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是想和我讨教，在哪儿都一样，不如在这儿吧！”
赵明瑜弯唇浅笑，一双眸子清澈灵动，“我已退让一步，堂姐难道要做个半步也不肯退让的人？”
这儿都是些贵妇人贵女之流，当着这些人的面撒泼蛮横，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当然，这也得杨萍有这个脑子，才会顾虑到这么多。
“我……”杨萍有点犹豫，可一想到太子殿下还在那儿等着，便又道，“在这儿怎么行？半点都不清静，还怎么讨教？”
“我说端容堂妹，你到底去还是不去？要是再拖拉几下，红拂女都快开始了！”
杨萍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见她还是不表态，就干脆说道，“你要是不肯和我们过去，我就告诉伯娘，说你不把我这个堂姐放在眼里，自视甚高！”
伯娘可不是真喜欢这个赵明瑜，要是叫伯娘知道赵明瑜对她这般态度，定然会更加恼怒的。
可不管杨萍怎么说，赵明瑜就是没起来，反而冲她一笑，“堂姐若是敢与母亲说，那便就去说吧，我绝不会阻拦。”
这个没脑子的杨萍，被人当枪使还把人当恩人。
多像从前的她。
不过，她现在还愿意放杨萍一马，倘若杨萍再继续挑事，那就怪不得她了。
“你！你敢威·胁我？你别以为我不敢！”
杨萍瞪着眼睛，伸手指着她，怒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别把我惹急了！”
“哦？惹急了你，你又要如何？”赵明瑜轻笑一声。
“……”不知为何，一见她这般笑，杨萍就觉得背脊凉凉的。
听说这赵明瑜厉害得很，尤其是会背后使阴招！
可今日这大半天了，也没见她有多厉害的，这会儿别是要反击了吧？
可自己也没做什么啊！
“伯娘的女儿，应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你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又怎么配得上做伯娘的女儿？”杨萍没辙儿了，说来说去也只能扯些这个。
赵明瑜嗤笑了声，然后就转过了头去，压根儿不理会她了。
可杨萍见她无视自己，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想用蛮力拉她，“你快给我起——”
“放肆！”
赵明瑜神色骤冷，目光如冰冷锐利的刀，直直地扎向她，“杨萍，我是认了大长公主为义母，也认了杨家一干亲戚，可你不过是个出了五服的，一声堂姐，是抬举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今日·我不愿随你过去，你便要用蛮力，可见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赵明瑜便用力一甩，甩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
原本几人都是小声说话的，戏台上声音又大，并不会有人注意到。
可这会儿赵明瑜故意拔高声音，别说是谢大夫人听见了，就连戏台上的戏·子，都有过一瞬间的怔愣。
众人纷纷回头，朝她们看过来。
杨萍见了，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站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
几个少女到底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压根儿不知该如何处理。
唯有赵明瑜，一脸淡定，冷然道，“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你我虽非男子，但君子也不局限于男子，女子照样可以。”
“萍堂姐，你今日强·我所难，我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我便不会再给你留情面了，你好自为之。”
强人所难？
赵明瑜神色极为凝重，让人见了，便觉她说的都是真的。
何况比起一个微不足道的杨萍，众人大多都是捧高踩低的，自然就偏向了赵明瑜那一边，对着杨萍指指点点。
“我原先也听说过，这个杨姑娘吧，和清河王并没太大关系，两家是早就出了五服的，可偏偏她还寄住在王府，脸皮也是有够厚的。”
“我听她喊大长公主为‘伯娘’，还以为她是大长公主嫡亲的侄女呢，原来是个出了五服的啊，那就八竿子打不着边了。”
“快看她，小姑娘家家的，脸皮竟有这样厚，半点也不脸红！”
“这有什么的？方才端容郡主不是说了么？她会强人所难，还会用蛮力，脸皮厚也就不足为奇了。”
众人边说着，还边在清河大长公主和杨萍之间来回看看。
几个有诰命的，此刻少不得劝清河大长公主一句，别太好心了。
清河大长公主脸色并不好看，剜了眼杨萍，为了不节外生枝，只得忍住。
快了，谢世子夫人点的“武松打虎”就快开始了。
她就再忍一忍，让赵明瑜暂且先得意一下。
至于萍姐儿……
一个出了五服的丫头，又有什么要紧的？
杨萍到底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此刻被众人这般议论，脸皮早已红得能滴血了。
杨萍攥了攥拳头，可想起太子殿下还在等着，就烦得很。
如今可怎么办？
赵明瑜不肯跟她过去，她也不可能随便找个人过去应付。
烦死了！
杨萍忍了又忍，想着她还是得过去和太子殿下说上一声，免得太子殿下一直等着。
想罢，杨萍便朝赵明瑜冷哼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开了。
可众人见她这般，议论得就更欢快了。
“你看看她，大长公主可都还在这儿呢，她这一声不吭的，就跑开了，真是没礼数！”
“行了行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姑娘，你还能指望她什么？”
“这倒也是，算了不说她了，扫兴！”
众人说了几句后，便都没再提起了，又看回戏台上。
……
戏台上，正好开始唱起“武松打虎”来。
扮“武松”的那人唱了几句词后，扮“老虎”的就从侧边入场了。
赵明瑜对戏曲就是再不感兴趣，可唱到这出“武松打虎”时，也看向了戏台，神色极为专注。
这出戏，是谢大夫人点的。
谢大夫人能安静地待到此刻，必定是早已准备了坑等她。
只是，戏台上依旧唱着武松打虎的戏码，并无半点不寻常之处。
一直到这出戏唱完，也未出现任何不寻常。
赵明瑜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双眸紧紧地盯着那个“武松”。
“武松”收了棍棒，面向众人道，“我郭家班素来有个规矩，临近收尾时，要向主人家送份礼物，不知大长公主可会嫌弃？”
清河大长公主一听，装作十分惊讶，笑道，“本公主不过是听一出戏，还能收份礼物，又怎么会嫌弃？你只管送吧！”
“武松”一听，朝众人拱手，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赵明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