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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沙漠深处

第五章《沙漠深处》

此时的大漠只有一种静穆,在这里汹涌的狂沙、飓风卷起的滚滚沙暴,都凝固在永远静止不动的表情里,那是蕴藏着无数危险的安宁。

——沃斯达士

5-1《艰难路程》

纳赛尔局长看看手腕上的表,嘴里念叨着:“九点钟了……出发吧。”我们来到院子里那台装甲车前面,局长张开双臂拥抱了我,嘴里讲着埃及语:“哈比比(埃及语兄弟)……哈比比……。”对那两位美丽的小姐,纳赛尔来了一个非常绅士的吻手礼。车前面站着两个头戴黑色贝雷帽,脚蹬黑色陆战靴手持AK-47的年轻警察。我们看了看那台黑色的道奇装甲车,嘿,真是美国的战车,六米多的车长、两米三的宽度,高度倾斜的防弹玻璃,棱角分明颇具野性的车身,高强度的装甲,粗大轮胎和高高的底盘,鼻子上有一个明显的羊头标志,弯着两个大大的犄角。整个车身线条突出十分霸气,不愧是美国军队用车。局长再三嘱咐两位警察:“路上有情况随时报告,一定要把法国同事们安全送到迪普斯井……。”接着他对我比划着:“运气好了两天……正常就是三天。”开车的警察叫阿萨德,另一位叫阿拉法特,我不由得想到:“呵……都是名人啊。”司机用浓厚阿拉伯腔调的英语对我解释道:“局长说,大概三、四天才能到……。”我们走惯了高速公路,真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才一千公里吗?”年轻阿萨德笑了一下:“到路上你就明白了。”

装甲车内部空间宽敞,对面安置着两排座椅,大约能容纳全副武装的士兵十个人。车里有六个射击孔,还配有无线对讲电台,驾驶汽车的年轻警察比划着说:“五百公里的距离……特别灵敏。”说着他打开了车里的音乐,一位女歌手在唱着悠扬婉转的歌,我们虽然听不懂她的歌词可是歌声是很美的。驾驶员对我们说:“这是纳赛尔局长最爱听的歌,是埃及女歌手乌姆·库勒苏姆的歌曲,她是阿拉伯世界最知名的歌手。”我想,“看来这次旅途应该不会寂寞了。”从艾斯尤特到迪普斯井,也就是埃及和苏丹的边境,中间要经过迈哈里格-新河谷省会哈里杰-南麦克斯,再穿过基拜时沙地的苦井,从无人区向西南前进,整个路线要穿过新河谷省的腹地,路程大概是一千一百公里。

我们从艾斯尤特到六十号公路的距离也就几公里,可是由于城里人多车多,加上大家不遵守交通规则,所以用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开到公路上。我们眼看着有几辆车,就刮蹭着别人向前开进。阿萨德笑着说:“长官们闭上眼睛别向外面看,看到撞人还不得喊叫起来……。”眼前的车道已经被大家弄得拥挤不堪,各种车辆若无其事地挤来挤去,无论你在多宽的公路,身边各类车辆一律彼此簇拥着前进,再宽的道路也立刻变得狭窄起来。我们的装甲车就在这狭路之中随着车流启程了。

好不容易来到六十号公路入口处,公路牌上标着距离哈里杰三百公里,要是在欧洲最多用两个小时左右,可是上了六十号公路以后就傻了眼。这一段的公路要比城里略微宽一些,可那些开车的兄弟们都使劲地往前挤,弄得整个道路上的车辆就像蜗牛在爬。在埃及驾车真得需要勇气和耐心,这里大概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有车,尤其是那些二手、三手、甚至四手车,都堂而皇之地在道路上挤来挤去。那些高级轿车被挤在老旧的东欧车中艰难跋涉,而中国的小型奇瑞车,却灵活地穿梭于那些驴车中间。瘦小的马拉着木头做的两轮车,叮叮咣咣地载着一车西瓜,在主路上奋力追逐着三轮摩托。超载的长途汽车上,司机伸出头大声警告那些旁若无人穿过马路的行人。马车、驴车若无其事的和汽车抢道,最后是谁也过不去。装甲车响着警笛,闪着红蓝两色的警灯,那些阿拉伯兄弟们翻翻白眼理都不理,我们只好用比驴车还慢的速度,跟在混乱的队伍中爬呀爬……。

六十号公路的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位于非洲北部的沙漠,是除了南极洲之外最大的荒漠,气候条件极其恶劣,也是地球上最不适合生物生长的地方之一。近些年几条穿越大漠的路线相继开通,使沙漠中的旅行才得以成真。道路上的混乱真的没法看,我就闭着眼睛想象:“游走在漫漫大漠上远离城市的喧嚣,应该是个很惬意的事情……。”接着我又想到:“在撒哈拉沙漠上行走,应该是世界上最奇异的旅行,在深入大漠之前先游览古老的城市,然后乘坐车辆融入旅行队浩浩荡荡地启程,穿越那些起伏的沙丘,走访原始的非洲部落……到绿洲集市上去寻宝……。”两位警察坐在前面,旁边坐着的阿拉法特回过头来对我们讲,一周前的晚上,有八名警察在距离哈里杰—阿斯优特公路四十公里的凯门纳格布附近,被武装恐怖分子袭击而牺牲,另有两人受伤。他声音沉痛地说:“现在那些烈士和伤员,还在哈里杰总医院里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艾哈迈德有些紧张:“他们不会袭击我们吗?”年轻警察回答他:“那些武装人员都是晚上出来,为了安全我们晚上就不走了。”真的让人有些担心:“埃及治安状况怎么会这样严重呢?”装甲车跟着驴车、马车、汽车的洪流,四个小时才走了四十公里,前面的车辆就再也不动了。阿拉法特跳下车,挤到前面去看情况,我们只好在车里傻傻地等着。阿萨德把车里准备的瓶装水和面包分别递给我们,我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半个小时以后,阿拉法特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今天无人机发现了几十个武装恐怖分子向哈里杰运动,军队和警方已经把他们隔离在一定的范围内。这一段道路封锁了,武装警察设立了外围防线,指挥官伊萨姆准将已经赶往最前沿,行动正在向前推进,以消灭罪犯。作战部队和火箭发射器,以及数辆急救车已经在伏击地点完成了部署。前面的安全部队已经和武装分子进行了交火,安全部队的交通管制大概要持续到晚上二十四点。”阿拉法特说完以后,打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接着才又说:“我认识一个警官,就在前面的关卡上,他同意放我们先走……要我们自己把道路疏通,开到关卡的边上。”这时能听到远处沉闷的爆炸声,似乎有断断续续的枪声。听到枪声和爆炸声,那些驴车和马车开始动摇,一些人牵着牲口下了路基掉头向后走了,很快车流出现了松动,阿萨德对我说:“长官,谁来开一下车……我和阿拉法特把路打开……。”说着他俩就下了车,我坐到装甲车的驾驶员位置,小心地跟在两位警察的身后,大约用了半个小时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装甲车终于开到六十号公路的关卡前面。那位警官指挥警察们打开拒马(金属制带有尖锐的防范阻挡装置),装甲车开上了空无一人的公路。公路在戈壁上笔直向南延伸,一直谨慎驾驶的阿萨德开始加速行驶,绕过几座沙丘后,阿萨德立刻开始狂奔了,二百六十公里的道路,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哈里杰,汽车真像是飞起来一样。为了避开战斗,我们没有进入哈里杰,而是把车开到不远的哈里杰绿洲法拉弗拉小镇。我从车子的反光镜里看到黄昏的美景,感觉到坐汽车在绿洲里行走,俨然成了一种享受。此刻,我又想到埃及的那句谚语:“人生的目的,就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在埃及整个西南部,都是绵延无尽的沙漠,只有在这个长约一百六十公里,宽二十公里的地方,是埃及西部沙漠中长着树木和有些绿颜色的地方。

