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千金出嫁在本城是一件大事情。因为早在十几年前两家定亲时,就已在本地商会传为美谈。这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他们的子女都是人们要攀龙附凤的对象。这一天,刘府终于风风光光地把女儿嫁给了林府,本地各商家的主持人,也都分别出席了刘府的出门酒和林府的婚宴。
由于林府在子女结婚这件事情上,曾经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刘府上下曾为此十分着急。现在,女儿顺利的嫁出门去,刘先生与刘太太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女儿出嫁之后,刘府就准备安排三天后女儿女婿的回门宴。在这一周里,刘府的管家老陈是一个大忙人。
小姐出嫁的第二天上午,老陈正在门房里抽着烟与几个下人聊天,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门房老李起来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一位行色匆匆的中年人,口称是林府派来向刘家老爷送信的。老陈放下水烟斗出了门,门口这位来访者,他似乎有些眼熟,原来他是林府张管家的助手小陈。见到老陈出来,小陈忙上前施礼:“老管家,早上好!”
“哦,原来是小陈,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们老爷给你家老爷写了一封信,让我送过来。”说着小陈从口袋中恭恭敬敬地掏出一个封了口的牛皮信封,递给了老陈。老陈接过信封瞄了一眼,上写着几个字“刘府亲家公亲启”,落款是“姻亲林孝忠敬上”。老陈接过信后问林平:“小陈,你要等老爷回信吗?”
“不必了,不必了,我只要把信送到就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小陈走了。
老陈回到上房,见到老爷正在天井里面喂鸟,赶忙上前:“老爷早。”
“老陈呀,这么早有什么事呢?”
“老爷,林府刚才送了一封信来。”说着老陈便将信双手递上。
听说是林府送了信来,刘先生有些惊讶,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女儿才出嫁两天,亲家就写了信过来。他接过信回到房间,站在书桌旁用裁纸刀裁开信封。看完这封信,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凳子上,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刘先生放下信纸,打开桌上的铁皮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支卷烟,又拿起桌面上的火柴盒,当他从火柴盒里面向外取火柴时,感到手有一些发抖。赶紧点燃香烟,狠狠地抽了几口,才感到自己的心神定了一些。他赶紧到饭厅去找太太,要把这个消息转告妻子,因为这两天家里已经在准备女儿回娘家的事了。
刘太太正与几位家人一起吃早饭,刘先生到了门口,把她叫了出来。
“什么事情这样神神秘秘的?”刘太太有些不耐烦。
“达令呵,叫你出来总是有重要事情,刚才亲家送来了一封信。”
“什么信,信里写了什么?”刘太太也有些诧异。
“亲家说他的儿子,我们的女婿,因为要参加留学考试,已经赶回上海去了。所以明天女儿的回门要暂时延期。”刘先生说的有些无可奈何。
太太一听也有些不着边际:“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明天女儿不回门了?”
“是的。”
“这不合规矩嘛?我们女儿又不是嫁到很远的地方去,在同一个城里。”
“主要是女婿不在,亲家不愿意让媳妇一个人回娘家。他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道理吧,主要还是考虑到面子的问题。”
“他的儿子怎么一下子就回上海去了?那素云在他家不就——。”刘太太没有说下去。
“看来一家有一家的难处。我们就不要准备了,等他儿子回来了再来吧。”刘先生说完就离开了,今天商会有一个会议,他是常务理事,要去参加会议,他想在这个会上能遇见林孝忠。林孝忠是商会副会长,但是他家里才办过喜事,他有空来参加这种神仙会吗?刘先生想在商会与林孝忠好好谈一谈,他换了一身西装出了门,车夫早已等在门口了。待他坐定,黄包车就匆匆忙忙上路了。刘先生人到中年,已经发福了,胖大的身子坐在黄包车上,显得特别的沉重,这车子也走的摇摇晃晃。
罗城商会在双行街的一个大院子里,大门楼十分气派。红砖砌出高大的围墙,拱形大门的两侧是一对罗马柱,门前的开阔路面是一水的青石板,沿着墙根已经停了好几部黄包车,但是没有林府的那辆小汽车,这说明林总还没有到。今天是商会的例会时间,所以两扇大门早已打开了,门房老刘也站在门口满面笑容地迎接各位参会的老爷们。
“刘先生早安。”门房向他鞠躬。刘先生对这位同姓各宗的门房也亲切地回答说:“早啊,早啊。林会长到了吗?”
