了出去。
“余师弟小心!”萧恭陵喊道。
“好强的修为!”余桑子倒也是个修行几十年之人,他连忙凌空翻转,御着剑气缓缓落了下来。
萧砚也在这时站了起来,冲顶的黑气将他弄得披头散发,就连手指都曲张得发白。
所有人皆是心中一凛:这三尺之高的孩童,身上怎会有如此修为与邪气?
忽然,七年前阆苑石殿中的事浮现在了萧恭陵脑海中,他不由呐呐说道:“难道砚儿真如师叔所言,会与蔺前辈一般……”
“那师父临终前叮嘱的事岂不是为了他……”
“不会!砚儿绝不会那样!”萧恭陵低吼了一声。
“师兄怎么了?”余桑子和木北怀问道。
萧恭陵没有回答,始终紧紧盯着身前面目狰狞的萧砚,他心中一横,若萧砚真要如那人一般,还不如先废了他,总强过他以后不人不鬼。
瞬间,一道凛冽剑气已出现在他手指下。
余桑子已感到有些不对劲,立即阻止道:“师兄你做什么!”
可萧恭陵速度之快,岂是他能阻止,须臾,剑气已悬在了萧砚任脉之间,而就在这时,他持着剑诀的手指竟剧烈颤抖了起来,迟迟难下。
“我终于明白为何青崖要将你带出阆苑……”他仰天长叹了一阵,半晌,又沉声说道:“砚儿,你以后的路该由你自己走,是正是邪,都不是别人说了算……”
正是这时,一道黑影忽从剑阁顶上飞了下来。
只见那人一身黑色斗篷,面容都隐在了帽檐的阴影中,转眼间,他已闪至萧砚身后,众人还未看清,他就已封住了萧砚任脉上的穴道,手法极其娴熟。
余桑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叶师弟竟然会离开药庐来这……”
木北怀听了余桑子的话,不由细细打量了一会儿那人的身影,惊奇地问道:“他真是叶景师弟?”
“木师兄,叶师弟以前和你最相处得来,你如今竟不认得他了吗?”余桑子说道。
“自阆苑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余桑子不由靠近了木北怀,在其耳边细声说道:“叶师弟从阆苑回来时就受了重伤,这些年一直在药庐养病形体是有所改变,我这些年也就见过他两次,第一次也是没认出……”
“竟是这样……”
这时,忽听萧砚闷哼了一声便到了下去,显然已被叶景制服,就连他全身黑气也都散了去。
“叶师弟,砚儿怎样了?”萧恭陵问道。
叶景紧盯着萧砚,藏在阴暗中的双眼满是惊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沙哑地说道:“到药庐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