阿萨德把装甲车开进一个警察所的院子里,天已经全黑了。我们几个人走进警察所,那个屋子就转不开身了。这是只有三个警察的旅游警察所,所长是一位留着八字胡五十多岁的人。阿拉法特问:“原来的那位年轻所长呢?上个月我还见过他……?”老所长懒洋洋地回答:“我们交换位置了……他去了新地方……。”阿萨德接着问:“镇上有好一点的旅店吗?”“有三家,可是旅客都满了,我刚刚检查过安全……来这里都是野营露宿的。”两位埃及警察问我怎么办,我看了看只有一间房子的警察所,抬起头来对我们的人说:“为了安全请大家坚持一下……今天在车里睡一晚……。”我在车上用衣服搭了一个帘子,让两位美女睡到后面空着的地方,艾哈迈德、萨科齐和我就坐在椅子上打盹。我发现艾哈迈德不断地叹着气,总是在看着自己的手机,我奇怪地想:“这个贝都因人……什么时候有了手机?”当他发现我注意他时,就连忙用手捂着,不让我看到那上面是什么。

两位警察坐在前排议论着,我干脆就和两个人聊了起来。阿拉法特刚才和那位老所长了解过战斗的情况,他对我说:“下午,包围圈里的武装分子,首先向安全部队开火,随后双方开始大规模交战。据透露,今晚八点将有大规模的军队,参与歼灭匪徒的战斗。此次行动被称作郁金香战役,南部军区同阿斯尤特、索哈杰、米妮亚等地的警察局协调工作正在进行中,以切割开接壤的山区,防止犯罪分子从中逃跑……。”聊着聊着,大家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我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老所长端出三个脸盆让我们洗脸,我端过一个脸盆,自然是女士优先,等伊娃和露西娅洗完脸,我和萨科齐也就草草地擦了一下眼睛。老警察其实很热情,一早起来,就去买了一大罐鲜牛奶,几个西红柿和黄瓜,还有一大摞烤饼和煮熟的鸡蛋。“对不起了,我们没有红茶招待各位,但是我们这里的牛奶可是全埃及最好的。”所长把黄瓜和西红柿洗干净,然后切成小片每人一份,我们那位年轻的萨科齐满意地说:“这可是在埃及最香的一顿早餐……。”

告别了警察所,装甲车又沿着一条小路驶向镇子的北面。阿萨德转过头来说:“从哈里杰出来,就离开了六十号公路,我们要走的这条路断断续续在修筑,所以要绕一大圈才能找到道路的路口,很不好走……。”大概走了三十几公里的样子,伊娃从装甲车的小窗户向外看着,我和萨科齐议论着撒哈拉沙漠给人的印象。小伙子说:“不就是绵延不断的沙海,金色的沙丘和干燥的气候,一提起沙漠已经成为很多人望而却步的地方。”可能是觉得自己眼睛有了问题,伊娃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奇怪了,你们看……怎么是白色的沙漠?还有好多的小帐篷……。”我回头一看,哎呀,外面的沙漠就是白色的……我脱口而出:“怎么,埃及还有白色的沙漠?”一直没有说话,蜷缩在椅子上的艾哈迈德说话了:“白沙漠就在法拉弗拉小镇的北部,大概距离法拉弗拉几十公里,你们看到了吧,这里的沙子就像奶油一样的雪白色,同周围远处的黄色沙漠形成鲜明的对比。”阿拉法特把话接过来说:“这个奇特的白沙漠,是埃及知名的野营和旅游的好去处,很多到此的游客喜欢在此野营。”这时候艾哈迈德来了情绪,他用英语开始念着一首诗:

沙漠的夜晚是那样宁静,

眼前是虚幻飘逸的精灵,

空气纯净而充满着清新,

把白色的沙子握在手中。

皎洁美丽的月亮和星星,

眨着眼睛把客人们欢迎,

在白色沙漠中扎寨安营,

这是多么的惬意和温馨。

夏日的夜晚白色的纱裙,

双手托着那低矮的天空,

让星星钻进蓬松的头发,

月亮轻轻地抚摸着头顶。

……。

一阵鼓掌声,这些天是第一次看到伊娃和露西娅,对艾哈迈德露出了笑容:“你的诗真美……。”没想到艾哈迈德囁囁地说:“这是我的小黄瓜……啊,就是妻子阿伊沙写的诗……。”那位阿萨德警察笑了,他对我解释说:“我们阿拉伯人称呼自己的恋人叫黄瓜,那位先生说得是他第二个妻子的意思。”艾哈迈德没有解释,低头默不作声地在想什么。我们看到除了白色沙子外,沙漠中还有众多白垩岩,两位女士这两天被折腾的一直不说话,露西娅开始略显轻松地评论了几句:“这些地质奇观,真是大自然的馈赠啊……。”大家都扒在窗户上,看着那些形状千奇百怪,高耸在沙漠里的白垩岩层,它们屹立在埃及白沙漠中,仿佛是一群巨大的蘑菇。艾哈迈德的情绪也好了许多,他解释说:“这些十分有趣的沙漠景色,都是狂风的作品,是由几千年来的沙暴雕刻而成的……。”