“还没见着啦。你请,你请。”
刘先生打起精神走进商会的院子。
在院子里,几位先到的正在花圃赏花。罗城商会的花圃在当地是很有名气的,虽然在规模上比林府的私家园林小一些,但这里种了不少名贵花草,又因为商会是个办公的地方,天天人来人往,所以花圃收拾的很好。而林府的私家园林只在节日使用,花圃收拾的反而不如这里精致。
“刘总,恭喜恭喜。你们与林府实在是门当户对,一对新人也是郎才女貌,难得的姻缘。”不知情的人恭维着,刘先生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现实令人琢磨不透,他有些心虚,只能应酬着:“谢谢各位,谢谢各位,借你们吉言,让孩子们多福多福。”这一来,他也没有心思在院子里多逛了。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大门口,但是那里并没有林总的身影,刘先生只好走进商会小楼。
商会主楼是一座欧式建筑,这是一位法国建筑师设计的,建筑的外围有一层回廊,门倒是不大,只有两扇玻璃门,走进大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有一条通向二楼的陡直楼梯。这座楼梯看来适应外国人走,因为本地的商人上下楼走这楼梯,有些摇摇晃晃,虽然这条楼梯不太适合本地人的生活习惯,但和这座楼的建筑风格是融为一体的。一楼中间走廊的左右各是一个大房间,这两个房间都开着高大的落地窗,左边的大房间做了一个会议室,摆着红木长会议桌和大靠背椅,在这里开会是相当气派的。而对面的那个大房间就布置得比较舒适,设置了吧台、酒柜、沙发与茶几,柜台上还摆着留声机,地板上铺着玫瑰红的地毯,这是会间休息的咖啡屋。二楼则是会长办公室和工作人员使用的房间。院子里种着高大的榕树,使这座小洋楼置身在浓荫之间,相当的雅致。刘先生走进会议室与在座的各位拱手寒暄:“早安,各位。”
“刘先生,恭喜啊。”
“恭喜你家与林府喜结连理。”
“恭喜呀,恭喜。你们两家真正是门当户对。”
面对同行的恭维,李先生满脸堆着笑,表示感谢,但心里却感到很无奈,这一场婚姻事似乎有些变数,他很想能与林孝忠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不久,参加会议的人员大都来齐了,罗会长也挺着大肚子下来。“各位早啊,各位早。”“罗会长早”、“会长早”。
“我们这就开会了,林孝忠副会长已经打电话请假,身体不舒服,看来这是最近家里办喜事给累的。刘先生,你的气色还不错呀。嫁女儿还是轻松一点,娶媳妇的可就忙坏了。来来,大家都坐下,都坐下,我们这就开会。”参加会议的各位常务理事、理事们围着宽大的会议桌纷纷入座,商会秘书给大家端上茶水。
“各位,今天这可是好茶呀,是林副会长前两天特意送来的。这是他家茶厂新出的,又醇又香,大家好好品尝品尝。”会长做广告似的向大家介绍这一杯茶。在座的各位纷纷端起茶杯,品饮之后,感觉确实相当不错,大家交口称赞。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开这个会,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与大家商量啊。这第一件事就是我们商会办的小学,又到了大家要掏口袋的时候了。这一个学年结束了,校长给我们打了一份报告,介绍了这一年的情况与下一个学年的捐资要求。我与林副会长做过交流,建议大家还是按原来的比例来认捐,不知大家有否意见?”
在座的各位经过一番讨论,同意按照原来的捐资计划进行。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请在这份公议单上签字吧。”
于是大家纷纷在公议单上签了字。
“太好了,谢谢各位鼎力支持。从明天起,各位请派人送来支票。陈秘书会守在办公室里等候各位送给学校的心意。”接着,会议又讨论了几个有关商会管理的事情。时间就到了中午。郑会长在附近的快活林餐厅订了午餐,大家纷纷起身云餐厅。今天的午餐是一份西餐,快活林餐厅刚刚进了一批神户牛排,一早就通知了商会,于是今天午餐的主菜是烤牛排。罗会长入座后,朝吧台拍了一下手掌,两位侍应生送了红酒上来。
“弟兄们,今天请大家品尝一款新的葡萄酒,这可不是大家平常喝的进口洋酒哦,这是一款新的国产酒。兄弟与张裕葡萄酒的张董事长是好友,我们之间也有生意往来,他向我们推荐了一款新品酒,解百纳红葡萄酒。上个月我进了一批,今天请大家一起品尝一下。”
“请,各位仁兄,请。”
“哈哈,不错,这酒很好。”
“口味真是不错。”
“香气也很好。”
“哈哈,我是老土了,我不太喜欢葡萄酒,我最喜欢的还是罗城的青红酒。”“哈哈哈哈,干干干。”
连开会带吃饭,刘先生这半天算是浪费,开会与吃饭对他今天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他的目的是能够与亲家谈谈。计划落空了,他无奈地回了家。
一个月过去了,丈夫一去不复返,而且不通信息。素云意识到这是他对婚姻的反判,但后悔为时已晚,自己实质上是这两个家庭联姻的一个棋子。
