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于这时终于尘埃落定。
这里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堂此刻狼藉一片,破损的桌椅和飞灰在地上含混成一片,唯一剩余的那人死状可怖,鲜血流了半个堂子,擦是擦不净了。南瑜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听声,嗯,声音沉闷却不粗杂,是上好红木铺的地面,怪铺张的,也彻底废了。
可惜了这红极一时的京城青楼,今日过后,怕是周遭的食客无人再敢来此了。
南瑜在这心疼东西,穆颜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抄起面前桌上的空茶杯对着南瑜就扔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道:“给你收拾完了摊子,您老这还得睹物思人一阵是不是?快到点!”
这祖宗饿了。
南瑜没回头直接背身抬手接住了杯子,没理会穆颜所说的,忙活了半天了,他低头刚想喝上口水,见是个空的也有些不满,他环顾了一圈,寻到了后厨的门便径直过了去,门锁着,他索性一脚登了,毫不意外地看见内中被绑成一团的掌柜厨师和真正的店小二等等一大堆人,嘴上皆被东西堵了,怪不得刚才没听见人声。
“呜呜呜呜——”那些人见了他个个急的不行,窥见他身后的大堂空无一人皆是一愣,随后竟是怕的个个泪眼汪汪的,唯有金大厨一个人高马大几尺高的汉子浑然不怕,反而怒瞪着他仿佛他是什么豺狼野兽。
“我长得是有多可怕,你们一个个见了我都怕成这样。”
南瑜蹲下身,随手扯了金大厨嘴中的白布,还没说话就听见金大厨:“我呸!要杀就杀你们这帮怪物,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老子解了冲老子来!!”
“怪物?”南瑜被他骂的摸不着头脑,反手指了指身后,道:“你说的是那帮?已经都挂了啊。我长得哪像怪物了?”
金大厨闻言一愣,胖的满是丘壑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就连着他身后的几人也是一时间忘了啼哭,全呆愣愣地看着他。
“那······那你······”金大厨天不怕地不怕,这时候倒有些结巴了:“你——”
“我怎么也没,不重要你知道吧!”
肚子这时候不争气地响了一下,在这不大的空间了听得异常明显,南瑜翻了个白眼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赶时间,好不好劳烦金大厨师您给我们哥俩先煮个面吃?”
“什么?!”
太守府中,秦太守原本正带着年轻貌美的小妾悠闲地游园赏花,这小妾是他近来新纳的一位,本姓姓花,年岁轻又貌美体贴,伺候的他十分舒心,比之前的几个偏房小妾来的让他喜欢很多,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今天天气正好,他正和他的花娘子赏花赏得开心,不想就猛地得来了这么个煞风景的消息。
听得属下探子的回禀,他勃然大怒,竟当众一掌拍碎了石亭中立着的青石石桌,花夫人吓得瑟瑟发抖,带着一众丫鬟侍女慌忙跪在地上,全都把头死死地埋在地上。
“旁的人也就算了,林总管怎么也能——!?”秦太守气的口不择言:“这群废物,养了全都是吃干饭的!!”
“大人息怒!”回禀的探子单膝跪于地上,浑然不怕眼前地上那一地的石头渣子,低声道:“原本刘沉几人很顺利地找到了楚楚姑娘,却在带她回来的当口被人截住,林总管带人去围剿,不想全员覆没在青楼之地······”
“行了行了听着我就闹心!”秦太寿脸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来,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满心的怒火,道:“那你们可有看清那人是谁?”
能将他府上兽化的守卫们连带着林总管一同解决还能全身而退的,绝不是平庸之辈,可是这等厉害的人物出现在了京城,为何他手下的探子从未发现过,他之前也从未听说过?!
“属下已暗中调查过,这人与他身边同行之人皆非京城之人,似乎······”探子的声音低了许多,他看了眼一边跪了一地的莺莺燕燕,悄声道:“与大人一直在打探的‘那边’有些关系。”
秦太守这一下一时间没了声音,他眯起了眼睛,似乎那探子说了什么很令人费解的话,他摸索着找桌子想要扶着坐下,却猛然间想起来石桌方才已经被他一掌拍碎了。
“桑梓岭······”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他太过于熟悉,眼下乍一脱出口,甚至有些不真实之感。
日落西山,晚风已起,晚霞如火映衬在太守府这片姹紫嫣红的花园之中,秦太守的脸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阴影之中,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突然一阵大笑,带着他那张已然苍老的脸上的褶皱尽数展现。
“终于出现了么······”他咬着牙眼中蹦出了亮光,那似人又似兽的表情此刻异常诡异,就连身边跟随他多年的亲卫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激动到哆嗦的手,想要马上见到那两个他已经渴望这么久的人。
年轻的肉体和强大的力量,这是他期盼了太久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
“好——好!哈哈哈!!”秦太守这一瞬间脸色骤然间好转了许多,他放声大笑间那几名暗卫起了身,贴身的侍女赶忙上前扶着老爷慢慢地踱步走出这间亭子,余下花娘子带着她的丫鬟仍旧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大人,敢问这几人怎么处置?”暗卫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
“老夫今天心情好,今天吃肉!”秦太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没再回头多看一眼方才自己还搂着的小妾和耗了大量的精力所筑造的庭院,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了。
“亭子平了,这几个女人今晚可以吃了,旁的交给你,自己看着办!”
身后炸开的哭声和求饶声瞬时间响成一片,带着花夫人那婉转的啼哭声眼下也嘈杂难听,只是再也没能换回来丝毫的眷顾与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