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团长,我看完全是一个误会。我胞妹生性顽劣,有时淘气的不行,干点出格的事我相信。可是如果说她是共产党,打死我都不相信。”
“这件事千真万确,证据确凿,我们不会冤枉她的。”
“是吗?”李天龙也恼了,“莫须有的罪名按在谁身上都一样。我切问你,如果胞妹真的是共产党,你打算如何处置?”
招显聪阴险的笑了:“公事公办,法不容情。蒋总裁好像也跟说过‘对待他共匪,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如果李翠萍真的是共产党,李探长对不起,你也救不了她。我们会枪毙她,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李天龙猛地用手枪顶住招显聪的脑袋:“姓刁的,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跟你说这么多是看得起你。你赶快把我胞妹放了,不然我打爆你的脑袋。我就这一个亲人,岂能见死不救,你到底放不放?”
招显聪也拧上劲了:“我说过,不放就是不放,你爱咋咋的。反正我是烂命一条,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放她。”
“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成全你。”说完“咔吧”子弹上膛,这下招显聪吓坏了:“姐夫,救命啊。他真要杀我。”
“李天龙,把枪放下。”王贵和手下弟兄们拿枪瞄准李天龙,陶凤林和警员也不甘示弱,拿枪对准王贵他们,大战一触即发。这时,西城外突然传来枪炮声和喊杀声,两方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这时一个团丁报告:“团长不好了,共匪攻城了,黑压压的有几千人。”
王贵大喊一声:“共匪打来了,我们就不要城隍庙里内讧,鬼打鬼了,这儿的事情以后再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要精诚团结,牢记蒋委员长的循循教导。为了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定要打败攻城的共匪,如果有可能要消灭他们,为党国分忧。李探长你守东门,招显聪守西门,我守北门,陶凤林守南门。我们要发扬不怕牺牲,浴血奋战的精神,不要让一个共匪攻进盛州城,蒋委员长会给我们派救兵的。”
李天龙暗暗好笑,心说你算老几啊,蒋委员长派兵救你,做白日梦吧。你就是战死了,也是活该,国共交战每天死那么多人,谁知道你是谁啊,自作多情。
攻打盛州城的是红军吗?千真万确,正是方大海和谭永年带领的一个团,他们按照城防图的标记来攻打防守薄弱的西门。同时他们又各派一个排去东门、南门、北门打探。在他们派一个连向西城门进攻时,招显聪赶到了。这小子特别害怕,心说姐夫你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共军进攻西城门,你把我整来了,不是让我白白送死吗?他往外一看,红军穿着旧的灰色衣服,由于营养不良个个骨瘦如柴,但是个个精神抖擞。再一看他们的武器,大刀片子、红缨枪、老套筒、汉阳造,只有几把歪把子机枪,我去就这叫花子武器还打我的西城门,你做梦。
招显聪计上心来,他手下的人都是他的死党。别看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可是他让手下人平时加强训练,他的手下是保安团战斗力最强的。他让人先不要动用轻机枪和手榴弹,只用零零星星的几杆步枪反击。方大海感觉不对:“永年,盛州城不算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可有一个保安团啊,国民党就给他们这样的武器来守城吗?”
谭永年哈哈大笑:“可能是那些团丁听到我们来,都吓跑了。这说明我们威名远扬啊。”
方大海皱着眉头:“不会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阴谋。”他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人看着那个连队渡过护城河,飞快的向城墙下跑去。他们刚要把梯子竖上去,只见上面飞下来无数的手榴弹,轰的一声,红军连梯子带人被炸向空中。其他人刚要撤退,城墙上的几挺轻重机枪响了,子弹“啾啾”的像雨点一样横扫过来,封锁了全部的道路,有几个战士退到护城河边时被击中,血水把护城河都染红了。从护城河边到城墙根之间,红军一个连只剩下二十几个战士,剩下的横倒竖卧,把鲜血和生命留在了这片土地。
方大海“哎呀”一声差点昏死过去,里面的几个参谋赶紧扶住他。他悲痛欲绝,这些都是陪自己久经沙场、出生入死的同志,他们都还年轻,又都是革命的骨干,没想到牺牲在盛州城下。谭永年也是血贯瞳仁,眼都红了,如发怒的雄狮,嗷嗷直叫。只见他猛然跃起,顺手操起一把大刀,就要出去拼命。方大海拦住了他:“永年,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不比你好受多少,他们都是我们朝夕相处的兄弟,看着他们牺牲,我也想恨不得马上报仇。但是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盛州城城墙坚固,没有重武器恐怕难以攻克。”
谭永年大声喊叫,叫声里带着哭腔:“还想什么办法?等想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我不管了,我要报仇,为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报仇。你怕死,我不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谁都不要拦我,谁拦着我我跟谁急。”
方大海猛地把桌子一拍:“谭永年,你想干什么?逞匹夫之勇是吧,那好,你自己去吧,别连累我们。要是我们都牺牲了能拿下盛州城,我们都会去做。可是你看到了,他们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武器的火力也比我们强不少。我们现在去进攻就是送死,就会成为他们的枪靶子。你还嫌牺牲的同志不够多吗?”
谭永年一听这话,刀也撒手了,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时,派去东门、南门、北门侦察的三个排也回来了,说这几个地方也有重兵把守。方大海几个人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指挥部一片寂静。天黑下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掌灯,外面漆黑一团,只有月牙挂在天上,但是月光却照不下来。几个人谁都没有吃饭,憋在屋里生闷气。后半夜时,众人都困了,眼皮子直打架,就在这时听到了人喊马嘶的声音,还很热闹。大家为之一惊,赶紧起身点亮煤油灯,只见政委的警卫员小黑“蹬蹬蹬”跑了过来,高兴地大声喊道:“政委、团长,刘胜回来了,还带来了好东西。”
方大海脸一沉:“咋咋呼呼成何体统,刘胜回来了又怎么样?难道还给我们带来了打炮不成,没有大炮,他能攻破盛州?”
