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走了。
无声无息的,直到日上三竿,昏睡的阿苏从梦中惊醒,大叫着在卫府四处寻找老爷子的身影时,众人这才知晓,原来那个昨日前来卫府做客的老爷子离开了。
卫岳心头有些怅然若失,似是有些必定可以谋划的事情被落空了。
他突然想到昨天老爷子对他语重心长的说的那句话。
“不只是所谓阴阳才有相生相克的,这时间大多的事物都是这样。”
“这个晚辈自然是知晓的。”
“不,你并不知道。”老爷子眼带笑意的看着卫岳,明明是笑意充斥,可他却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和无可奈何。
不知道老爷子的话里究竟是什麽意思,直到现在他也依旧不明白。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一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
“请前辈赐教!”
卫岳郑重地想老爷子行礼说道。
“你非我之类,多说无益。”老爷子摇了摇头,似是并不愿多说些什么。
卫岳面色尴尬,却又不敢强行多说,只得称是。
然后,二人的聊天似乎就言尽于此了。
紧接着,刺客突现,光明正大入门杀人。
似乎自己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那人身着古朴宽大的修行道服,黑纱遮面,只能看清一双凌厉的眼睛。
索然眼神中尽是杀意,但那种美丽却让人难以忽视。
这是个女人。
这厮卫岳的第一个念头,来不及多想其他,随机大声喝道。
“你是何人!”
说话间,卫岳身体靠前,挡在老爷子身前。
那人不答话,眼神扫视一周,在老爷子的身上停了一下,然后目光停留在卫岳身上。
“你究竟是何人!”
卫岳再次大声喝道。
“你是卫岳?”
那人冷冰冰的问道。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是何人?”卫岳心中知晓,此人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目光略微一凝,缓缓说道。
“杀你的人。”
话音刚落,那人手中随手结了几个手势,猛地向前一推,须臾间四周突然多了无数的刀剑直奔卫岳面门而来。
“前辈快走!”
卫岳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老爷子,并拼命的大声喊道。
但是,江湖纷争,喘息之间便能决定生死。
然而此时,无论做什么都已是为时已晚。
卫岳紧闭双眼,像是迎接死亡一般,坦然的昂起胸膛,等待刀剑加身的那一刻。
可是过了许久,卫岳却丝毫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痛苦,甚至是一丝感觉也没有。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刚刚直奔自己面门而来的刀剑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跟那来历不明的人交战在一起的刘燃。
“该来的总会来的。”
卫岳的耳边响起老爷子淡然的话语声。
只见老爷子安然的坐在凳子上悠闲地看着交战的场面。
“多谢前辈搭救。”
卫岳跪倒在地,冲着老爷子大礼参拜。
“不用谢我,都是因果。”
说着话,老爷子挥了挥衣袖,只见与刘燃交战的刺客像是被人施了仙法一般,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根木头,然后直挺挺的从一人多高的半空之中栽倒在地。
在那一刻,卫岳觉得自己赌对了。
可是昨夜的卫岳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而昨日刺杀他的女刺客,此时却变成了自己人,带了个银色的半脸面具,跟在阿苏的后面。跟昨日一样,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毫无目的的跟在阿苏的身后。
自己多次想跟那名刺客谈一谈,询问一些东西。
可总是在女刺客的眼神之下退却了。
她的杀意像是天生自带的,或是仅仅只对自己才有的杀意。
阿苏在冷静下来之后,落寞的回到了房间里,看着昨天老爷子临走前留下来的那两本书。
干净、简朴。除此之外,似乎这两本书就在也没有其他的特点了。
“老头啊老头。我究竟有什么优点值得你这样。”
这两本书一本没有名字,那本没有名字的阿苏能猜出是什么,无非是老头子自己多年的感悟和体会。
另外一本书封面之上安静地写着两个大字。
《列子》
列子,列御寇又号冲虚真人。
一个将武道修炼真正系统划分、统一命名的人。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凭虚御风八百里,不坠其势”的人。
被后世之人称之为武圣。
凭虚御风八百里,不坠其势。
没有其他,仅仅只是字面意思。
列御寇乘风而起,疾行八百余里,仍有余力斩尽袭扰贼寇,悠然而返。
在他的崇拜者眼中,他就是实打实的仙人。
而这本《列子》,便是他倾心所写,其中《汤问》篇更是被称之为入道之作。
招式之间,语句之间尽是大道之音,大道之行。
就连一向不服人的老爷子也不得不赞叹一句,
“列御寇是这世间,最接近也是最契合道之本意的人。甚至于老聃再世怕对于道的理解也不如他多矣。”
这是老爷子眼中的列御寇,但是在武者修行武道之人的眼中,列御寇还有另外的一个称呼————“千年武道第一天才”。
阿苏看着这本书,心中有些了然。
或许在老爷子的眼中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纯粹的武者。太纯粹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譬如卫鞅、譬如吴起、譬如诸葛武侯。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在我身后?”阿苏有些烦躁的说了句。
她不说话,依旧默默的站在那里。
看不出情绪,看不清表情,也无法断定她的想法。
面对这样的人阿苏是没有办法的,老头子教他的并没有关于对付这种人该怎么办,尤其是压根就不知道根底的人。
“昨天老头虽然说让你跟着我,但是你也不必勉强,另外我也不是特别喜欢让人跟着。”
阿苏回过头看向她,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出究竟。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阿苏努力的在听,希望能听到一点声音,但是耳边却是静的可怕。
“你能不能说句话,嗯也行。”
“嗯。”
“。。。。。。”
阿苏抓狂了,从小到大他就从来面有见过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哑巴也会咿咿呀呀。可眼前这个人从见到她第一面一直到现在就说了一个“嗯”。
饶是自己再怎么能说,再怎么会说貌似也没有办法让一个压根不想说话的人开口。
“那个,能不能说点别的,譬如你是谁?叫什么?家在哪里?干什么的?或者什么其他的都可以。”
她像是雕像一般,站在那里依旧不出声,甚至是动都不动一下。
“听说你是阴阳家的,所以阴阳家的都是哑巴吗?或者说,都是傻子?”
阿苏白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她,没好气的说道。
随手翻开老头子留下的那本《列子》,心中却再思索着怎么能让他开口说话。
“阿奴。”
就在阿苏还在思索的时候,她开口了。
“嗯?啥?”、
阿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绕着她转着看了起来。
“阿奴?什么阿奴?你的名字吗?为什么叫阿奴?”
阿苏嘴里不停地问道。
“再多说一句割你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