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家里生活不好，吃穿什么的，钱什么的，都是捡着最好的给了他。
身为女儿的她，什么都没摸着了。
这横不能养来养去的，养了个白眼狼吧？
其实说实话，这事就怪杜大娘，是她没把自己儿子给养好了。表面看着挺憨厚的，其实内里就是个自私的人，凡事只想着他自己，他自己痛快了就行了，哪儿管别人的死活？
可惜在她娘眼里，儿子再不好，那也是宝贝疙瘩，绝对不能伤着碰着的。
杜大娘被她劝了一会儿，心里也明白了，遇事不能自己跟王翠兰干起来，有什事让张晓清跟她说去。自己在那儿说一顿，就是吃力不讨好。
可知道归知道，真要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杜大娘躺床上开始寻思着怎么跟张晓清说这事，看她闭上眼，张晓英以为她要睡了，就端着碗出去了。
年三十，家家户户都放鞭炮，这会儿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显得很是热闹。
看看别人家，再看看自己家。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明明只有几口人，却彼此都不说话，大过年的都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了。
她心里不是滋味儿，伸手敲了敲隔壁张晓清的门。
咚咚响了几声，张晓清才慢腾腾地从屋里出来。
他打开门，一看是张晓英，脸上也没露出喜悦之色，只淡淡道：“你回来了啊。”
张晓英道：“今儿个三十呢，你们怎么不出来啊？娘一个人在屋里，你们也不跟她说说话。”
张晓清道：“是娘说累了要睡觉，不想让我们打扰她。”
张晓英心里冷笑，说什么不想打扰，他要真的孝顺了，能把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的扔房里吗？
他屋里亮着灯呢，一家子的人都没睡觉。张晓英探着头，往里面瞅了一眼，王翠兰带着两个孩子都没睡呢。
三人坐在炕上，围着桌子，正在那儿玩呢。
小方桌上还摆着瓜子、核桃，还有一盘饺子和一盘切猪肉，两只酒杯和一个酒壶。
显然这一家子有吃有喝，乐呵的不行。
张晓英深吸了口气，想起杜大娘心里的纠结，她房中的冷清，再看看人家热热闹闹的感觉，顿时心头火起。
不过她也知道，这会儿跟张晓清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年三十的，她也不想跟他打一架。
张晓清显得有些不耐烦，也没请她进屋的意思，只冷冷道：“还有什么事吗？”
张晓英咬了咬牙，“没事了，哥和嫂子好好过年吧，横竖别管别人死活了。”
强压着怒火，愤愤地转过头去。
张晓清仿佛没听出她话里所指来，随手把门给关上了，啪嗒一声，还落了锁，好像生怕她会冲进来似的。
张晓英确实很气，气得很想在门上踹一脚。
屋里传出两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王翠兰问：“是谁呀？小姑子吗？”
张晓清点头，“是她，这么晚回来，也不说有什么事，就瞪着我看，那模样还挺吓人的。”
王翠兰哼一声道：“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不像话，岁数也不小了，一天到晚还没个正经的，大过年的也往外面跑，你可得说说她，让她别乱玩了，回头要是把名声搞坏了，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啊？”
张晓清道：“她不是和张国梁定了亲了吗？不会嫁不出去的。”
“定亲？”王翠兰撇撇嘴，“你当张国梁愿意要她吗？前几天我还听张老汉说呢，国梁跟晓英解除婚约了，人家要娶一个有钱人家的闺女了。张晓英以为自己上了个大学，就能飞上天了？人家国梁还看不上呢。”
张晓英在窗外听着，心里一团火烧着。
这像是个当嫂子的能说得的话吗？
她和张国梁的事，本来就是张国梁负心在先，怎么让别人传出来，就成了她自己道德不行，让人家瞧不上了？
有人这么说自己妹妹，张晓清却没反驳只随便“嗯”了一声，又道：“天不早了，你哄两个孩子睡觉吧。”
“不是说今天三十要守夜吗？”
“咱们守夜，也不能让孩子跟着熬着啊？都这么晚了，他们也困了，再说了，现在守夜就是那么句话，有谁真的熬到天明了的？大部分人都走个过场罢了。”
王翠兰道：“那你这么说，我也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挨家挨户的拜年呢。”
张晓清点头，“行，那你睡吧，我看着你们。”
他一口饺子，一口酒的就着，这一夜倒是一点不寂寞。
张晓英在窗底下听了一会儿，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也无处发泄。
这大过年的，一家人应该和和美美的，就算有火也只能等以后再发了。
她轻吁了口气，横竖也睡不着了，干脆弄点吃的，找无良和小寒烧烤去得了。
昨晚就想就着篝火烧烤，可惜那个时候没那条件，现在厨房里有猪肉，还有酱料，没吃完的饺子也有一点，正好拿来烤着吃了。
她进了厨房，地上有白菜、茄子，还有土豆和红薯，她布袋里揣了一些，又拿上酱油和盐，还有孜然粉和辣椒粉，看见窗台上挂着二斤猪肉，也都切成了小片。
看着地上还放着两瓶没喝的酒，这酒应该是张晓清买的，他喜欢没事的时候喝两杯，这过年这么好的日子，自然就预备下了。
横竖他这样的人，吃材料也不长材料，都便宜她得了。
连着酒瓶子就一起放进布袋里，就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了。
她进来的时候，就没锁门，这会儿开门出去，连声音都没有。
屋里张晓清在那儿喝着小酒，举着收音机，贴着耳边听戏呢，也没注意外面有什么声音。
张晓英拎着布袋从家出来，就直奔土地庙去了。
这会儿无良和小寒已经在土地庙前点了一堆火，两人用木棍子穿着两个地瓜，正在那儿烤地瓜呢。
听着村里传来的鞭炮声，小寒长吁短叹道：“你说说咱们混的这日子，大过年的连点汤汤水水都没有，就这两个破地瓜，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无良道：“行了，吃还糊不住你的嘴。有地瓜都不错了，我还以为咱们要喝一夜的西北风呢。”
他们回来的时候，在庙里找了半天，居然找到了两个拦了个头的地瓜。
有这东西吃，也好过两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小寒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到饺子味儿了？”
无良问道：“啥馅的？”
“韭菜馅的。”
小寒咂摸咂摸嘴，“记得我刚当上土地神时，有一回跟着自己师傅上天庭去。那也是大年三十，上天的时候，正碰上玉帝和王母正包饺子呢，就是韭菜馅的。”
无良道：“你胡沁什么，你还上过天呢？”
小寒拿着烤好的地瓜啃了一口，有点糊，并不怎么好吃。抹了一把嘴，“糠了。”
“又不是萝卜，怎么会糠？”
“要是这会儿有肉就好了。”
一提到肉，两人同时流起了口水，也就是这时候，张晓英拎着布袋出现在两人身后。
“想吃肉可以啊，我这儿有啊。”
小寒回头一看是她，顿时跳起来，“晓英，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出来了呢。”
张晓英道：“本来不想出来的，不过生了一肚子气，也没处发泄，跟你们喝两杯吧。”
她把布袋递给小寒，小寒欢快的接过来，把里面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有肉有菜有酒，还有一把刀。
小寒笑起来，“真是有什么来什么，你这想得太周到了。”
张晓英笑了笑，帮他一起把东西切了，然后找了些树枝清洗干净，把切好的肉和菜穿到树枝上。
她用大的树杈子搭在了一起，往上面一放，立刻做成了一个临时的烧烤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