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胡乱思绪中却是有什么抚上了她的头,轻轻揉擦。她抬头,对上一张玉雕俊颜,还有那双勾人黑瞳,她微怔……
“为何还不入睡?”低沉的声音缓缓飘过。
蝶雪一双水眸瞧着他将外袍脱下搭于架上,他终是回了!又瞧着他向床榻边步来,蝶雪突地站起,冷沉眉峰微挑:“去哪?”蝶雪边套着绣鞋边呵呵笑道:“我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我还是去外间软塌上睡吧。”
套上绣鞋抬头间,眼前却被一堵人墙遮掩了整个视野,她将头抬高对着面前这张俊颜上的勾人黑瞳,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加速,脸庞微辣,是不是又一如既往的红了?
眼前这个娇羞可爱的女子,一双长睫如蝶翼般轻颤,眸清似水……一身白色褒裙,墨发轻垂双肩,忖得她粉嫩的容颜,格外的清新水灵……瞧得冷沉一阵恍惚?
继月儿离去后,任何人的碰触都是令他厌恶,烦躁的……可,可此刻他对眼前这个女子………………
他将她一把压倒在榻上,贪婪的急速覆上……她的唇,清新的幽兰香萦绕鼻间,令他更加神魂荡扬……
而如此突如其来的掠夺,令蝶雪刹间目怔口呆,头脑中一片雾蒙蒙的,此刻的她,倒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脑中一阵晕眩发不出任何指令,全身僵硬在那人身下,却判辨不出是该喜还是该怒……
那人身上的鸢尾香气扑鼻袭来……‘鸢尾姑娘’飞速蹿入蝶雪脑中,她惊醒……水眸猛睁,一把将他推开叫道:“不,不可以。”冷沉微怔,翻身躺下不语……尽自怔愣自己竟会如此冲动……可是心下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心思却远远超越了他此刻的怔愣……
蝶雪顶着火烧般的面颊急急起身,慌乱的抓着前襟奔下榻去,背后依旧低沉的声音响起:“雪儿方才所说,愿意陪我,可是真心?”
蝶雪瞬间僵化,他居然听到了!他居然听到了……她无语,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他……
冷沉见她不语,唇边勾起一记自嘲:“呵!我竟然会当真?”蝶雪闻声本能的转过身来,话从唇中脱口而出:“那是真心话……”玉指贴唇,她怎么会说这句……
冷沉黑瞳中闪过亮光,唇角微翘:“既然如此,那便过来。”蝶雪水眸顿睁,神色有些慌张,玉手紧紧抓住褒裙前襟,有些语无伦次:“就,就算是真的,你,你也不能……不能如此啊,你这,可是……可是耍流氓,小心本姑娘……本姑娘……”
“如何?”冷沉坐直了身子瞧着她紧张的模样嘴角上扬道。
蝶雪见他坐起,慌乱中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瞧着他有恃无恐的那翻模样,面上生起一丝愠色:“小心本姑娘这就悔了盟约,让你再重新找个假侍妾去。”与他共处的这段时日,蝶雪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说这个忙只有她能帮……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他厌恶所有人的碰触,为何唯独除了她……
冷沉一双黑瞳微视着她浅笑:“你可舍得?”瞧她面上加深了愠色,也不再多说,遂大手拍了拍床榻,很是平和的说着:“过来,像以往一样,只是睡觉,不做其他……”
蝶雪心中仍有忌惮,反正毒素已解也不用讨好着他,遂向外间步去,果断的丢下两个字:“不要……”
然而一阵卷风袭来,鸢尾香气扑鼻,她已然躺在了他的身侧,大手一捞,软被已将两人裹住,她亦已被冷沉裹入怀中……
蝶雪在他怀中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得他在她耳边低沉轻语:“你若再动,明日我便烤了小白,再将你锁入天阁。”
蝶雪闻言果真不再乱动,虽和冷沉相处时日仍是摸不透也看不透他,今夜的他更令蝶雪疑惑,他似乎多了一分往日里她从不曾见过的霸道?对她……
她不语,他亦不语……
良久,蝶雪终是忍不住低声问他:“你……”一个你字刚脱口却不知这后面该从何问起……她想知道,他既然曾说过不会于她儿女情长,却为何一而再的……吻她……况且他心中深藏着‘鸢尾姑娘’……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这份情感压制到心中一角,打算将它永久封存……三个月……三个月而已,三个月后她又将会变回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雪儿……
可今夜?今夜他又为何要对她如此?蝶雪疑惑不解,她想问,却又难已开口……
冷沉闻声双眸微睁知道她有话要说,却又迟迟不出下言?会不会是自己方才的粗暴吓着了她?那日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掠夺了她的初吻,令她气愤不已与他动起手来……今日却只见她慌张错乱,莫非自己真是吓着她呢?
他带着些歉意的声音低沉道:“方才……很是抱歉,莫轩明日会带回一样东西给你,作为歉礼吧。”
蝶雪闻言怔住,心中有些凉凉的,这……又是一记‘戏谑之吻’?竟是用一件东西抵过?他竟然又一次戏耍了她?她的吻竟是这般不值钱么?心中凉意岑岑间夹杂着一股怒意缓缓蔓延……
蝶雪使劲全身的力气挣脱他的束缚,跳下榻去伸出食指直指冷沉,横眉冷对的吼道:“你若胆敢再碰本姑娘,本姑娘便扒了你的皮!”