慢慢地汽车离开了哈里杰绿洲,我发现阿拉法特一直在观察着后视镜,我回头看了一下,好像有几辆卡车在跟着行驶,一辆拉满货物的卡车鸣着笛超过去,后面的车也越来越远了。可能是一首诗把艾哈迈德的恐惧疏解了,这个开罗大学的学生开始讲起绿洲的事来:“这块绿洲,在我们埃及是西部最现代化最发达的绿洲。为了吸引人口转移,城镇里都拥有现代化的设施,一些村庄有很多的历史遗迹和遗址。这个绿洲被视为进入西部沙漠的前沿基地,在绿洲内部和周围地区,有很多古代埃及、希腊罗马的历史遗迹。在盖斯尔镇的露天市场里,能购买到形形色色的陶器。”也不知怎么艾哈迈德叹了一口气:“唉,哈里杰绿洲最值得参观的是赫比斯神庙,庙里供奉着阿蒙神、穆特和孔苏。可惜这次我们是看不到了。这座保存完好的波斯神庙,是远古时期建成的。”

装甲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只有那条穿沙公路向远方延伸而去。虽然是夏天,可道路两边见不到一点绿色,漫漫黄沙里甚至连枯黄的草根都没有。开车的阿萨德沉默了好长时间,这会儿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长官,我们很快就要到了基拜时沙地的苦井,再从无人区向西南前进,整个路线要穿过新河谷省的腹地,路程还有四百多公里。”我对他称赞道:“你的英语讲得不错嘛……,”阿萨德得意地说:“所有的警察上岗之前,英语必须达到四级,我考了六级……。”我忽然想起他说的无人区,“我们车上的水和食物……?”“放心吧,水在哈里杰绿洲的时候,我又补充了一大桶,食物呢……有足够大家三天的面包。”装甲车走到一个岔路口,有一个用阿文和英文标明的路牌立在道路中间:“前方流沙将道路掩埋正在清理,请向左走便道十公里,再并入主路……。”阿萨德说:“这条路早就清理过了,怎么……牌子又立上了?”艾哈迈德毫不犹豫地说:“没错,向左走便道,走十几公里就又上那条主路了。”阿萨德把车停下来走下来看了又看,不断地询问艾哈迈德,艾哈迈德坚持一定要走便道,“我是当地人……当然对路很熟了。”我们几个对此一无所知,就坐在车里看着他们。最后在艾哈迈德的坚持下,驾驶员阿萨德终于把汽车拐到了便道上。

阿萨德看着记录里程的迈路表说:“我们到目的地还有二百九十公里……,”这时艾哈迈德忽然又发言了:“应该说是三百九十公里……”,忽然装甲车一个急刹车,大家都向前冲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成心还是偶然的,伊娃和露西娅两位女士“哗”的一下,都砸在我的身上。阿拉法特提着枪就跳下车,原来就在两侧都是巨大沙丘的狭窄地段,车头前面道路出现了一个足有一米多深的大坑。阿萨德叨叨着:“这要是掉进去……那可就出不来了。”大家都下了车观看那个坑,我仔细观察着坑的形状,看着向四面散开的石子和土渣,我判断:“这坑……是用炸药爆炸形成的……。”就在这时候听到有车辆驶来的声音,原来那辆早就超车,跑到前面的大卡车又折回来了。阿萨德还在挥着手臂提醒前车呢,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大声喊着:“危险……快回车里!”当我拉着阿拉法特和其余的人,连滚带爬地进入装甲车里,迎面而来的密集的子弹,已经打在装甲车的外壳上,就在风挡玻璃上“砰砰”地响个不停。萨科齐喊着:“看,后面……后面也来了一辆车!”接着装甲车的后面,也响起了枪弹打在防护装甲上的“噼里啪啦”的动静,现在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我们被武装恐怖分子包围了。我的脑海里紧张地搜索着为什么:“这些人是埃及的恐怖分子,一直咬着我们不放……难道是为了地中海船上的一箭之仇吗?”看到枪弹无法击毁我们的车辆,前后的货车上都下来了人。他们端着枪躲在各自卡车的轮胎后面,观察着我们这边的动静。我考虑着当前的处境:“车前面是深坑,前后还有重载的卡车顶住,两侧又是高高的沙丘……武装人员……看来这些都是预先安排好的……。”我回头看了一下艾哈迈德,他立刻摆着手:“布里斯先生,和我没关系……真的……和我……,”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我只是点了一下头未知可否地说:“没关系……没关系?”阿萨德用电台呼叫,但是已经超出距离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我们几个带手机的人因为没有信号……现在装甲车对外已经失去了联络。

