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功夫不错啊,以前在哪学的啊?”
所有的人家终于都安静下来后,王伯才回过身,用一种极为惊叹的目光重新审视了一番默默地将扁担又挑回了的庭北,上前使劲地拍了他的肩膀两把:“好小子,真有两下子!”
“······过奖。”庭北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并不想提这些事情,而是自行将那颇为沉重的担子挑在了肩膀上,将话头换了个方向:“走吧。”
“哦对对对,先回家再说!”王伯一拍脑袋,指着村子中较为偏僻的一处小屋,引着庭北往过道:“就在那,来来来,你婶子应该做好饭了!”
那小小的茅草屋坐落在一片相似的房子中,看上去没有半点显眼之处,屋顶瓦棚好像也都不怎么结实,好像随便来个练过几天的便能一拳打平这一片。好在这里素来风调雨顺,应该也没有过什么大灾大难的,这才叫这的人能安安静静地居住这么久。
这种造房子的方式庭北只在大师兄那时拿给他的书里看到过,外面的人早就盖了砖瓦房子,结实又保暖,哪像这种还需要担心风吹雨淋的。
王伯毕竟上了年岁,刚才又同那年轻人兜饶了半天,这会子难免腹中饥饿,到了家门口便直接用力敲了敲那扇一整块木板竖着做的门,敲得哐哐直响,连带着庭北瞧着那屋子都几乎要跟着一起摇晃:“老太婆,开门开门,来客人了!”
“急什么你个天杀的!”屋子里面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女人的声音,显然也上了年岁,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门被猛地一下子从里面拉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气冲冲地对着门口吼道:“一天天的饭做好了也不见个人回来,饭凉了知道回来要饭了!你怎么不干脆饿死在外面得了!你个······”
她骂到一半突然发现对错了人,眼前不是她家的遭老头子,而是一个面生的英俊少年,正挑着自家的扁担瞪着双眼瞅着自己,而老头子则是站在一旁悠闲地抖了抖脚上的土,有些幸灾乐祸道:“都告诉你家里来客人了,真是都不给我留点面子!小伙子,这是你王婶。”
“——您好。”庭北只得干巴巴地同她问了句好,他是在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平常人家的夫妻他往常在外见得甚少,见到的也多半是非富即贵人前夫妻两个相敬如宾,这种见面就吵得恨不得对方赶紧死一样的两口子他一看就觉得头大。
“呀······小伙子对不住!”她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随即换了脸色看向庭北的脸色堆满了笑,连忙接过庭北肩上的担子将人迎进了屋里头,口中还不住念叨着:“真对不住,婶子不知道你来了,让你看笑话了,快进来快进来!”
王伯已经自行晃悠着进了门,正在门边上磕着鞋换了双舒服些的麻鞋,庭北脸上这会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了,他木着脸任由王婶将他拉进了屋子,王婶还不忘转头把那扇破木门拉上。
屋内的摆设同屋外看上去的一样简陋,巴掌大的地方锅碗瓢盆全挤在了一个小角落里,下面烧着炉灶子,被一块破着洞的旧帘子挡着,一张破旧的方桌摆在屋子正中间,上面还隐约有些擦不出来的油渍,显得油光锃亮,底下还有几个低矮的木凳子,后面就是一张不大的床榻,上面铺着两张显然使用了许久的床褥,已经薄得不足两指了。
“这突然来了客人,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婶子这会再炒两个菜,你先坐啊!”王婶不由分说地把庭北摁在了木凳子上,边说着边朝着那边还没熄火的角落里走,便招呼着自家老头子招待客人:“老头子,快把家里的好茶好酒翻出来啊!”
不用她说,王伯那边已经在忙活起来了,他猫着腰趴着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大大的盒子,带起的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擦了把自己脸上的灰,奋力地将那个尘封已久的大盒子使劲掀开。
王婶在那面帘子后面正忙着炒菜,饭菜的香味不多时便热腾腾地围满了屋子,庭北曲着一双长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忙活的夫妻俩,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该去阻止这有些热情过头了的夫妻俩。
那盒子里是各式的小盒子小袋子,还有半瓶塞子塞得紧紧的酒,看上去也有年头了,王伯用手扫了扫那上面的灰,转头问庭北道:“小伙子,你是喝茶啊还是喝酒啊?”
“啊?不必······”庭北刚想说他什么都不用,那边王伯已然将一盒子茶叶和那半瓶子酒都拎了出来,拿起一旁的干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和土,边把它们放在了床上边冲他摆摆手道:“不用客气,到了王伯家,你就当到自己家里一样!”
庭北:“······”
事情好像在往意料之外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王伯不知从哪弄出了个小小的茶壶和几个破了口子的泥杯子,一旁的架子上烧着水,他打开茶叶盖子往茶壶里一股脑倒了一大把茶叶,随即马不停蹄地倒上滚水,茶香顿时洋溢了出来,也说不上是什么好茶,庭北粗略地闻了一下,像是陈年的信阳毛尖了。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多担待啊!”王伯将茶壶放在了一边,倒了杯茶水托着递给庭北:“喝酒前还是喝点茶水养胃,你这小心烫啊!”
“多谢。”庭北接过茶水低头吹了吹,茶色轻浅有几片浮沫在上面,只低头抿了一口润了嘴唇并未入喉,茶水因着还未泡开的缘故,淡的也没什么滋味可言。
王伯将那酒瓶子放在了桌上,随后又进了厨房将王婶刚炒好的菜一盘盘端了出来,有原本就准备好的丸子萝卜汤和溜好的白面馒头,腌好的白菜装在小巧的盘子里,还有刚才现炒的醋溜土豆丝和炒鸡蛋,纷纷被摆在圆桌上。
庭北沉默地看着这一桌简单的菜色,心底眼底说不出的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