冷沉挑眉瞧她,还以为自己把她给吓着了,如此看来她是一点儿也没被吓着,倒是自己多心了。他抿抿唇微勾回她:“好,日后若雪儿不允,我便不碰雪儿。”
蝶雪眯眸瞧着他微勾的唇角,他竟然还笑?如此轻薄了她,他竟还笑?鼻子有些酸酸的……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遂自跨出里间,当她跨过外间的桌子,撇过上面的那盆鸢尾时,脑中突然闪现一道惊人的念头……她想即刻将这盆染血的鸢尾毁去……她不想再看见它,此刻只要是瞧着它,不管是正眼还是余光,都令她心中烦躁不堪……也不知是不是所谓的嫉妒心作祟,对‘鸢尾姑娘’他能一次一次的控制不住情绪……对她,他却是一次一次的戏谑……她只觉心中恨恨的,鼻子却是酸酸的,水眸中渐渐生出雾气……她极力的忍耐着……
桌上的那盆鸢尾着实是令她瞧得愈发的烦躁,蝶雪一把端起那盆鸢尾大踏步的跨入里间,将鸢尾重重放到冷沉床榻边的一方案上,恨道:“往后别将它放在外间,我生来便讨厌鸢尾,瞧着碍眼。”还没等冷沉回话,她已踏步离去……不一会儿,她又端了盆清水进来,重重放到地上,恨道:“往后白日里你自个儿先将水打好咯,免得夜间在外面弄得滴滴答答,吵着我。”
蝶雪一阵进进出出遂自说着,也不瞧他,说完便转身离去……弄得冷沉倒是有些莫名?今夜他似是真把她给气着了……好似要分割这里间外间的,与他划分界限?
再看鸢尾,眉宇间虽充斥着冷漠,眼前还是会飘过月儿的面容,双眉微蹙闭眸,不再去看……抬掌凝聚力量想再次将它毁掉,却迟迟未出手,力量逐渐变小,大掌缓缓收回。现下,没有了那日愤怒与绝望的驱使,他仍是无法下手……
当他在门外听着蝶雪的自言自语时,他的心在颤动;当他听见她说:‘我若说,我愿意陪他……’时,他的心中涌动着一种喜色,他……是喜悦的。
他很莫名,他似乎在这不知不觉的与她相处间,动了情愫……可是……若月儿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能决绝的放开月儿吗?他能毫不犹豫的选择雪儿吗?亦如这盆鸢尾,再次送入眼前,他却不能如那日一般,毫不犹豫的一掌将它毁去……
雪儿……雪儿……嘴角勾起一记笑颜,她的如此做法,倒是令他看清了一些东西……若放不下,他又怎能再去让雪儿也沦陷至此……而今他倒是庆幸方才没有真的……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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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山庄
几日休养下来,菱月身子虽还有些虚,但平常走路倒还游刃有余,这几日里她心中时时记挂着小木屋的蝶雪,也不知她独自一人如今可好?也不知她会不会忍耐不住,而独自回了焚骨殿?如果是那样,她会不会现下正独自悲伤?
菱月再不敢多想,她必须即刻启程赶往小木屋,她必须马上见着蝶雪,见着她安安稳稳,开心的笑着……她快速的整理着衣裙,配着身上配件……
提着茶水进来的玉儿,瞧见她飞速的整理着着装,忙问:“姑娘这是要准备去哪儿?”菱月回身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玉儿淡淡说道:“我如今已将养得差不多了,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请代我向你们庄主道谢。”说完便要离去,玉儿一把扯住她的衣裙哀求:“姑娘不可,姑娘身子还虚得很,姑娘如此便走了,若是路上有何闪失,玉儿如何向庄主交代呀?”
菱月玉手一挥,冷道:“你如何交代与我何干?我与你们庄主无甚交情,你也无需交代。你若再敢拦我,修怪我无情。”说完便转身离去。
瞧着她的背影愈走愈远,一抹月白色从窗边缓缓走出,玉儿连连跪下:“庄主……”
端木西斜斜一笑,拍了拍玉儿的肩膀,温润道:“唉!伺候这样冷的主,也是难为你了,起来吧。”遂又瞧着菱月远去的方向,有些挑衅般的邪笑着:“无甚交情?好一个无甚交情?哼哼哼……”飞身便向菱月追去,他倒要瞧瞧,她如今确有何要事如此急着处理。
菱月身子还未全好,只走了一小段路程,便有些气喘吁吁。她找了个街角坐下想休息片刻,因容貌绝美,令街道中人频频驻足欣赏……瞧得她浑身不自在,不得不起身继续赶路,却被一伙流氓地痞拦住去路:“大爷我真不知这凡间还有此等尤物!敢问这位仙女可是在天界犯了天规,被贬下凡的吧?”
菱月清冷的眸中,冰冷如霜,淡淡冷喝:“滚!”那带头地痞,摸着嘴角那撇胡子一阵奸笑:“哟,还是个带刺儿的仙女儿,大爷我喜欢……”菱月指尖轻弹,已一颗石子入喉,咔得那地痞脸色涨红,捶胸顿足,旁边的小喽啰通通为上帮忙……菱月冷冷一瞥尽自离去。
吐出石头的地痞,满目怒意领着那群小弟正欲去追,突见眼前一亮,一抹月白袍挡住了去路,端木西斜斜着嘴角:“敢抢本庄主的夫人?”手中羽扇展开间,那地痞瞬间银针入喉,已当场毙命……惊得四下尖叫不已,端木西却一脸惊讶:“呀,兄台这是怎么了?各位看见了,本庄主可没碰他啊!”嘴角勾勒着邪笑,飞身向菱月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