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之和容成安已经出去了两天一夜,还没有半点儿讯息传回来,柳如笙虽然不让底下的兵士出去寻找,但他自己早已忧心如焚,天天站在营房门口踱来踱去,向北眺望。
前行营的副营长实在是看不下去,走到跟前,斗胆相问:“柳将军,还是派人去找找吧,北疆腹地,深山密林,那些蛮夷人狡猾着呢,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咱们便是后悔,也来不及呀。”
柳如笙长叹一声,他何尝不担心儿子的安危,但眼下边界上的这支军队,训练尚且不足,又对北疆腹地的地形完全不熟,贸然派兵,出去寻找柳方之儿人,那极有可能,没找到他们,反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身为镇北军的统帅,柳如笙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副营长,你代我传令下去,众将士操练不可惫懒,不管你们营长还有柳公子在或不在,每日早起晚归,披星戴月,不能有丝毫懈怠。”
家国大义在前,柳如笙更担心的是,不久的将来与北疆蛮夷的沙场一战,若是不让镇北军尽快的去熟悉敌方的套路和战术,以后就会吃亏不少。
却说柳方之和容成安出了栾城,直奔北边,这会儿已经到了高山密林的寒苦之地。
这地方常年冰川凛凛,寸草不生,处处透着冷意,两人刚刚走进树丛,就不由得浑身直打颤。
“唉,成安,看来我们还是准备的不足啊,原想着已经是夏天了,可没料到,边界这里呀,还在冬天呢。”
柳方之搓一搓胳膊和耳朵,站在原处,四下观望。
“成安,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换个思路,一直以来,我们都断定,北疆蛮夷一定生活靠北,可是却没想过,天地之大,东南西北,他们都有可能去。”
容成安不甚明了:“你是说……”
“咱们就是从南边过来的,那头就不用再去了,可是东边和西边呢,不妨也去看一看。”
柳方之的提议,容成安没有立即应下,他觉得眼下只有两个人,若是再分散开来,真要遇上北疆蛮夷,实在是难以对付,自身安危都难保。
“方之,咱们还是在一块儿吧,说去哪个方向一起去,探完了,哪怕再去另一个地方呢,就俩人,你说说,我们还能分得开吗。”
容成安的忧心忡忡,理性分析,柳方之听了,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可是终究按捺不住想要找到蛮夷的急切心理。
他告诉容成安,越是人少,反而越好追踪,北边儿肯定是跑不掉的,那些人落叶归根,最终要回到北疆,可眼下没去找过的东边和西边得尽速去探,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狡猾,偷偷溜掉。
柳方之与容成安商议了半天,对方才勉强答应,两人一边儿一个前去寻找,但不可深入密林太远,一个时辰之后还在原处见面。
“方之,你记得过去的路上一定要做记号啊。”
容成安还是万般的不放心,柳方之却只是嘿嘿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忙。
“你忙你的,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折返回来,在此处相见。”
两人都没想到,这样一个约定,这样的一东一西,会遇上巨大的危险,也由此埋下引子,激起了信和帝要采取强硬手段,对付北疆蛮夷的决心。
柳方之一路往东而去,东边的密林比北边要好走的多,路上幽静极了,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
他百无聊赖中喃喃自语:“看来这帮家伙也着实够笨的,根本没想着往别的地方躲,一躲,就只会留在老巢,等着我们越国的军队前去攻打。”
走着走着,柳方之的眼眸放亮,真想不到,密林中居然还藏着一个村落,看上去不过只有五六户人家,观其穿着打扮,不像是北疆蛮夷,倒有几分像是越国人。
不过对这突然出现的村子,柳方之还是存着几分小心的,他趁村民不注意轻轻一跃,上了树冠,细细的观察着,许久才发现,村子里的人有些奇怪,大多是老弱妇孺,而不见精壮男子。
并且听他们的对话,好像对这样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
奇就奇在这里,据柳方之所知,越国征兵方面,向来不似历朝历代一般那么严苛,信合地宽厚,他对百姓极好,并没有制定下什么强征入伍的指令,每家每户不至于没个男人那为何,这样一个村庄却连个男人都看不见了?
柳方之正在惊奇间,忽然听见有孩童哇哇的哭声,他疑惑地向树下望去,发现林间出现个深坑,那孩子掉在了深坑里,有妇人扑过去,急得大喊,奈何满村都是老少,没人有那个力气,能够把孩子救上来。
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柳方之见孩子在受苦,毫不犹豫就冲下树去,跳进深坑,托着孩子,一跃而起。
孩子吓得浑身颤抖,妇人连连道谢,村民都对柳方之赞誉有加,他正感慨能够帮人之时,脑中猛然微光一闪……
“不对,这事不对,为何林间突然会出现这么一个深坑?难道村民日夜由此经过,就没有察觉吗。”
正暗叫不好,却见那些村民纷纷后退。
“你们……”
柳方之觉得不对,抬脚就欲上树,可是已经迟了,四面突然涌来数个精壮男子,个个手拿刀戟,观其打扮衣着,赫然就是北疆蛮夷部族。
真是没有想到啊,北疆人居然已经窥得他的行踪,而且为了抓他,设下这么大一个局。
本来应付这些人,柳方之的武功绰绰有余,奈何对方实在是狡猾可恶,为了钳制住柳方之,居然连孩童和妇孺都动用上,那些精壮男人,丝毫不在乎他们的安全,抓着几个孩子和几个妇女挡在前面,让柳方之施展不开,只得尽全力去周旋,尽量避免伤到孩子。
数十招过后,饶是本领高强的柳神捕,也架不住这些人的谙谋,颇有些吃力。
恍惚间,为了将一个孩子从刀刃下推开,柳方之脚底下打了个转,却正好让那些蛮夷人得空,一刀劈过来,砍在他的右肩上,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啪嗒”一声,数千里之外,容小双正在铺子里忙着,手里的酒壶突然掉落在地。
她早起就心绪不宁,干什么都是不得章法,与以往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