因为我的官阶职务高,人们的眼睛都盯着我,这时候的车里安静的只有大家急迫地心跳声……我和大家一起商量:“对方是有备而来,目地是杀死我们为地中海上的失败报仇……只有坚决抵抗,但是我们也要谨慎地观察对方的动静。”年轻的埃及警察严肃地说:“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到职责。”两个女警皱着眉头撰着拳头小声地说着:“没有武器……总是没有武器……你叫我们怎么发挥作用呢。”萨科齐到底年轻,他紧张的手在发抖,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看看阿萨德……阿拉法特,他们和你年龄差不多……,”后面的话我没讲下去,只是心里想:“自己适应吧,危险是培养英雄主义的最好办法……。”大家分了工,现在只有两只AK-47自动步枪,所以由阿萨德负责前方,阿拉法特负责车后面,其他人注意观察,“绝不能让那些武装人员靠近装甲车,否则被他们在车底放了炸药,我们可就危险了。”两个警察各带了三个弹夹九十发子弹,我嘱咐一句:“节约子弹瞄准了打,我们再想办法冲出去……。”这可能是我小时候在家乡看抗日剧的效果,完全是中国人的思维。对于AK-47这种枪就是快慢两种方式——半自动和全自动。埃及警察在学习使用的时候,就是近距离连发扫射,就听到“哒哒哒……”“哒哒哒……”双方的射击此起彼伏你来我往,没用半个小时,就听到阿拉法特喊着:“嘿,我干掉一个,阿萨德……你呢?”前面的阿萨德回答他:“我打伤两个武装分子……他们流着血爬回去了。”高兴了一阵,我关心的还是子弹,“还有多少子弹……?”“我有半匣……”“我也是……十几颗吧。”两个警察只剩下半匣子弹,“下一步怎么办?”伊娃问我:“咱们要想办法出去,这样被人家困着,就完蛋了……。”露西娅前后看了看:“怎么冲……根本出不去……长官,我怎么听到外面喊什么王子……注意。”我也好像听到他们在讲英语“王子……”我正琢磨呢,阿萨德摆了摆手,“绝对不能离开装甲车,他们人多,会把我们几个的脑袋用刀割下来的……。”这时我静下心来仔细地想着:“是啊,装甲车是我们唯一的防护手段,一定不能放弃装甲车,那么……能靠这个大家伙逃走吗?”

前面这个一米多深的大坑肯定是出不去的,我从玻璃窗看着后面的货车,那是一辆意大利的依维柯八吨卡车,车上还有一些捆好的金属器材,它停在道路的中间。我想着突围的办法:“估计那辆车不是满载重量,我们车的功率和扭矩……要大于它,再说装甲车车身短比载重车灵活,还具有越野性能……必须试一试。”我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必须在天黑前突破他们的包围,不然我们真的完蛋了。我想了一个办法,向后倒,把后面的卡车拱开,我们挤出一条通道开出去,返回哈里杰。看油表油料没有问题,还能跑六百公里,只要我们开出去就能获救。”艾哈迈德嘴哆嗦着问:“那……那……要是……出不去呢?”两个女警回答他:“我们就战斗到死……。”我说:“那就和现在一样了,前后还卡着我们呗。”大家相互看着都没说话,最后阿萨德说:“我同意,请长官驾车,我和阿拉法特负责还击他们。”我看着萨科齐:“那好,你和我坐到驾驶位置上,你观察,我来开车。”现在大家都紧张起来,两个警察分别把自己用安全带,绑在一前一后的射击位置上,随时注意着敌人的动静。两位女警一左一右的坐在位子上把安全带系好,可是那个艾哈迈德东张西望地非常慌张。我对伊娃大喊了一声:“你们把他看好了……”就发动了装甲车,“轰轰……”发动机传出了野牛一般的轰鸣,我把前后驱动连接起来,缓慢地向后倒着车……五米……十米……二十米……“咣当”一声,汽车的后挂钩顶在卡车的保险杠上,我使劲地加油卡车向后动了起来,后面的司机不知所措地随着向后倒,我看着他的车头开始向一边偏,“好,再来两米我就出去了……。”全车的人都紧张地大张着嘴,我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再来一点……,”没想到后面的车头一斜,装甲车后面牵引钩就从那台卡车的保险杠上划开了。后面的卡车这时明白了我们的用意,连忙打着方向盘向前开,使劲推了我的装甲车一下,然后干脆把整个卡车横在了路上。装甲车里的人大声地喊着:“啊……!”我明白那是失望的惊叫声。可是谁都没想到,我忽然挂了一个前进档,顺着路边的沙丘就开了上去。因为我倒退了二十米左右,旁边正是沙丘的缓坡,我在倒车的时候已经准备好把车头转过来,没想到被卡车从后面顶了一下,装甲车顺势就上了沙丘的缓坡,缓坡上是那种鱼鳞状的波纹,我一看这就是沙丘迎风的那一面,“好……我就从这里开过去……。”我迅速把四轮驱动拨到高速上,一边加速一边降低胎压。这台装甲车真是个好宝贝,本来车的轮胎就宽,轮胎压力又是电动调节的,我降低了四轮的半个胎压。然后使劲加油,就像野兔一样的在沙丘上飞奔起来。这个变化使那些恐怖分子,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好拿起枪来对我们的身后射击了一阵,一直到看不见装甲车的身影才停止。我的身后一阵掌声,伊娃说着:“真想不到,我们竟然能从沙漠里逃生……。”露西娅回了她一句:“你也不看看是谁在开车?”

其实,我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几个中国同学放假,我们专门回到内蒙古的乌兰布和沙漠去开车越野,那些技巧和要领,我一直都没有忘:“第一步,调整降低车辆的胎压。第二步切换到四驱模式,使用高速四驱模式。第三、通过沙地时,需要保持稍高的车速。第四、沙地驾驶起步的时候,控制好油门缓慢加油,平稳起步之后才可以踩大油门。第五、停下不停上,沙漠行驶中需要停车,车头一定要冲着下坡的方向,这样车辆再次起步时就可以利用重力让起步变得更容易。第六、沙漠行驶中走迎风沙坡,因为被风吹的一面比较结实,而背风的那面根本无法托住重量。第七、路线的选择是十分关键的,遵循走高不走低的原则。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在高处可以更全面的根据地形更合理的规划车辆行进线路。第八、翻越沙梁是沙漠行车中难度最高的,在上坡时要一路加油,在快到坡顶时收油,利用沙子的阻力帮助减速,不能踩刹车。当车身三分之二通过坡顶,车辆栽头的时候就要一路加油冲下坡。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翻越坡顶沙梁时的车速,太快就会飞车太慢就会陷车。”我沿着高高低低弯曲回折的沙丘,开到一个较高的沙坡上的时候,车里有人说:“看,左侧五公里左右就是那条穿沙公路……。”

装甲车雄赳赳地从沙丘上下来,开上了穿沙公路,大家兴高采烈的开始计算到达迪普斯井的时间,阿拉法特说:“天黑之前应该能到了……。”我把汽车交给阿萨德驾驶,自己回到后面的座椅上,别看我开得熟练,其实紧张的全身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就在这个时候阿萨德喊了一声:“不好了……,”又是一个急刹车,我的脑袋一下撞到驾驶员座椅后背上,差一点被挤进肚子里去。人们正要抱怨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停着恐怖分子的卡车,一个武装分子站在车上肩扛着火箭炮,那个尖尖的炮弹就在前面对着我们……。