林刘两家是这个城市的重要标志,一家经营商业,一家经营产业,两个家族之间有太多的利益交织,所以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是必然的结局,她就深陷在这个局中,她的娘家也是看中这联姻的结局。能把女儿嫁入豪门,是多少与林府有商业往来利益家族的愿望,这实在是一种利益的结合。而对于她来说,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她听天由命去了。这时,她也从长期以来迷恋的爱情小说营造的虚假氛围中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倒真的成了那些悲剧故事的写照。
自过门以来,林家虽然向她隐瞒了真实情况,但提供了一个少奶奶所必须有的生活排场。而她自己却必须面对空房,只有一个贴身丫环能排解她的苦闷。真实地确认丈夫的出走,是在素云嫁入林府的一个月之后。这一天晚饭后回到房间,丫环在她身边手足无措地忙这忙那。特别是帮她做女工绣活时,平时手脚灵巧的小女孩竟然不时地被针刺到手。
这一切都被素云看在眼里,问到:“莲儿,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这样心不在焉。”
“少奶奶,我,我。”丫环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素云追问。
“少奶奶,我今天在外面听说了一些事情。”丫环神情紧张地望着少奶奶。
“你听说什么事了?”素云问道。
“是与少爷有关的。”丫环吞吞吐吐的。
“与少爷有什么关系呀,他人又不在家里。”一提起丈夫,素云就心里烦。
“不是啦,少奶奶。我听他们说少爷为什么跑掉了?”
“不是说他要回学校去考留学吗?”素云恨恨的回答。
“是啊,老爷太太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今天我听其他人说不是这样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他不愿意与你结婚?”
素云听到这里,怔怔的呆坐着,心中憋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他们都在骗我。”有了一个确认的渠道,素云心中压抑许久的怨恨爆发了出来,她扑在床上抱住枕头伤心的哭了出来。丫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也小声地哭着。
这一段时间以来,素云始终不愿意去戳穿心里的一个幻想,一直在希望着有一天林建平能够回来,向自己解释原因,请求自己谅解。她一直生活在幻想中,但是今天这个幻想终于被刺破了。
东厢房中主仆的哭声,被过路的丫环听到了。她赶忙去了上房向太太做了报告。婉珠听说媳妇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痛哭,就知道情况不妙,一直捂着的盖子终于被打了开来。她也来不及去书房与丈夫商量,在丫环的陪伴下直接来到媳妇的房前。
天已经黑了,房门关着,门玻璃上还泛着幽幽的光,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正在劝:“少奶奶不要哭了,事已至此再哭也没有用。你看老太太,老爷太太待你都很好,你只能安心在这里住下去,好歹你也少奶奶嘛。”听到这些,婉珠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心想这一位丫环倒是识大体,真懂事,她示意自己的丫环上前去敲门。
“少奶奶,少奶奶开门呀,太太来看你了。”
房里的哭声戛然而止,听见里面忙乱了一小阵,接着电灯亮了,门吱呀一声开了。素云的小丫环出现在门口,那张脸上也明显带着泪痕,但还是带着微笑:“太太,您来了,请进,请进。少奶奶有些不舒服,还在床上。”
婉珠进了房间,只见媳妇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显然,刚刚从床上下来。婉珠赶忙扶住媳妇说:“媳妇啊,你不舒服就坐在床上吧。”丫环端了一把凳子到床边,让太太就着床边坐下。素云也在床边坐了下来,背靠被子。婆婆来看自己,素云满肚子的委屈不知从哪里说起,一低头又流起了眼泪。
婉珠掏出云锦绣的手绢,轻轻地给媳妇擦着眼泪:“媳妇啊,你受委屈了。这一件事情也发生的突然,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公爹和我都很生气,建平从小任性,脾气倔。你们又从小定了亲,在咱们这种大家庭订的亲,没有特别情况不能反悔,所以也就委屈了你们这些孩子。你们过去相互之间不了解,一代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靠结婚以后再来了解熟悉,再来对脾气。”
“现在也不能瞒你,建平赶回上海考试是真的,与你之间没有认识,一时难以接受也是真的。但是这门亲事办了下来,这也是他不能回避的事实,总要回来接受这个现实。这种情况在大家庭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你是一个好孩子,这一点我们都晓得,你是我们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这里就是你的家。有再大的委屈,你也要住在这里。”婉珠说。
