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苏荃的歌声,只是完美阐述了这首歌的背景故事。
那么燕月这首歌的灵魂,绝对就在杨真的陶埙和骨笛上。
因为,现场的所有观众,都是在这两种乐器近乎迷幻的催动下,直接穿梭了时空,来到了燕国的城郊外,来到了潇潇的易水旁。
在此之后,荆轲刺秦的故事,方才以惊心动魄的方式,徐徐展开。
这两样乐器,才是绝对的核心。与之相比,苏荃的歌声只不过是辅助罢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奔着苏荃而来,买下了这张专辑的人。在听到这几首歌的时候,会露出不以为然,甚至是不太喜欢的感觉。
哗宾夺主。
用这四个字,或许有些过分了。
但在这四首古风歌曲里面,毫无疑问的,杨真这个乐手方才是绝对的核心。而原本的主角苏荃,在这几首歌里面都沦为了配角。
再加上,现场听杨真的歌曲演奏,跟音乐光盘里面的音乐演奏,毕竟有很大差距。
尤其是那种历史沧桑的醍醐味,只有在现场,在这种皓月当空、万籁俱静的时候,方才能够产生这种无以伦比的代入感。
“这么好听,这么经典,这么优秀的歌曲!我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一时间,悔恨之意充斥着众多音乐爱好者的心中,令他们垂头丧气,悔恨无及。
当然,这只是对于那些音乐爱好者而言。
他们惊叹、他们感动,他们丧气、他们悔恨。
七情六欲,各种感情,都同时掺杂在了这些人的心中,表现在了这些人的脸上。
可那些不可一世,自视甚高的院校教授们呢?
这些人,可不是寻常的音乐爱好者能媲美的。他们可都是精通音乐,普遍拥有专业水准,甚至是极高造诣的专家教授!
这群人听了杨真一首现场演奏,会露出怎样的反应?
是否,跟那些音乐爱好者一般无二?
答案。
当然不是!
抛开那些肥头大耳、满腹草包,欺世盗名的假评委不说。
无论是戴眼镜的老头,还是那几个所谓的刘教授、王教授。
这些人此刻,统统都只有一个表情。
那就是震惊!
甚至更具体一些,应该用‘惊骇’这两个字来形容,更为贴切!
他们沉浸音乐之道,已经多年。本身就听过无数次的神级现场,听过无数次的乐器演奏。
但他们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种音乐!
更准确的说,是他们活了一辈子,也没听过骨笛和陶埙所演奏出来的,这种独一无二的音色、音线,甚至是音准、音高!
长笛、古筝、二胡、唢呐……钢琴、吉他、提琴、军鼓……
这些出身于音乐院校的专家教授,几乎听遍了世间一切乐器!
但今天,震动他们耳膜的,却是他们前所未有、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不,不能用‘声音’两个字来简单概括。
更准确的说,是杨真的演奏,完全颠覆了他们有生以来,所学习的音律、音节,乃至于所有一切关于音乐的知识。
就拿一个最简单的说吧。
音有七律,世人皆知。但凡是乐器,都有七个音阶,并且逐步变化,循环往复。
这一个,堪称是音乐界的共识,是最基础的定理!
可杨真所演奏的音乐里,完全模糊了这种音阶观念。那骨笛声,听起来似乎低沉呜咽,实则是高亢悲鸣之音。耳朵里听到的,跟人所感受到的,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同理,那陶埙之声,原本是低沉幽暗之声,但在杨真演奏下,却充满了萧萧易水,一去不返的慷慨悲歌之气!
甚至,直接说陶埙之中,充斥着一股子慷慨激昂的英雄气,也不为过!
这种感觉,跟耳朵里面听到的声音,又是截然相反,令人错愕。
倘若,按照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严格编写五线谱,进行记录的话。就会发现记录出来的声音,跟现场听到的这种感觉,截然不同、甚至是驴唇不对马嘴!
光是如此,就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更令惊怖交加的,还在后面。
杨真明明只有一张嘴,他是如何同时演奏两种吹奏乐器的?
无论是陶埙,还是骨笛,都必须要用嘴巴吹奏!可杨真只有一张嘴,刚才的舞台演奏,却同时响起了两种声音。
这简直匪夷所思,完全违反了自然法则!
光这些,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但这些专家教授最惊惧,乃至于惊恐的一点是,杨真将骨笛和陶埙两者的声音,在‘燕月’这首歌的最后阶段,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乐器声音。
而这个声音,更进一步的加剧了‘听觉’和‘感官’严重对立感。
这种奇特而沧桑的声音,大而小,高而低,快而徐,柔而刚。
同一个声音,竟然蕴含了几乎所有的音乐变化!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这个声音充满了立体感!
左耳朵,听到的可能是柔和如水的声音,到了右耳就是刚烈如火。
面前,可能是清风晓月,身后却是酷烈寒冬!
种种不同的声音,种种不同的音色,种种不同的感官刺激,却在同一时间,包容在了同一个声音里!
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只能是……
“大音希声。”
一名戴着眼镜的老教授,满脸迷茫之色的喃喃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种音乐,无法记载,更无法复制。我能感受到它从天空、从大地、从面前、从身后、从四面八方而来,以至于像是一只手、一张网,瞬间将我拽入了一个幻境之中……这种音乐,岂能人力所能为?”
另一个教授老者,也是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
“我能隐约感受到,有些声音,后发而先至,有些声音,先发而后至。有些声音,层层叠叠、缠绵不休。有些声音,凝而不散、从始至终……但这怎么可能?声音,居然被人精准操纵?”
还有人,泪流满面,好似梦呓一般。
“在这种音乐面前,所谓的五线谱、七音阶,都成了无用废物。它完全无法记录,甚至……没有音阶。它超脱了人类的范畴,也超脱了音乐的藩篱。与其说它是音乐,更不如称它为一种‘超时空态’,它覆盖全场、彻底改变了这个空间的性质。在这个独特的空间里,它毫无限制,它无所不能,它是真正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