5-2 《绝处逢生》

眼前的形势,毫无疑问我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那个尖尖的火箭弹只要钻进车里,所有的人都会粉身碎骨。但是大家清楚恐怖分子的残忍,人们明白“只能坚守装甲车,就是被炸死也不能放下武器出去。”艾哈迈德在他的座位上扭来扭去,很痛苦地在挣扎和斗争着。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于是就坐到艾哈迈德的旁边,伸出手来对他说:“拿来吧……”,艾哈迈德顺从地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手机递给我,打开手机电源,频幕上出现了一个漂亮女人和男孩儿的照片。我问他:“手机是哪来的?”他解释着:“这是我第二个妻子阿伊莎和小儿子,恶徒们说她俩在他们的手里,要求我必须为恐怖分子做事……。”艾哈迈德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恐怖分子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件事也只有我能做到。布里斯,你救了我好几回了,我……不能再……,我要去和他们交涉,只要放了你们我就随他们去足球研究所……。”说着,他把自己白色的外衣脱下来,用笔在上边写了几个字:“我是艾哈迈德,能办你们想做的事,我现在和车里的人谈判,请给一些时间。”然后他把自己的衣服,拿到风挡玻璃前面给卡车上的人看,然后对我说:“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们……”,艾哈迈德语速极快地把事情讲了出来,弄得我们都大吃一惊。

原来在亚历山大港,艾哈迈德被人举报是恐怖分子,在押往开罗的途中,有一个警察模样的人悄悄对他说:“放心,我们会劫狱,一定把你抢出来。”“是谁举报我?”“当然有人……举报你是为了让你脱离那几个法国警察……要知道你对我们很有用。”埃及内政部没几天就把艾哈迈德放了出来,出狱的时候还有人指示他:“随时听候指挥……否则……。”出了监狱艾哈迈德被交给国际刑警,那时他的心理压力非常大,艾哈迈德不知道谁是好人谁可以相信,所以不敢把这些话讲出来。在尼罗河的船上,就在听我朗诵诗的时候,有人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纸条,写着要艾哈迈德立刻到盥洗室去,“否则你的家庭会有灭顶之灾……。”艾哈迈德在盥洗室里,见到了地中海货船上暴恐分子的头头——货船上的大副。他交给艾哈迈德一个手机,里面有一张阿伊莎和小儿子的照片。“你的儿子和老婆在我们的手里,只要听我指挥,你妻子和儿子就没事……。”接着要求艾哈迈德告诉他:我们是几个人?住在几号舱位,艾哈迈德老实地都讲了。这个ISIS的头目对他说:“对于那些国际刑警我一定要报复,但是你另有任务……到你的家乡去,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艾哈迈德惊讶地问他:“你……你们还要干什么?”这个家伙得意地说:“当然有很多的事情……。”艾哈迈德叨叨着:“怎么大家都对我的家乡感兴趣呢?”大副警惕地问:“还有谁……?”“那些法国警察……他们随我回家乡,就是想要了解足球研究所的。”这个ISIS的小头目咬牙切齿地说:“啊……那就更要把他们解决了。”恐怖分子知道国际刑警不好对付,晚上纠集了十几个人进行突袭,结果发现里面的人并不是要杀的国际刑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无辜的老人们都杀害了。“我一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看到那些人的残酷无情,我才真的有些害怕了……。”艾哈迈德在艾斯尤特警察局,想用电话落实家里情况的真实性,在遭到拒绝以后,他在手机上收到了一段信息:“你已经失去了我们的信任,为了挽救你的妻子和孩子,在下一段路上必须说服他们走便道,以后手机不能使用了就看你的表现……。”一切都明白了,这就是艾哈迈德坚持要我们走便道的原因。“他们……就是那些恐怖分子,要你做什么事情呢?”艾哈迈德回答:“不清楚,可能是恐怖分子吓唬我吧……。”话说清楚了,艾哈迈德看看车里的我们,什么都没再说就下车了。萨科齐看着我:“长官,他的话能相信吗?难道就这样让他走了……?”我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放走了艾哈迈德。其实这一路,我对他产生了很大的怀疑,看着他自告奋勇地走出去,我当时想:“艾哈迈德……这个人能不能相信……就看他下去如何表演吧。”

我看着艾哈迈德走向前面的卡车,肩扛火箭筒的武装人员一直瞄准着装甲车。没想到就在离卡车十几米的地方,艾哈迈德站住了,车里的气氛紧张极了,“好像……他在向……卡车上喊话……,”阿萨德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卡车上火箭筒手,紧张地说话都发出了颤音。“他们在说什么王子……,”我一下子有些紧张:“王子?匪徒们为什么总有这个话题?”伊娃和露西娅手拉手握在一起,牙关紧咬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阿拉法特嘴里数着数:“……六、七、八、九……”,好像在判断对方射击的时间。萨科齐眯着眼睛在祷告:“……上帝保佑……”。我一直都在注意艾哈迈德的动作,可是胸腔里的心跳,带动着我的身体前后直晃悠。忽然阿拉法特用手指着天空:“看……看……沙暴来了……”,能看到天上的颜色变成了黄色,我问:“大概……还有多长时间?”“五分钟……。”外面的艾哈迈德还在讲着什么,还和对方在比划什么。我判断着:“艾哈迈德在干什么?争取时间……还是指挥他们开炮?”我扭头看了一下:“快倒车……拐到后面的沙丘,那里能躲开火箭弹的攻击。”我紧张地气都上不来了,张着大嘴一个劲儿的……喘着。就看到一股黄色的云团升到头顶,“呜呜”的风吹的肩扛火箭筒的人有些晃悠,我大声喊着:“快,倒车……!”说时迟那时快,装甲车飞速地向后开着,就在我们拐到了后面沙丘的旁边,几乎把车头转过来的时候,那颗火箭弹射了出来,紧接着在装甲车的后面爆炸了。