“太太,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生是林府人,死是林府鬼。只是我感到很委屈,我该怎么向我父母去交代这一件事情呢?”素云茫然地说。
“不需要你去交代,你就好好的住在这里,老爷会跟你父亲谈,我想你的父母亲也会理解这种情况的。老太太疼你,我也疼你,把你看成是自己的女儿。”这一天晚上,婉珠在媳妇的房里坐了很久,婆媳俩谈了很多。
当然,婉珠的心里也是很委屈的,二十几年前的经历浮上她的脑海。当年也是在痛苦的心境中接受建平进入这个家庭,认作为自己的孩子。婉珠知道在这个家庭当中,女人是要付出很多很多的,有时都想老太太年轻时,是不是也吃过很多苦头?才锻炼出那样一种坚毅的性格。婉珠也想到建平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生态度,应该也传承于他的父亲,自己的丈夫。他年轻时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才闹出了一大堆事情,生出建平这个惹事包。
当然婉珠也跟媳妇说:“在这个家庭里办事情,是要有分寸的,再大的苦都得自己忍受,一切都得顾着这个家庭的脸面与在社会上的名声。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从这个家庭得到该有的那一份。”婉珠还告诫媳妇,这一段时间来老太太身体不好,也是因为这事。所以媳妇在老太太的面前千万不可表露这些情绪,以免增加老太太的负担。老太太身体不好,情绪不佳,不太愿意见人。但是作为孙媳妇,还是要经常到后院走走,问候老太太,以宽慰她。她还告诉媳妇,在这个家里,除了正常的伙食起居以外,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月份钱,这一份钱由账房每月发放,连同丫环的工钱,每个月底到账房去领。婉珠又交代了一些家里的事情,这就直接撇开了有关建平出走的事情。她这一番话也是直接告诫素云,从现在开始不得再为这件事情纠缠不休,家里的生活已经转入正轨,不再允许节外生枝。婉珠摆出婆婆的架子对媳妇软硬兼施,终于把素云劝的平静了下来,也只有认命了。
从媳妇的房间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婉珠直奔书房,她知道先生还在里面看书,这件事情要与他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
都快半夜了,看到妻子还这样子急匆匆的来找自己,林孝忠感到有些意外,他因为成天在外头公干,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老爷呀,真是气人。有下人在传说流言,已经传到媳妇耳朵里去了。她大哭大闹,我劝了半天,该说的都说了,才让她安静下来。但是这件事情要有一个了结,要查一下到底是谁传这个话的,把他赶走,杀鸡给猴看,不然他们再传说这事情,又要引起一番风波。”
林孝忠听了此事也非常生气,但这个事情不宜他出面来解决,于是夫妻俩决定第二天早晨,招见张管家与云姨,让他们来查处这件事情。
次日一早,婉珠一脸严肃地坐在楠木厅中,不久,张管家和云姨便被叫到了。他们见太太一脸严肃相颇为吃惊。
“太太早。有什么事情要让我们去办?”
婉珠让两人坐下,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老张和云姨面面相觑,显然下人们之间传的话还没有到达他们耳朵里。婉珠让他们去查是谁传这个话,让他走人,并要告诉大家到此为止不得再说。
接到太太的旨意,林府的两位总管匆忙来到后院,分头找了几位小丫环打听情况,禁不住他们威逼利诱,小丫环们供述出是伙房佣人小张传的话。此事的主要参与者司机小陈,早已被知情的老爷给支派到林府其他企业去了。当然,小陈是向老爷保证的不向外传说这一件事情的。佣人小张和司机小陈的关系不错,婚礼的当天晚上,他在忙前忙后之中,见到小陈鬼鬼祟祟地来往于建平少爷的房间与走廊,出于好奇跟踪过小陈。因为当时事情多,没有见到最终的结果,但这之后一直不见建平少爷,他的心中就存下了疑虑。之后他请小陈吃饭,小陈酒后吐真言,透露了一点点信息,这就坐实了小张心中的猜想。
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张管家把小张叫到了账房,深深地训斥了一顿,给他结了工资让他滚蛋。张管家告诫他,出了林府之后不准在外面谈论此事,罗城是个不大的地方,不然今后在罗城是找不到活干的。小张满脸羞愧,连连告罪,在云姨的监督下,回到住处整理自己的东西,从后门灰溜溜的走了。
小张走了之后,云姨将所有的下人丫环都集中到后院,申斥了一番,警告从此之后不许再传言小张所说的任何事情,大家要各守本分,谨慎办事,维护林府的信誉,特别是少爷的声誉,谁敢诋毁少爷,她是少爷的奶娘,一定追查到底,不会宽恕。经过这一番整顿,林府上下一时风平浪静。只是老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冬天很快就来到了,这天冷得很快。久病不起的老太太终究是抵不住这寒冬,虽然这大房子里面烧着碳火盆,盖着丝棉被。但是虚弱的老太太从骨子眼里面感到冷,她知道要走的时候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