小黑嘟囔着说:“他就是带来了大炮。”
几个人为之一振:“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小黑认真的说:“他们带来了一门山炮。”刚说完,一看屋里没有人了,人呢?他摸了摸脑袋。
方大海和谭永年几个人不等小黑说完,马上跑了出来。一看只见刘胜和几个人有说有笑。他们身后有一拉溜十几辆马车,在最前面的一辆车上拉着一门山炮,后面一辆车上是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机枪和山炮都是崭新的,没有用过几回。
“政委好,团长好。”刘胜看见他们来了,赶紧敬礼问好。
“刘胜,这是怎么回事?在那儿发洋财了,弄了这么好的武器。这几位是?”
“政委,团长。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苍龙山大当家的一枝梅,这是二当家的赛诸葛陈东海,这是三当家的霍平,这位是一枝梅的义子王克明。”
方大海、谭永年一看王克明长得虎头虎脑,挺讨人喜欢。可是因为受了伤,脸色苍白,无精打采,赶紧命令军医给他治伤。然后方大海紧紧的握住一枝梅的手:“苍龙山的大当家,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盛州的这几年里,我的耳朵都快被传的磨出茧子来了,他们说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是当世的大英雄。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幸会幸会。”
一枝梅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哪里哪里,他们是以讹传讹,我是徒有虚名而已。你们才是英雄,老蒋对你们都头疼。”
谭永年也很高兴,一个劲的夸赞一枝梅:“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大当家的真是少年英雄,这次你能借给我们枪炮,力助我们攻城,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红军没齿难忘。我们红军有恩必报,有仇不饶,你放心吧,以后我们会报答你的。”
一枝梅看到红军武器装备落后,一个师仅有重机枪四挺,轻机枪二三十挺,冲锋枪四五十枝,剩下的拿的是破旧的汉阳造、老套筒,有的只拿一颗手榴弹,还有的拿着大刀长矛,镰刀锄头。反正武器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虽然武器落后,但是斗志昂扬。
一枝梅不由得皱了眉头,可是不好说什么,就这装备,还能攻城,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他有不好说什么,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谭团长,这些武器我们是来送给你们的。我们山寨还有一些,够我们守护山寨用的。”
一枝梅忍不住担心地说:“师长,你们就凭这样的武器还能攻打盛州城吗?”
方大海一笑:“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攻城不利,你不必担心。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我们的战士都是身经百战、以一敌百的,他们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视死如归的革命气概。”
一枝梅摇摇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现在战争不是冷兵器时代了。武器也很重要,盛州城城墙坚固高大,防守严密,你们没有大炮能攻的进去吗?现在我们只有一门山炮,可是炮弹也不多,是不是从哪个城门轰开一个缺口杀进去?”
谭永年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决定从四门同时进攻,分散他们的兵力,我们才有希望打进去。突破一门之后再跟他们展开巷战,巷战我们不会吃亏,短兵相接,拼刺我们最拿手,经常操练。”
一枝梅见他们坚持己见,也不好说什么。不一会儿,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用大盆子端了上来,热气腾腾。众人边吃边聊,方大海问一枝梅:“大当家的,你喝酒吗?”
一枝梅点点头:“想喝一点。”
方大海吩咐:“刘胜,把咱们存的好酒拿出来给一枝梅和他的弟兄们喝。”
一枝梅问:“你们不喝吗?”
方大海一笑“我们等一会儿还有别的重要任务,就不喝了。你别客气,让弟兄们敞开了怀,尽情地喝。”
一枝梅端起酒碗,先抿了一口:“好酒好酒,我不客气了。”喝了两碗,一枝梅忽然想来什么:“谭师长,我认为现在攻打盛州城还不是时候?”
谭永年一乐:“大当家的,何出此言?”
一枝梅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到胡府和薛府城门口对峙,日本人白天闹事,引爆手雷炸死多名百姓和富豪胡叙钱自杀换胡林活命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说李天龙和王贵把后事处理的很好,现在他们很得民心。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们那边,如果他们团结在一起,我们只会损兵折将,自取其辱。
谭永年、方大海相视一笑,根本没往心里去。心说老百姓会帮助国民党反动派,我信你个大头鬼。我们才是百姓的救世主,共产党是拯救他们来的,他们只会帮助我们。
等把一枝梅和苍龙山的兄弟安顿以后,方大海、谭永年决定召开军事会议,让大家共同商议如何攻取盛州城。列席得有第三师政委方大海,师长谭永年,参谋长程连峰,政治部主任章腾飞,一旅长谭慧可,二旅长冯喜銮,以及各个团的团长和政委。谭永年主持会议:“同志们,我们决定在黎明时分发动攻击,因为黎明之前是一个人最容易放松的时候,也是他们最犯困的时候,这个时候进攻他们肯定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在那个时候攻城,肯定会军心大乱。我们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鼓作气拿下盛州。我决定,对盛州四面出击,每个城门部署一个团,以我的信号弹为准,一起攻击前进。一旅长你的两个团进攻东门和南门,二旅长你的两个团进攻西门和北门。刘胜带领侦察连同那门山炮跟进攻东门的部队一起行动。下面有政委方大海同志做战前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