我们随着汽车飞到空中,接着头朝下又摔了下来,装甲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最后终于平躺着停下了。两个埃及警察被摔得昏了过去,我的肩膀被椅子背支出来的铁棍穿透了,疼得我哎呀地直叫。最幸运的是两个女警,她们都系着安全带所以没有受伤,不过她俩的裤子被鼓起来的顶棚尖角,扯开几个大口子。她们看到我疼得几乎是在嚎叫,咬着牙爬过来但是立刻愣住了:座椅上一根指头粗的钢条,从后面把我的肩胛骨穿了过去,钢条的头上还挂着血淋淋的一大块肉。“博士……太危险了,再往下一些就是肺部……你忍忍,我们给你弄出去……。”她们俩一个人扶着我的肩膀向前拽,另一个人使劲地向后推座椅,先是铁棍已经出去了,可是伊娃一松手座椅又从我的身体里弹了回来,我眼冒金花全身出汗疼得浑身哆嗦。两个女警差一点就哭出来了,她们咬着牙第二次终于把铁棍弄了出去,我也软得瘫在地下昏了过去。等又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伊娃打开装甲车的医疗箱,正在给我包扎肩膀,露西娅在给埃及警察包扎头部。外面的沙暴好厉害,天空已经变成了暗黄色,那些飞沙走石把装甲车敲的就像在古战场上擂响的战鼓。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感觉到装甲车好像在悬崖边上,被风吹的摇来摇去,似乎一下子就会掉下万丈深渊。就在刚才汽车又跳又滚的时候,风挡玻璃被整块甩了出去,能听到风沙呼呼地直往里面刮,两侧的门都被挤着怎么也打不开,似乎听到哗哗的声音在时断时续地流淌着。萨科齐刚才被摔晕了,这时醒了过来,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说着:“我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下雨啦?”阿萨德头上绑着绷带哼哼着说:“唉……那是油箱和发动机水箱坏了,汽油和循环水泄漏的声音。”

我把自己的衣服递给露西娅:“挡住前面的玻璃窗吧,车里的风沙太大了。”露西娅把新买的裙子拿来,像窗帘一样挂在空空的前风挡框上,车里的风立刻感觉小多了。忽然我意识到:“要是这个时候敌人摸上来,我们不就吃大亏了?”我提醒大家警惕,自己忍着痛从没有玻璃的风挡爬了出去,装甲车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翘翘板一样的摆来摆去。伊娃和露西娅拽着我的腿,一点点地慢慢放开,生怕一出去我就被风沙刮没了。车外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我使劲抓住装甲车的棱角才没有被大风吹走。能看到汽车是垫在一块鼓起来的硬沙丘上,我忽然意识到:“汽车必须立起来,不然我们是无法防御恐怖分子的。”我抓着装甲车的边角绕了半圈判断着:“我们一起使劲……再借着风的力量……说不定能行。”回到汽车风挡那里,对里面的人喊道:“大家出来,我们把车扶起来……。”人们一个个地爬出来,这时风似乎小了许多,我对大家说:“你们看……我们汽车靠下的部分……垫在一个土坡上,那就是个支点……我们一起上下摇它……然后再使劲推……。”我背着风喘了口气,大声喊起来:“……听我的指挥……一……二……一……二……”,人们把装甲车上下晃悠起来,就在又一次向上晃动的时候,我喊着“向上抬……推呀……,”就听到“咣当”一声,装甲车立起来了。还好,车立起来整个车体就不再较劲了,车门也能打开了。人们高兴地拍起手来,我推着大家:“上车去,快……都上车,把车辆再检查一遍。”人们分别把装甲车检查了一遍,阿萨德报告说:“车里面几个座椅坏了,前面驾驶室的风挡玻璃没了……电台还能用……。”露西娅喊着:“侧面的射击口和观察小窗户完好,两侧门完好。”阿拉法特说:“后面的门被炸的扭曲了,可是还能防弹。”我对大家说:“我刚才检查了,火箭把后边的车轴炸坏了,现在只能坚守在这里……。”从车里看,装甲车是斜对着公路横在沙坡上,流沙已经把沙丘拐弯的那段道路填埋了,从小窗可以看到公路上的沙堆。人们议论着:“这回那些人的卡车过不来了……,”“要防备恐怖分子越过沙丘袭击我们。”“他们要是爬上沙丘,再给我们一颗火箭弹……那该怎么办?”“那可就没有办法了……。”“难道我们只能等着人家来打我们吗?”我的军事知识开始发挥作用了,我提出了几点要求:“首先要有观察哨,注意敌人的动静。其次要占领制高点,用来阻止对方的袭击。第三争取外援。第四,守住基地。”这话人们都听清楚了,萨科齐瞪着那没精神儿的眼睛问:“长官,您的一二三四到底怎么落实啊……?”

看来不说清楚是不行了,我严肃地注视着大家:“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们注意到面前那个高高的沙岗吗?从下面拐过去就是恐怖分子的卡车。流沙形成的沙岗堵住了道路,敌人也只能走着过来,所以预防是第一步,就是在沙丘上放一个观察哨,因为这里居高临下,只要有一个枪手,就可以威慑对面的武装分子,这就是措施一和二。”人们不作声地听着,阿萨德和阿拉法特点着头,看来他们明白了。“关于争取外援,用车上的电台发求救信号,这里虽然距离城镇较远,但是偶尔远距离也能收到……第四守住基地,就是装甲车的防御,要把重点放在驾驶员的位置,那里是最薄弱的地方……。”其实我从来没有当过武装士兵,也没上过军校学军事理论,这些战术要领,都是在玩电子战争游戏学会的。我的经验直接上升到理论:“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使用战术,用谋略获取胜利。兵者诡道也,行军作战,战术不可缺少,以少胜多或以弱胜强,在于熟练策略的使用战术。诱敌深入欲擒故纵,才能最大程度给予敌人重创。”还有什么“战术又可分为破坏防御、打击敌方防御兵力,以及保护我军生存……。”

经过一个小时的肆虐,沙暴慢慢地刮过去了,现在第一件急迫的事就是赶快上沙岗,掌握敌人的动态。我迅速地做出决定:“我和阿拉法特上沙岗值第一班到明天早上,阿萨德立即发报,不间断地连续发,要有准确地点坐标。两个女警不许离开装甲车,负责观察车辆的周围情况。萨科齐和阿萨德同时作为明天沙岗第二班的预备队……。”说完,我和阿拉法特一人带了一瓶水一个面包,快速地向几十米高的沙丘跑去。来得真及时,我们跑到沙坡顶上的时候,武装分子派出了两拨人正在向沙丘的两侧迂回呢,他们是要从两边向装甲车发起袭击。阿拉法特回过头来问:“怎么办?打吗……?”“把射击方式调整为慢速,一定要干倒几个……让他们不敢再向前走。”阿拉法特是那种极为细心的人,他计算着距离,把标尺调整到有效范围的最小值。我提醒他:“打了左边,马上打右边,然后自己的位置立刻挪开五米。”我看着他的枪口对着下面,就在那几个人并排走的时候我们的枪声响了:“哒哒……”,一下子撂倒两个。阿拉法特端起枪来转过身去,对着另一伙人又是“哒哒哒……”的几枪,我看到打伤了一个,两伙人都就地卧倒,“哒哒哒”,“哒哒哒”,对着沙坡就是一阵射击。按照提前安排,我俩转到沙丘左面又是两枪,然后跑到右面等着。我的意思是让对方以为,我们至少有两条枪在沙岗上。果然,那几个家伙先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然后几只枪不停地向沙岗的两头扫射,有几个人拖着伤员向后撤。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啦……死伤三人,天黑之前他们是不敢过来了。”接着我问他:“你还有几发子弹?”阿拉法特把弯弯的梭子从枪上退下来,数了数子弹,“还有八颗……长官,他们怎么不再发射火箭弹了?”我分析着:“应该说,恐怖分子只有一颗火箭弹,否则他再多射几发……把我们的装甲车炸毁,扭头走不就行了吗?”

背靠在沙丘上,我和阿拉法特谈起埃及的历史,感慨着埃及历史文化的悠久,还有那些无数个不解之谜。阿拉法特对我说,他从小就想当一个考古学家,“去解开胡夫金字塔……还有斯芬克斯……那个狮身人面像的秘密……。”可是他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坚持让他去考警校,“所以我就当上了警察……可是内心的理想,还是在不断地推动着我……一有时间就学习历史。”虽然时光变迁,古埃及人创造的辉煌文明渐渐破败和残缺,威严的形象与光芒却不曾磨灭。年轻的警察像在朗诵诗歌一样:“尽管他躺着,你仍旧能感受到他的威严……。”听到年青士兵讲出的话,我感觉他指的不仅是法老的木乃伊和无数的古迹,而是在欧洲人眼中……仍然躺着的非洲狮子——那个目前还落后的埃及。阿拉法特强调说:“我的祖国计划着很多雄心勃勃的项目,像开凿运河、钻探石油和天然气、发展化工工业、试行大农业,我们的经济正在蓬勃兴起,未来埃及是真正的非洲雄狮。”

黄昏渐渐地接近了大地,夕阳西下的时候沙漠是最美的,如果你感觉大漠的日出是豪情万丈,那么沙漠的日落则是柔情万种。匍匐在沙丘上观看沙漠落日,每一段色彩的变化,都是十分鲜活的景像。在连绵起伏茫茫四野的撒哈拉沙漠,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起伏跌宕的沙山与凹地。极目远眺,红色沙丘绵延不断,我忽然有一种脱离凡尘,在大自然中无比豁达的感觉。看着远处层层的沙丘,一下子被涂上了金色,几丝蓬松悠闲的云彩,像夕阳红色的纱巾,漂浮在西边橘红绚丽的天空之上,慢慢地整个沙漠又绣上了橙红的花纹。等到天边的红色渐渐消失,灰暗吞噬了绚烂的霞光,那残红如血的余辉,散尽了自己最后的一抹魂魄……这时已经天色全黑了。

忽然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我和阿拉法特伸着脖子向前望去,那辆拉着恐怖分子的卡车,亮着大灯开走了,好半天还能看到卡车的灯光,在沙漠里若隐若现。“长官,我们现在回去吗?”“不……再等等,万一他们这是……”我想说欲擒故纵,可英语对这个中国成语不好表达,我吭哧了半天,说出了一句“他们很可能是个阴谋……。”我俩在沙岗上又等了一个小时,沙坡下也没有任何动静,我琢磨着:“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要先去解决沙漠足球研究所了……艾哈迈德……足球研究所,现在我们是顾不上了。”我对阿拉法特说:“我们先回装甲车里和大家商量一下,是不是我们要离开这里,徒步走出去呢?”从沙坡往回走也就一百米的距离,虽然天色已经漆黑,还是能影影绰绰地看到装甲车的影子。我走在前面想着:“匪徒们走了,今夜大家可以轻松一点……那个艾哈迈德匪徒们会怎么样对待他呢……?”就在这个时候,阿拉法特一把推开了我,他的手正好就使劲在我的伤口上,疼的我在沙地上狠狠地栽了个跟头。我听到他在喊了一声:“??????????????????????(阿拉伯语小心,前面危险)”阿拉法特的枪同时也响了。也就在这时几支自动步枪射向了他,子弹在夜空中划出了五六道红色的弧线,年轻的埃及警察倒在地上不动了。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上当了,真的是匪徒们的阴谋……。”阿拉法特的喊声和密集的枪声,立刻提醒了装甲车里的人,没想到那些匪徒也犹豫了,他们认为我们是里外设防,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爬过来用手在阿拉法特的颈动脉上摸了一下,能感觉到已经没有脉搏了,匪徒们的子弹密集地穿过了他的胸膛……。我知道,要不是阿拉法特用那么大的力量把我推开,现在躺在地上的,应该是我这个叫布里斯.叶赫的人。我默念着阿拉法特刚才说过的话:“尽管他躺着,你仍旧能感受到他的威严……。”

我从阿拉法特手里,把沾满了鲜血的 AK-47拿过来,“咔塔”一下拉上了枪栓,“你们来吧,老子今天就和你们拼了……。”趴在沙地上,能感觉到沙子还在释放着白天的热量,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四周,耳朵也竖起来听周围细微的动静。看来匪徒们决定先消灭车外的防卫,再进攻装甲车里的人。在我的心里,这时候早就急成一团:“装甲车……我的那些同事们……一只枪能对付了这些匪徒吗?”忽然眼前闪过几个黑影,我端起枪来就是一梭子,没想到只有扳机“咔”的一声,原来刚才阿拉法特已经把那八颗子弹都射出去了。有人在用英语喊着:“快上,他没有子弹了……。”扑上来三四个人压在我身上,弄得我气都喘不过来。我在黑暗中挥舞着步枪,两条腿在空中使劲地踢着,那几个匪徒使劲按着我的肩膀,想要把我翻过去绑起来。忽然我想起爷爷当年教的几招“脱扣”,我立刻把枪扔掉,身体尽量缩成一个长条,两只脚使劲向下蹬,在沙地上顺势向后滑去,一下子摆脱了那几个人的束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嘴里虚张声势地喊着:“Punch……go go go……(英语冲啊……快快……)”。几个匪徒一听扭头就跑,他们以为中了埋伏呢。黑暗中我用脚绊倒了一个,顺手抓住了他的枪,那个家伙把枪一扔就跑了。我利用这个机会三步并做两步,估摸着跑到装甲车的旁边,摸索着走到空着的风挡那里,压低嗓子两声说:“我……我……”,先把枪扔了进去,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就进了车里,这时候才感觉到肩胛骨伤口钻心一样地疼。“阿拉法特呢……?”阿萨德着急地问着,我沉默了几秒钟:“嗯……他被匪徒打死……牺牲了。”阿萨德愤怒了,他说了一句:“??????????????????????!?(阿拉伯语让他们全都下地狱!)”说完拿起枪来就要下车,我一把拉住了他:“匪徒们人多,我们的子弹不足,只能在车里防御……懂吗?!”我拿回来的那支AK-47弹匣里只有十发子弹,这时外面响起了枪声,是恐怖分子从四面把装甲车团团地包围起来了,他们的人数足有二十几个,两人一组分别对着里外,先是对着外面射击,想压制住我们在外面的伏击人员,然后再对装甲车射击,要找出攻击装甲车的方法。他们对外射击了几分钟,然后由另一个方向的射手向装甲车开枪,终于他们发现了前面那些子弹都射到车里,没有防弹玻璃阻挡子弹的弧光和声音。匪徒们集中了十几个人来到驾驶室的正面,他们采用远近交替火力压制车内的战术,然后有几个人靠近车头集中火力射击,这时候车内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五个人只能躲避到驾驶室底下,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阿萨德,SOS……求救电文发了吗?”“长官,我连续发了五遍,每次时间一分钟。”形势越来越危险,匪徒们有四五个人已经从侧面登上了车顶,几乎就在窗口相互接替的射击……。伊娃和露西娅拉着我说:“长官,你知道我们不能做俘虏……如果敌人占领了汽车,请你先打死我们……。”我知道这是个最好的选择,可我的心在流血……我看着两位坚强的姑娘,小声说:“放心吧,我们绝不做俘虏。”接下去大家商量了一下,由我执行打死伊娃和露西娅以及萨科齐的任务,(这样我的那支枪里就没有子弹了)然后由阿萨德将我打死,他最后饮弹自杀。这里阿萨德最危险,因为很有可能被活捉。年轻的埃及警察说:“阿拉法特被他们打死了,我没有脸再活着回去,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坦然地面对着他们拿着弯刀来实行斩首……。”萨科齐一直都在发抖,现在年轻人开始表现的平静一些了,车里很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听到萨科齐很勉强的笑声:“哈哈……长官,我不怕死,到了天堂,我们还是一个小组,那里也需要国际刑警抓坏人啊……。”这时候我对死真是无所畏惧的,人们一定奇怪我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人,怎么会锻炼的如此刚强?其实我在几年前的一段时间里,心灰意冷万念惧灰。那是因为我的爱人“公主”去世以后,真的想和她在一起永生,当然只有自己也和她一起去升天……。可是留在宿舍里那对儿公主晶莹的蓝眼睛,总是在激励着我:“为了公主要好好活下去,你能为社会做更多的事情……去抓更多的坏人把社会清理干净。”之所以我能视死如归,是因为我抱着一个信念:“活着继续做该做的事,死了就去和公主团聚……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最好的……只是我的那几个同事,她(他)们……”我真的有些想不下去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停止了对外射击。我对大家说:“我们是警察也是战士,平静地等待那一刻地到来吧……。”听到头顶上开始有动静了,这是两个匪徒在向车里爬,那两个家伙一边抱怨着,手里的枪还不断“叮咣”地碰撞着装甲车的窗框。就在这个时候“砰砰”两声枪响,不知道什么人发射了两颗照明弹,接着就是枪声大作,“哒哒哒……哒哒哒”清脆的枪声,绝对是北约军队使用的最新式HK M27自动步枪的声音。我拉了一把阿萨德,喊着:“援兵来了……快,打呀!”我刚站起身来,“砰砰砰……”两个家伙打来一梭子子弹,几枪都打在我那个受伤的肩膀上,黑暗中我又倒在驾驶台底下。阿萨德端起枪来,把两个伸进半个身子的匪徒干掉了。伊娃和露西娅爬出来,从两个已经死了的匪徒身上把枪和子弹拿下来,用那两个尸体垫在窗口,“我们有子弹了,使劲地打吧……。”三支AK-47就在驾驶台上,对着外面那些匪徒不停地射击着。车外的枪声大约响了半个小时,枪声停止后有人在敲门,还拿着灯光不停地闪着,伊娃看着灯光闪耀的长短翻译着:“这是摩尔斯电码……我们……是正义……之师……。”装甲车的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穿着夜战服的军人,他的头盔上挂着夜视仪,手里端着自动步枪。我从驾驶台底下爬出来,勉强支撑着自己站在那里,一个胳膊耷拉着低声介绍着:“我是……国际刑警法国中心局的……布里斯.叶赫警官,感谢……你们及时的援助……解救了我们大家。”真没想到,对方给我行了一个军礼后说到:“原来是你们?不就是地中海货船上……的国际刑警吗?”我感到自己快站不住了,但是还是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声:“你……是……?”伊娃的耳朵真灵,她抢着对我说:“听声音……您就是在地中海消灭匪徒的潜艇部队指挥官吧……?”这时候我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车里,我的耳边响着伊娃着急地声音:“真该死……我们怎么没有发现长官又受伤了,快……快给他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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